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府里
清晨，天刚亮时。楚关派来的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楚皓然背上东西，给楚王氏打了声招呼后，跟着来人一起出了门。前来引接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厮，个子不高，瘦瘦的，一脸的斯文。此人名叫曾秀才。据他自己讲他老爹平生最是羡慕读书人，于是生他后干脆取名叫秀才。曾秀才倒不辜负他的名字，从小就爱看书，只是他爱看的是野史杂谈，奇闻古怪之书。对于四书五经那是一点不感兴趣。气得他老子常常跳脚直骂，后来双亲得了瘟疫去世断了生计，只能进了王府做下人。 闲谈中听他语气似乎对自己下人的身份颇为鄙夷，楚皓然不禁问道：“听说王府的俸金不低啊，你不满意么？” 曾秀才白了他一眼，悠悠道：“一辈子奴仆身份有啥好的。倒是你一介良民，何以自弃身份愿到王府为奴？” 楚皓然面色一黯，半天才说道：“我是遗弃子，家里只有收养我的大娘相依为命。大娘身体不好，我进王府是想挣钱给大娘看病。” 见他情绪低落，曾秀才赶忙岔开话题：“诶，那你和大管家什么关系啊，怎么亲自叮嘱让人来接你进王府。”这人天生是见人自来熟，一路上和楚皓然已逐渐熟络起来，问起这番话来也不觉尴尬。 见曾秀才丝毫不因他怪异的长相而疏远他，反而主动和他搭话。楚皓然甚为感激，见他问到自己，便老老实实答道：“我也是昨日才第一次看见大管家，以前也没听说过。” “啊，不会吧。无亲无故的大管家怎对你如此上心。”曾秀才一脸不信道。本来今日得了这份差事时。心里还想着能和管家照顾的人打好关系，想不到这少年居然说和大管家扯不上一点的关系。心中微有失落感。不过楚皓然纯朴的性格倒颇合他脾气，不似王府里那些整天只知勾心斗角的jian猾小人。便诚恳道：“我在王府也有些年头了，要是你在王府有什么不懂的事就来找我。” 楚皓然听他说得真诚，感激道：“恩，谢谢。以后肯定要麻烦你了。” 一个时辰后，楚皓然怀着忐忑的心情跨进了南楚最豪华的建筑，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朴厚重。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无一不显示着主人高雅的品味。楚皓然完全被华丽的王府惊呆了，直到曾秀才笑着捅了捅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来到左厢房间，大管家和另外一人已在那儿等着呢，见二人到了，大管家对旁边那人道：“郑管家，这个新带来的你安排一下，除了内院，其他地方都可以。另外他是雇工，不用入籍王府。再给他找一间住房，单独的。”说完后，淡淡看了一眼楚皓然，这才转身离开。 郑管家年纪40左右，王府副管家。这些年因楚关年岁渐长几乎不管事宜，这郑管家实际就是大管家了。虽然刚才楚关吩咐时语气淡淡的，但郑管家跟了楚关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格那是在了解不过。王府招一个小工能让楚大管家亲自叮嘱，那这个人肯定不能当普通小工来对待。 仔细端看了下面站着的楚皓然，发现除了长得奇特点也没什么。郑管家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才道：“秀才，既然这个人是你带来的，你俩就住一个屋子方便照顾。再过几天南楚大庆，你带他熟悉熟悉。 “是，郑管家。”曾秀才恭敬回道。待郑管家走后，曾秀才眼神怪异的看着楚皓然，问道：“你一个新来的居然有自己的单独房间，整个王府下人也只有几位管家才有资格。你还说和大管家没关系么。” 见他又这样问，楚皓然哭笑不得道：“秀才，我真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曾秀才知道他不会骗人，也不追问。只是摇头晃脑高兴道：“好运啊，好运啊。” 他这样子让楚皓然不由好笑。心中已却对曾秀才问的几句话上了心，自家和楚管家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这么照顾自己。下次回家得问问大娘了。正想得出神，忽觉肩膀被人一拍。见曾秀才正玩味的看着他：“想什么呢，走。跟我入册领东西去。” 楚王府手续甚多，楚皓然入册领完东西出来后已是中午时分，要不是曾秀才一路抬出大管家的名号，二人还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坐在屋子里，曾秀才笑着打趣道：“皓然，成为一名王府下人的感觉怎么样。”楚皓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还没回过神呢，挺高兴的。” “干久了你就知道了，到时看你还高兴不” “我能进王府做工很知足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志向啊，男儿当求一番事业。你看你，做个下人就高兴成这样。”曾秀才愤愤说道。 “那秀才你的志向是什么呢。”楚皓然好奇问。 曾秀才想了想道：“我就想以后要是有机会跟着王爷征战沙场就好了，杀尽天下魔族替我父母报仇。” 楚皓然点点头，认真道：“我想你会行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曾秀才看看外面道：“不说了不说了，整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差不多也该开饭了。带上饭碗跟我吃饭去。” 楚皓然跑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赶紧拿着碗跟着曾秀才往膳房走去。 用膳处地方很大，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桌子椅子。门口几个大锅里盛满了煮好的饭菜，有荤有素。楚皓然和曾秀才打了饭菜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一边吃一边聊着。 “秀才，想不到王府的伙食这么好。普通一顿午饭都比我家过年吃得还好。” “你当天天都这样么，这不是快大庆了么。平时的话要好几天才能吃上一这么顿。” “那也不错了，至少每顿都有米饭呢。”楚皓然接着道“秀才，咱们这种人月俸多少啊。” 曾秀才埋头吃饭头也不抬道：“我的是每月2贯铜钱，你的我就不知道了。但你既然是大管家带进来的，那肯定不会是低于我们的。” “哎呀，那么多啊。呵呵，我还以为和我们村里的大户人家给的差不多了。”楚皓然眉飞色舞的笑道，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这是王府，不是你们那乡下财主。闭嘴吃饭吧，话怎么那么多。”曾秀才敲敲碗，没好气回道。 楚皓然笑笑，不再说话。学着曾秀才埋头大口吃着饭。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南楚大庆之日的来临。楚皓然除了每天跟着曾秀才干活之外，每天晚上回到屋里后，曾秀才还会教他识字。过得很是充实，觉得在王府这两天可是比以前过得好得多了。唯一担忧的便是大娘，也不知她身体怎么样了。 这天晚上曾秀才教完楚皓然后，洗了脚躺在床上对着还在那里练字的楚皓然道：“皓然，我说你总是这样戴个大帽子围着围巾遮住脸也不是办法，现在是春季还好一点。要是到了夏天你这行为就太反常了吧。” 楚皓然抬头望着他道：“那有什么办法，大管家吩咐过在王府不能让人看见我的长相。” “恩？还有这事？”曾秀才好奇道。 楚皓然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可能是怕我吓着人了。” 曾秀才感慨道：“那倒是，这府上以貌取人的人还真不少。”说完仰着头望着屋顶出神。 楚皓然练完字收拾好后，正打算去打水洗漱。这时旁边曾秀才忽然一屁股做起来大叫一声：“我想到办法啦。”见楚皓然一脸茫然。曾秀才打了个响指解释道：“皓然，我想到遮住你脸上胎记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明日我寻个理由出府带你在东边铁铺上打造个面具戴上遮住你看可好。”曾秀才一脸的得意。 “原来他一直在想着帮我”楚皓然心里一阵感激，自己因为这胎记从小便被人看不起。除了身边寥寥几人外，其他人见着自己莫不是绕道而走。而曾秀才这个才认识两天的人不但不厌恶自己，反而处处照顾自己。想到这里，楚皓然眼眶微湿。对着曾秀才真诚道：“秀才，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曾秀才被楚皓然的反应搞得愣住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说道：“大男人不要这么扭扭捏捏的。我照顾你是管家吩咐了的，也是应该的。对了，你觉得这个办法怎样。” 楚皓然点点头：“这个办法很好。”接着不好意思道：“只是我身上没有钱” “嗤”的一声曾秀才笑出声来，拍拍楚皓然肩膀道：“不用担心，到时发了工钱你还我便是。好了好了，睡觉吧。让我想个明天能出去的借口” 第二天两人吃了午饭后，曾秀才便寻了个由头带着楚皓然出了府。到了东门的铁铺说明来意后，那铁匠量了量楚皓然的尺寸，收了30文定金。告诉他们1个时辰后来取。 从铁铺出来，两人便在东门上闲逛。楚皓然每次到落霞城都是西市卖了柴便离开，从没到过繁华的东门。第一次逛东门，热闹的景象看得楚皓然目不转睛。一路直走到一家无涯书铺的门口才停了下来。楚皓然向里面望去，整个书铺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靠着书柜打瞌睡。 曾秀才抬脚进去大喊道：“小李子，居然敢偷懒。看我不告诉你家老板。” 小李子被他一声吓得差点摔倒，看清来人后气败急坏道：“酸秀才，你吃饭吃撑着了”曾秀才毫不在意，大笑走上前去搂着小李子肩膀笑嘻嘻说道：“嘿嘿，这不今天过来看看你么。那本《问策》还在么。” “去去去，卖了卖了。”小李子挣脱他自顾走到一边。 “你骗鬼呢，你老板这书铺一年到头都卖不了几本书，买那本书的人就更少，快去拿来。我前几日才发了俸金，今日就是专门来买那本书的”曾秀才丝毫不信小李子的话。 小李子眼睛转了转，伸出手道：“1贯钱，先把钱拿出来，免得你像上次一样” 曾秀才一边摸钱一边说道：“嘿，那次不忘带上了吗，让你随我去取么，你又不去。” 小李子接过钱后不说话，在书柜里翻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他。然后像撵苍蝇吧他撵了出来。楚皓然站在门口望着他两，见曾秀才出来后一直轻轻抚摸着手上的书，好奇问道：“什么书这么贵啊，要一贯钱” “值啊值啊，对我来说再贵都值啊。”曾秀才感叹道“这本书便是我的志向了。” “你的志向不是上战场杀敌么” 曾秀才抬起头笑笑说道：“你看我这身板连块大点的石头都举不起，怎么杀敌。” “那你这本书。。。。。。。。。。”楚皓然一脸疑问 “杀敌不一定要亲自上战场吧”曾秀才眨眨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