第十七回 襁褓之中便识君 洛阳一行得失兼 上
眼前妇人望之只有三十许岁年纪，但肖毅知道她的实际年龄肯定要比看上去大的多，只是养尊处优保养的极好，此刻尤能称得上是风姿绰约。可听得她口中翻来复去都是“像，极像”不由又是一愣。像？自己像谁，不是父亲肖元就是母亲陈夫人，当然听家人之言他还是像年青时的父亲居多，那妇人眼神渐渐泛红又是脉脉含情，定不会是与母亲相干了。 “难不成这是我那老爹的旧情人？嗯，老爹的眼光当真不错。”肖毅察言观色之下是越想越像，不夸张的说今世的自己绝对称得上俊郎不俗风度翩翩，由此度之老爹年青之时能差到哪里去？更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那一身风度对女子而言可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为真名士自风流。 “这位夫人，肖毅有礼，不知芳驾到此有何见教。”那妇人是看肖毅看的入神，恒之则是想的出神，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了，却把二人身后的侍女以及肖令弄了个目瞪口呆，妇人身边的侍女有心出言却是畏惧，终究还是肖令忍不下去轻轻推了公子一下，肖毅这才反应过来又再言道。 “肖家书礼传家难道有将客人堵在门口相问的道理吗？你父亲让你来洛阳就没告知我是何人？肖统有否随你前来？”肖毅又再发问那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言道，只是提起肖家之人怎么听都有着一股怨气。 肖毅闻言不由有些气结，您跑上门来让我相迎，本公子这已经礼节周到了，不通名道姓也罢了反而教训起公子来了，哪门子的道理。这要换了对方是个男子肖毅如何也不会退让，肖大公子可是连赵历都敢收拾的，可面前毕竟是个妇人，他心中一时又颇为八卦，微微一愣之后便出言道:“那便请夫人堂中用茶。”说完身子一侧伸手肃客。 “这才像话。”妇人说了一句便随肖毅入门，待得到了客堂分宾主落座，摇红捧上香茶之后还没等肖毅相问那妇人却又先出言道:“你便是肖元之子名毅字恒之？” 这下肖毅是真的有点来气了，一上来就喧宾夺主倒还罢了，便是中郎王允等人提起自己父亲都称肖公而不名，当人子之面此亦是最基本的礼节，可眼前妇人却是直呼其名，这里可是肖家所在，岂能相容？ “夫人到我肖家来访却不通名道姓，为这喧宾夺主之事还直呼肖某父亲尊号，当真是岂有此理，今日肖某待客之道已尽，便不再招呼夫人了，肖令，给我送客。”肖毅说完起身一拂衣袖便要往内堂而去，肖令闻言则是立刻上前向着妇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听此人直呼主家之名亦是心中不爽。 “等等，唉，不但长得像就连脾气也是一模一样，我三十年前便是如此称呼他现在就不能了吗？好啦，既然你父亲没有告诉你也怪不得你。”见肖毅要拂袖而去妇人却是笑了，只不过提起肖元总是带着幽怨。 “奴家陈留卫家卫兰芝，今日前来特为拜访肖大公子，一叙肖卫两家故交之意，刚才是多年未见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公子担待则个。”顿了一顿之后那妇人终于自报家门，此时却是极为有礼风范自具。 “哦，原来是卫，卫伯母到此，肖毅有礼了。”对陈留卫家这个名号肖毅可不会陌生，乃是汉末最大的几个商家之一，有豪富之称，家族势力亦堪称庞大，其最为著名之处便是资助曹孟德起兵以及那因病早逝的卫工子的未亡人乃是做出胡笳十八拍的蔡文姬。肖毅当然不会是趋炎附势之辈，卫家又如何？但那妇人此时既然以礼相待他就不能失去了风度。 “呵呵，好，如此方才显得亲近，不过我比你娘还要小上三岁了。”卫兰芝闻言面现喜色，这般称呼倒不疏远，当下微微一笑道。 “肖毅见过卫姨。”原本刚才肖毅是要以卫夫人相称的，但对方自称却是娘家姓氏难不成还是云英未嫁之身？看装束又是不像，再见她提起肖家很有亲近之意，因此便用了伯母的称呼，此时听卫兰芝之言，心道这女子喜欢年青亦是古今相同，便也改口相称。 “好孩子，聪明伶俐又是这般俊郎，卫姨可不能让你白叫这声姨，此物便算是见面礼吧。”果然卫兰芝闻言喜色更甚，一番称赞之后便命侍女捧着一物送到肖毅面前，看样子也是早有准备。 肖毅一看侍女手中锦帕之上乃是一块玉珏，汉人尚玉因其代表君子之风，似肖毅这般世家公子都会佩戴，原本他腰间的那块玉珏已然化成粉末。而眼前这块温润通透，品质尚在原先之上，这出手倒是极为阔绰。 “长者所赐原本不应推拒，只是卫姨此物太过贵重，毅不敢受。”按照肖毅原本的记忆，这般品相的玉珏怕是不下数两黄金，如今自己根本不知那卫兰芝与肖家有何瓜葛，岂能受此贵重之赐？ “好孩子，这却算得了什么？你在襁褓之中卫姨就曾抱过你，你还在卫姨臂上咬过一口了，有什么不能受。”卫兰芝却是不以为意的道。 “还有此事？”肖毅一时却是如何也回忆不起，但对方所言亦不似虚假。 “呦，这还不信？你看看。”卫兰芝闻言竟是立刻捋起了袖子将一支玉臂伸到了肖毅面前，这边侍女肖令见状是立刻侧首。 只见那如雪似缎的皓腕之上当真印着一个牙印，看大小亦是与幼童相合，肖毅一见也是由不得他不信，对卫兰芝与肖家的关系更为好奇。可纵然如此这般贵重之物相赠自己似乎也不该便受。 “卫，卫小姐……”肖毅这里正在想着如何拒绝，却是肖统往中郎将皇甫嵩府上送完拜贴回转，见了门口车仗知是有贵客来访，待得入了客堂只见一妇人竟是捋起衣袖伸在公子面前，公子则是一脸为难之色。惊讶之中便往妇人面上看去，随即神色一变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