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回 满城弓弩视无物 一往无前大汉魂
冀州军镇守清河的守将乃是袁绍当年在西园那一营的一名曲长，姓吕名威璜，河间人士，与并州军大将白虎骑统领张合张儁乂乃是同乡。自幼家贫，迫于生计参加军伍，之后稳步递进到了队长，其人生性踏实少言，但却极为扎实，又颇能得士卒之心，后在西园得到了袁绍的赏识将之提为曲长，且待之也是颇厚，因此吕威璜感念知遇之恩是死心塌地，讨贼讨董之时都多有功勋建立，后积功到了校尉，统领一军三千士卒！如今卢中郎回军必走清河，吕威璜接到的军令是要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要给远征军制造一些麻烦，但亦不能贸然与对手交战。如此可让吕将军很是发愁，什么叫制造麻烦又不交战？对面可有大汉中郎卢植，更有天下闻名的王牌军先登军，平心而论吕威璜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给麯义造成什么麻烦。 灵帝之时设西园八校尉，天子深爱肖毅少年英杰，因此恒之还在袁绍之上。八校尉之中以肖毅，曹cao，袁绍三人最善用兵，便有了西园三杰的称号，吕威璜对冠军侯算得上极为熟悉，练兵之时更得到过定边肖郎的指点。和西园的很多战将士卒一般，他心里对恒之亦十分佩服。颍川大战之时有一次便是肖毅的定边军担当袁绍的辅助任务，那一战汉军摧枯拉朽歼灭黄巾五万，算得上是吕威璜平生打的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战！有定边军配合袁军是挥洒自如。但是今天当年的战友已经变成了敌对，此刻的并州军就成了吕校尉眼中最可怕的敌人，没有之一！ 清河在冀州算的是一个较大的县城，因其道路便利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镇守此处的吕威璜麾下被加强到了五千人马，县城也是年年加固。倘若面对的不是肖毅的并州军，吕校尉当真还不会有任何胆怯，可肖郎定边，王牌陷阵，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在麯义面前支撑多久。攻击汜水虎牢他亲眼见过高顺的陷阵营和典韦的虎卫军的威力，印象深刻无比！即使是那时的陷阵也不是他的一营士卒可以抵抗的，更不用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先登军能和陷阵军并列足以说明他们的强大，连洛阳这般的坚城都挡不住，他又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和对手较量？ 未战先怯？吕威璜并不这么认为，对手是肖毅麾下就值得如此重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就是真若战起自己绝不会退缩！主公待己有知遇之恩，提拔之德，他就要报之与死！再言清河周围还有冀州军十几万人马，按昨夜所报离自己最近的淳于将军只有八十里路程。 “报，校尉，卢植大军走清河大道而来，距离县城已然不足三十里！”传令兵的声音将吕威璜从思考之中拉回了现实，并州军来了，果然走的是大道，这和他之前的判断是相同的，哪怕面对敌军大军云集，但定边军向来就不会示弱，从黄巾之时他就有如此的感受。肖郎的麾下并不傲慢，但人人身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气，在他们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据说在边疆之时一个定边军骑兵就敢冲数十匈奴人的阵型！ “再探，随时报来。”对传令士卒交代一句吕威璜又回头对亲兵问道：“可有主公军令前来？”在校尉岗位上吕威璜是干得极为出色的，但他自己都知道这恐怕已经到了顶了，他并不具备将才，到底该如何面对卢中郎大军他此时非常希望袁绍能给他一个明示。 “校尉，昨夜过后就没有主公军令传来。”亲兵肯定的答复让吕威璜皱了皱眉头，看并州军的架势肯定是直接走清河大道从县城之下绕过了，原本他是可以装作不知不闻不问的，并州军出征打着朝廷的名号，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又能做些什么？可军令之中又要严阵以待并尽力给对方制造麻烦，吕校尉一时很是为难，敌军若来攻城倒也罢了，他可以拼死一战，但就凭手中的五千士卒他能拿敌军如何？野战更是先登军的长项所在。 “校尉，敌军距离县城已然只有二十里……” “校尉，敌军距离县城只有十里，城头可以看见远处尘烟了。” 吕威璜思考之时穿传令兵还在忠实的履行职责，按时间来看对方的行军速度不紧不慢，一派极为沉稳之像，吕威璜知道到了自己该做决断的时候了，出城他是绝对不会，但在城里给敌军制造麻烦就只有一条路可选，如此倒也算他完成主公所交代的任务了。 “号令四城守军尽数登城，将弓弩备足以待敌军，记住，没有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得放箭。”清河大道从县城之下而过，距离城头不过六十步，北地缺水，似清河这样的县城是没有护城河的，也就是说整个大道都会在城头弓手的射程之内，吕威璜就是要摆出一副封锁道路的架势，此便是给敌军制造麻烦了，至于敌军如何应对他现在判断不了，但绝不能轻易放箭，否则战端由他惹起这个责任不是一个校尉承担的起的。 下完军令，吕威璜也亲自登上了清河南城，待他登上城头，已然可以远远看见并州军雄壮的军容缓缓而来，一支强军的气势不一定要在战场上表露，便是行军之中亦是自具，队伍齐整，脚步一致，那种犹如一人的踏地之声很容易让人生出地动山摇的感觉， 先登军统领麯义策马行在队伍前列，周围则是骑兵营精锐加上亲兵护卫，十二名骑士围着主将形成一个半圆，他们唯一的作战任务就是护卫统领，若有必要，必须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挡刀挡箭，而那个半圆形阵势则是经过南山武院精心研究而出，可以照顾到任何死角！肖毅对麾下大将的安全十分重视，那些护卫士卒不但要有过人的身手，还要有一副滚刀rou的脾气，打不服骂不怕！似并州军这些统领级别的大将打起仗来可没有一个是好脾气，身先士卒亦是家常便饭，因此护卫们被骂上两句踢上两脚并不少见，但该拦的时候却不可退缩。身为肖毅的亲卫队长，朱宝还专门给护卫们做过专业培训，规矩是肖毅定的，但以恒之的性格就算近年来收敛了许多也不免会有意外，此时朱宝的任劳任怨就会成为最好的应对。 麯义外罩飞虎战袍，穿着半身铠甲，两样皆为黑色，看上去很不显眼，这是主将的地位决定的，他们绝不能成为敌军袭击的首要目标。那件黑色半身锁链甲则是器具所最新出产的精品，不但十分坚韧而且在最大程度上考虑到了灵活性！五十步之外他能挡住八成的强弓硬弩，此都是经过实际测试的。将科技运用到军事之中是并州军的一大特点，肖毅每年对于器具所的投入更是不惜代价，他相信自己的投入都是值得的。像麯义身上这一件铠甲整个并州只有十七件，肖毅自己都没有轮上，当然他的要求就是先给各位大将，唯一的例外便是肖峰，大公子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杜三宝！”远远看见清河城头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一抹冷笑出现在麯义的嘴角，当即便喊起了在前方开道的杜三宝。 “诺，将军，可是要攻城，三保愿打头阵，拿不下来将军要我的人头。”两相顾忌那是在主将层面，对于士卒而言他们知道的就是要全力一战，和典韦在安县召开秘密军事会议是一个道理，上次没有捞到忙常山之战可把杜三宝憋的够呛，此时一口气在胸中了，一听麯义喊他立刻便小跑过来大声言道，那句话更是坚定无比，敌军的防御阵型看似严密，可方才一阵观察之后三保已经发现了其中几分破绽。 “杜三宝你的脑袋有几个？次次拿来担保，我且问你，冀州军常备步军弓弩能射多远？”麯义不理杜三宝的豪言，却是沉声问道。 “将军，冀州军常备弓弩为两石，居高临下可射一百步，五十步之内透穿一层牛皮。”杜三宝闻言身躯一正，随即毫不停顿的答道，作为先登军第一营校尉，他对这些数据当然是耳熟能详，不要说校尉，现在在并州军内就是一个队长也能将之说的清清楚楚。 “那你再看看城下大道是否在敌军城头弓弩覆盖之内。”麯义微微颔首又再问道，杜三宝的回答正确再正常不过了。 “将军，大道距离城头在六十到九十步之间，皆在敌军弓弩覆盖范围之下。”三保闻言转向清河方向伸出右手大拇指和小指比划了一下，随即才转身言道，那个手势是白墨相传的一种测量方法，南山武院在教学之中引入了，就效果而言它的测量还是颇为精准的。 “好，你的第一营就给我大摇大摆的从城下走过去，兄弟们做好防御准备，却不能显露出来，你可敢去？”麯义正色问道。 “啊？哦，将军放心，哪有我们先登军不敢干的事情，我马上安排。”杜三宝先是一愣，这不攻城却从对方城下而过又是个什么战术？不过随即醒悟过来将军可不是跟他商量，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军令，既然如此，刀山火海也没有容他置辩的余地，当下身躯一正断然道。 “好，一营为全军开道，后续跟上，你们三个给我前去护卫卢中郎，不可让中郎进入敌军射程，有半点差错军法处置！”麯义随之言道，先登军王牌之称可不能在敌军面前弱了名头，不过他敢如此卢中郎的安全是必须要保证的，不能容许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 “诺，诺，诺……”随着麯义话音一落响起的是一连串的应诺之声，大军重新开拔，中间绝无丝毫的凝滞！ “兄弟们，从下面过去不要看城头一眼，就当他们不存在，将军问我第一营敢不敢？这世上哪有我们不敢干的事，我还就不信那帮混蛋敢放箭，否则我们先登军一定踏破清河城！”行进之中杜三宝沉声说道，有这么一段时间他已然捕捉到了将军的一些心思。 先登第一营，向来自视王牌之中的王牌，事关先登军的荣誉，那是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但见第一营士卒一个个昂首挺胸迈开大步，径直就从城下大道行了开去，看上去是没有一点防备的模样，和平时的行军也没有半点区别。不过他们都是外松内紧，敌军真若放箭，士卒们就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反应加以防备，杜三宝有这个信心，敌军要杀伤他们最多也就是第一阵的箭雨，他们的战力足以应付的过来。 先登军之后接着是太原营的队列，虽然不如陷阵先登那样名扬天下，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荣耀，肖族之人绝不能为君侯丢脸。而前方先登同袍趾高气扬的表现更是刺激了他们，城头敌军此刻在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大家都是一个心思，死在敌军箭矢之下不丢人，丢了肖氏一族的威风那才是大罪，因此至少在外表上太原营比之先登军还要展现出一份傲气！单是肖氏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他们无所畏惧了。 被卫队团团护卫，卢植都有些哭笑不得，全军只有他远离城墙而行，很明显是超出敌军射程之外的安排，中郎倒是想和大家一般，但那些护卫们死也不肯，口口声声奉了军令！就算骂起来一个个笑脸相迎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令得中郎都为之气结！ 但中郎内心也承认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兵，喜欢那种不把一切看在眼中的气势！从边军到定边军，再到眼前的并州军，肖毅的性格深深影响到了麾下士卒，实实在在的建立起了军魂！卢植眼中完美的大汉士卒就应该是这种模样，有了眼前的虎狼之士和幽并二州与之一般的十数万精锐，他再度确认肖毅一定可以带着他们为汉室扫清一切屏障，让大汉再度中兴，如此他就全无挂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