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忏悔 上
“塞拉斯家的人？”图拉嘶哑着嗓子，将目光从艾丽丝移到大口喘气的银发神父身上，青色的火焰从哈尔特的左手腕涌出，“这是祭礼之骨啊。” “原来四大魔狩家族都没有绝后，教会果然在撒谎。虽然我不想销毁你，但所有能威胁到穆恩罗德的东西，都必须从这个世界消失。”图拉的嘴角微微咧起，似乎心情不错，“而且毁灭美妙的东西，也只能由我动手。” 老头摇摇晃晃的移向哈尔特，枯干的手指从黑色的袖口露出来。 “你刚才说了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艾丽丝拽住那个干枯老人斗篷。 “公主殿下，魔狩家族和处刑机关不同，他们自从出生就背负着灭杀这个世界一切不合理存在的任务，他们是盖亚在现实世界的终端。”老人没有停下步子，任由艾丽丝拉扯他的黑色斗篷，空荡荡的袍子下瘦弱的身体显露出来。“换句话说，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抑制力，所谓守护世界的怪物。” “作为这个世界最不合理和危险的存在，穆恩罗德和我等追随者早已被拟定为灭杀的对象，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最后一定会杀死公主殿下和我等。不论原因，不论过去未来，这只是世界定下的命运。” “所以你要在他成为抑制力之前杀死他？”艾丽丝的眼睛隐藏在刘海下。 “没错，虽然他也是世间少有的存在，但和您相比，则毫无价值，如果不趁他还没有掌握自己的力量消灭他，那最后死在他手下的会穆恩罗德。”图拉抬起右手，口中念念有词，“黄金和生铁选其一，我一定会选择黄金。” 黑色的雾气环绕在图拉的手上，他之所以被称为穆恩罗德之影，不单单是他擅长暗示术而执行潜行任务，也不是因为他所穿的黑色斗篷，是因为他的能力是cao控“影”。现实中的影，心灵深处的影，原本作为魔术师的他所能掌控的神秘，就是黑暗中的一切。 从空气中抽丝剥茧般的分裂出来，黑烟在指尖迅速汇集，仿佛墨汁般的浓稠，最后汇聚宛如实质。 “就当是为你的艾丽丝奉献生命吧，年轻的神父，尚未成长的抑制力。”老人将手掌高举向星空，黑色的利刃覆盖在他的手上，哈尔特的银色脑袋在那闪烁着寒芒的利刃下。 挥动那把和自己连成一体的黑色短剑，图拉的身体猛的向前倾，死徒的身体充满力量，周围的空气都带着轰鸣。 风冲哈尔特的头顶灌下，微微翘起的银发向四周延展，那黑色的利剑在空中没有一丝停留，直直的斩向他。 呯！纤细的手指挡下致命一击，白色的指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我愿意跟你回去是因为你答应不会伤害他们，既然你不遵守承诺，那我也没必要去见兄长。”艾丽丝用双手抓住图拉的武器，白嫩的皮肤和剑身接触的地方发出吱吱的声响。 “公主殿下，请不要这样，你不是我的对手。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免疫固化神秘的侵蚀，您已经越来越接近人类了。” 触碰到黑剑的部位转化成紫色，艾丽丝的眉毛不断颤动。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在过去的那千余年里，我失去的太多了。就算你被称为最接近于门徒的死徒，我也要阻止你！” “永生的道路必定孤寂，公主殿下你必须记住这点。”数道黑色的绸带从周围人群的阴影中飞射而出。 图拉用力向外甩剑，金发女孩直接被扔了出去，黑色的带子就像闻见猎物的眼镜蛇，凶猛的超她扑了过去。 碰，女孩像法老王的木乃伊一样被困的结结实实的，然后死狗一样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由我为殿下铺就那条道路吧！”图拉一直眯着的眼睛突然张开，将带着黑剑的手推向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哈尔特。 “哈尔特！”被困在一边的艾丽丝大声喊道。 青色的火焰从地面窜起，没有一丝征兆，瞬间在哈尔特的面前形成一道青色的炎之墙，图拉伸向哈尔特的那只手插进了火焰之中。 “居然能将祭礼之骨的青炎具现成墙壁，但初次觉醒力量的你还不知道它的真正用途，也只能对付普通的死徒。”图拉缓缓从火焰中抽手。 “刚才你说过我是世界的抑制力，也说过抑制力是清除一切不合理存在的工具，假如这是盖亚制定的法则，那作为死徒的你，我一定能消灭！”哈尔特的瞳孔中有火焰在燃烧，黑色的礼服被青色的火焰所包裹，却没有一丝损毁。 哈尔特突然抓住图拉的刺入火墙中的手，汹涌澎湃的火焰从背部喷出，一个巨大的青色火焰翅膀在哈尔特的背后展开，好像堕入凡间的天使。 火墙猛地暴涨数倍，发出刺眼的光芒，图拉的身体忽然往后一顿。 “这是！”老头惊恐的看着自己从火焰中抽回的右手臂，只剩下一个在风中飘荡的袖管，他的手臂已经在火焰中化成灰烬。 “这就是祭礼之骨，一切被它灼烧的东西都会从根源上否认其存在。”哈尔特左手劈开火墙，身躯前倾，背后喷涌而出的火焰疯狂的向两侧延展。 “不可能！那只是克制不死者的再生能力的火焰！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连接到根源！”图拉仅剩的左手抓住右边的袖管，一脸惊愕，“难道你根本不是盖亚的终端！” 哈尔特一个纵跃跨到老鬼的面前，用左手抓住那个干瘪的骷髅头，青色的火焰像冲出管道的高压气体，从他的手心喷射出来。 “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神父说道。 青色的火焰羽翼直冲天空，死徒的脑袋被哈尔特压向地面，斗篷中的身体扭曲的弯在空中，仅仅一瞬，哈尔特的火焰就将图拉的脑袋从这个世界抹杀，无头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火焰全消，哈尔特的脸色惨白，摇晃了几下也倒向一边。 “哈尔特！”解除束缚魔术的艾丽丝冲了上来接住神父，一脸担忧。 “能不能借我几个铜币，突然想喝酒，身上的钱都请你们吃完了……”哈尔特挣扎着说了几句话，然后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喂！你这个白痴不会死了吧！”艾丽丝用力摇着哈尔特，银发神父的脑袋大幅度摆动。 “艾丽丝小姐，我们得赶紧带他们去诊所，这样摇来摇去是没用的！”丽莎艰难的拖着被打成猪头的文森特，有些担心哈尔特被艾丽丝晃死。 一丝黑烟从旁边的无头尸体上溢出，然后沉入地面的阴影，消失不见。 ===================================================================== “必须要告诉王，这个神父肯定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一个影子在墙壁上移动，但周围却空无一物，“哈哈哈！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强大的怪物，能亲眼见到真是幸福啊。” “哟，复誓将军，你怎么了。”温柔的好似轻风拂面的声音，黑发男子出现在墙壁的尽头。 “修伊大人？” “恩，没错，不过没想到号称是第十九门徒的你不过如此。”作为月之魔王右手门徒的修伊淡淡的说道。 “！”影子一顿，声音带着一丝警惕，“你看到了？” “是的，我一直在广场南面的楼上，看着你的rou身被烧毁。” 影子后退了一步。 “有的事情不能让该隐知道，所以委屈你了。”四周安静无比，只有影子和黑发青年的对话声，“公主大人的行动不能被妨碍，我必须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你是叛徒！” “确实可以这么说，那么作为一个合格的叛徒……”修伊打了个响指，“这里的湖水平静如镜，这里的森林空寂无声。” “你想发动‘静’！”图拉惊恐的叫道，原本只要有影的概念存在，他就可以轻松逃脱，甚至轻松占据一件身体。但是一旦被这个背叛该隐的门徒拖入固有结界的话，周围所有能产生影的物体就只剩下修伊，他不可能和这个咒术大师争夺rou体。 “广阔的世界，一切都在轮回。”修伊念出“静”的第二句咒文。 黑色的影子点头拼命向后方逃窜。 “看不见起始，看不见尽头。” 在墙壁上移动的影子快速移动着，剧烈的晃动，似乎烟气要从墙缝中钻出来。 “那么，将沙漏倒置！”红色的烟气在修伊的眼中泛起，赤红的魔法阵在地面渐渐成型，灰尘被掀起，吹起黑发门徒的风衣，“将流出的时间倒置！——静！” 红色魔法阵瞬间扩散开来，强大的魔力流开始冲击世界，涌动的力量开始对抗世界的修正，正在奔逃的黑影猛地停滞在灰色的空间里。 修伊手中的蛇皮在空气中化成灰烬，年轻的面孔带着微笑，“我得把你送入灵魂的轮回中，不过这倒是那个诅咒我的盖亚所期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