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潜入
第二日一早，楚皓然被屋外喧闹的声音吵醒。勉强着爬起床，一看时辰，竟快到己时。苦笑着摇摇头，这“雷动九天”如此耗费精力，居然使我疲惫如斯。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就见曾秀才端着碗走进屋来，后面跟着无精打采的木奎。 看见楚皓然已起身，曾秀才将碗放在桌上，招呼着他：“快过来吃吧，吃了咱们好上路。” 楚皓然端起碗，看看碗里不知什么东西熬出来糊糊，皱着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曾秀才埋着头回道：“将就吧你，这魔族不比咱们。土地贫瘠，又不能擅杀他族。不吃些这个还能吃什么？” 闭着眼想要强行吞下去，刚到嘴边那股子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实在让人难以咽下，轻轻将碗放下。瞧瞧爬在一旁的木奎，将碗递到它面前，“我是吃不下去了。来，木奎。给你。” 哪知木奎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将头扭向一边瞧也不瞧他一眼。楚皓然好奇道：“咦，怎地你今日不贪食了？” “你没看见它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么？这死狗昨天起就没吃过东西。” “不是还有些兔rou么？” 曾秀才迅速吃完自己那碗，又将木奎面前那碗端到自己面前，白了楚皓然一眼说道：“昨晚不是你吃了吗？” 楚皓然一怔，讪讪的看了木奎一眼，岔开话道：“怎地外面如此吵闹。有什么事发生吗？” 曾秀才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知道，一大早就没什么人，连这东西也是我自己去找到的。吃完后咱么还是找到哈赤罗罗赶紧上路吧。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人待见。” 想起昨日多吉难言的表情，以及后面不理不睬的态度，楚皓然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吃过饭后，两人收拾好行囊走出屋子。走至大门时，便看见哈赤罗罗独自一人斜靠在门前，出神的望着屋外。 也不知他在看什么，连曾秀才走到他身边都未发觉。直至曾秀才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才惊慌着转过头来，见是楚皓然他们，脸上先是一喜，随即便有些惆怅。只听他说道：“恩人身体无碍了吧，可。。。可是现在就走” 曾秀才点点头，朝着身上行囊呶呶嘴：“这不，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呢？” “我东西昨晚就准备好了。”哈赤罗罗拍拍身边的包袱，“那。。。咱们就走吧。” 二人一狗随着哈赤罗罗向外走去。路上，曾秀才好奇的问道：“今日一早村子里怎地那么吵闹啊。” 听到他问起，哈赤罗罗脸上显过一丝兴奋，“今早族里有信使来报。说是图罗仕擅自兴兵犯我边境之事已被狍鸮大人知晓。大人得知两族相争后，震怒不已。派人传话让图罗仕前去见她。如今熊族大军已经退了，我族危机已解。” “狍鸮！”虽说早已猜到此次会遇上，但楚皓然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期望不要碰上。毕竟是上古恶兽，要是她在话，此番能否成事还说不准。 哈赤罗罗心中高兴，犹自说的性起。忽发现他二人沉默不语，似有心事。猛地想起二人的目的，顿时收住了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神略带歉意。 楚皓然见他表情尴尬，不愿再提及此事。笑着说道：“倒也是好事。起码你族免去了兵祸，不会再有人无辜伤亡了。” 曾秀才在旁插言打趣道：“你答应过咱们，只要帮你族渡过这次危机。你可是要带我们去魔王宫的，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想着逃跑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向魔主起来誓的，绝不会自断誓言。”哈赤罗罗连忙解释道。 楚皓然和曾秀才相视一笑，这下看来。这哈赤罗罗应该是遵循自己的誓言，不会再起二心。这魔族中人，倒也。。。并非如人们所说那般不堪。 快出村时，村口右手边的情形却是吸引楚皓然和曾秀才两人的目光。“他们在干什么？”曾秀才好奇问道。 只见数百名蛇族村民在多吉的带领下匍匐在一座高台之下，高台上燃起一团火堆。火堆中央一座两人高左右的石像，周围密密麻麻摆放着数百只小碗。不用想，楚皓然二人也知道那是地魔石像。 哈赤罗罗面色复杂的望着那边，轻轻说道：“那是圣族‘血祭’仪式，祭祀魔主的。族中所有人都会献上自己一碗鲜血。感谢魔主保佑让族群能逃过灾祸。” “你不去？”曾秀才揶揄道，“该不是你怕流血，躲到一边吧。” 哈赤罗罗不语，静静看着族人们进行着仪式。待到最后一人将碗中的血倒进火堆之后，才出声道：“咱们走吧。” 见哈赤罗罗心情不佳，两人也不好继续再问，陪着他看完仪式后便随着他向村外走去。走出村口百米后，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音，三人回头一望。顿时被惊得有些站不住了。在多吉的带领下，村子里所有的蛇族人面朝他三人俯身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七个头。就像刚刚他们祭拜地魔一般。 “这不是在祭拜地魔吗？怎么朝着咱们跪下了。” 楚皓然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咂咂舌道：“咱们什么时候和地魔扯上关系了？” “噗通”一声，连旁边的哈赤罗罗也是忽然跪下。低声说道：“族人们是在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向西走了两日有余，期间穿过数个村落。幸好哈赤罗罗早有准备，将那两名魔门弟子外袍偷偷收了起来了。在走出蛇族村之后，便让楚皓然曾秀才两人换上了。至于木奎，只当它是未开化的魔族罢了。 这魔门弟子在魔族地位之高，如同人类中的五大圣门。三人一路行来，普通魔族见着了他们大都纷纷避之不及，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饶是如此，三人小心谨慎的很，行路时很少说话，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绽。 倒是哈赤罗罗这两天跟着楚皓然二人享了不少口福。吃起东西来比之木奎也是遑不多让，惹得木奎时时怒目相视。楚皓然两人已见过魔族村落的艰苦，倒是对他这个样子不觉奇怪。曾秀才一改往日和木奎你争我抢的脾气，常常将自己一份分与他，叫哈赤罗罗感动不已。心中更加觉得自己所做甚值。 眼看距离魔王宫越来越近，周围魔族也愈发的多了起来。第三日，为了保险起见，三人决定白日暂且休息一阵，待到夜晚时再趁黑赶路。找了处密林山洞，曾秀才和哈赤罗罗刚一坐下没多久就靠墙沉沉睡去。这两日连续赶路，中间几乎没有休息，又加上时时提心吊胆害怕被人识破，身心早已疲惫之极。 楚皓然歉意的看了眼熟睡中的二人，轻声走到洞外，找了处地方坐下。独自一人静静想着梦里的那个女子。她是谁？为何会三番五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为何每次我见了她心中总有一股忧伤的情绪？还说要与自己续永世的情缘。 想到这里，楚皓然脸上不自觉的红了。脑海中另一个女孩的身影浮现出来。落玉公主！如今你还好吗？还记得当初王府里那个带着铁面具的小厮么？从怀里内包中掏出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的手巾，眼神痴痴的望着，来回轻轻摩挲。也不知你与世子何时成婚？到时，你该会很幸福吧？ 想着想着，埋藏在内心的情感如泉水般徐徐涌出，泪水却是不自觉的留了下来。伸手在眼眶周围抹了抹，想着可不要叫秀才看见了自己这副样子。忽然发现木奎不知何时到了自己面前，正眼神定定的望着自己。似乎在猜测自己为何流泪？ 赶紧将手中手巾放好，又将木奎唤到身边。轻轻拍拍它脑袋假装生气道：“你无声无息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木奎不似往日那般“呜呜”叫两声回应。仍是侧着头定定望着他，仿佛想看穿他心思刚刚为何会流泪。 见它犹如人类般的表情，楚皓然笑着捏捏它的背毛说道：“你想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见木奎居然点点头，心中顽心大起，“呵呵！也好，这些话我也只能悄悄说给你听了。听着啊，有两个女子。一个身着白衣不知为何时时出现在我梦中，神秘的很。另一个是人类皇室的落玉公主，呃！你应该见过得吧？以前她也上过朱雀门的。你说，她们俩。。。恩。。。。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楚皓然竟然从木奎幽蓝的眼睛中看出一丝笑意，一时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木奎对着他“呜呜”低吼一阵，似乎表达着自己的意见。楚皓然惊奇道：“你懂我意思？”见木奎又点点头，顿时张大了嘴巴，“你。。。。。。”原本的玩笑之举，想不到木奎居然灵性至此，楚皓然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羞愧了。 木奎前爪伏在楚皓然肩上，脑袋不停的蹭着他下巴。嘴里仍旧“呜呜”低吼着，似乎想要将它的意见表达出来。楚皓然好笑的掰开它前爪，揽着它的身子道：“好好好，你不要蹭了。这样，我来问你。你呢，喜欢的那个就叫两声好了。” 话音刚落，木奎立即老老实实蹲坐一旁，望着楚皓然，看样子就等着他问话了。 “开始了啊!”楚皓然清清嗓子，“落玉公主？”想着木奎毕竟见过落玉，是以率先提到她。但见木奎只是呆呆蹲在那儿，垂着头，一声也不吭。眼神中似有不屑。 “恩？不喜欢落玉？”楚皓然有些意外，脑中怪念闪过，“肖姑娘？”他平生所见的女子中，只认识这三位。见木奎对落玉没有吭声，不禁想起了肖怡然，故意逗起它来。 木奎先是茫然的眨眨眼，猛然间像是想起了这个人。神情迅速变得凶恶，龇牙咧嘴的对着楚皓然就是一顿咆哮，反把他吓了一大跳。 定定心神，又接着试探道：“那个。。。梦中女子？”原本还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木奎听见后，神情瞬间转变，裂开了嘴，仿佛欢笑一般。弹起身子又蹦又跳，大声欢吠着。扑到楚皓然身上不停舔着。看样子开心极了。 楚皓然艰难的拨开它的嘴，皱眉道：“你都没见过人，就这么高兴。还真是怪了？” 见木奎犹自兴奋的在哪儿摇头晃尾四处乱蹦。楚皓然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道：“好了不要叫了，待会把秀才吵醒了，指不定又要骂你。” 一人一狗正嬉戏间，楚皓然脑中一阵“嗡嗡”声突然响起。脸色顿时一变，与此同时，木奎也停下了动作，和楚皓然一起朝着西边望去。只见山边西处天空中，不知何时起出现一黑一红两团红光，且相斗甚为激烈。只是那红光没撑多久便见光芒弱了下去。眨眼间就被黑气包裹，拖下天空。 “是羽翎？”楚皓然心神一震，，急忙转身走进山洞，叫醒曾秀才，“秀才，快！咱们这就出发，‘羽翎’处境不妙！” 听及他话后，曾秀才睡意立刻全无。慌忙着叫醒熟睡中的哈赤罗罗，三人匆匆收拾一番，继续朝着魔王宫行去。 半个时辰后，魔王宫对面密林中，楚皓然三人蹲在一棵大树高处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想不到你们境内会有这等规模的建筑。”瞧着紧凑错落的房屋，曾秀才不敢相信的对着哈赤罗罗说道：“怪不得，这几年我们与你们打仗愈发觉得困难了。能建成此地，这狍鸮真不是一般人啊！” 哈赤罗罗低声说道：“此处名为‘魔王岭’，乃是我圣族三十六族长及狍鸮大人所居之地。”顿了顿，眼神复杂的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我就只能带你们到此了。进去之后，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我会在刚刚我们歇息的地方等你们一日，如过了一日你们还未回转。那。。。我便会离开。” “你能带我们到这里，已经很感谢你了。”曾秀才真挚的说道。 哈赤罗罗面色黯然，轻轻说道：“你们救了我的族人，我只是还你们恩情罢了，无需感谢。” 将哈赤罗罗的话转述给楚皓然后，曾秀才接着问道：“皓然，可有发现‘羽翎’吗？” 楚皓然摇摇头，“‘羽翎’不在对面的魔王宫中。” “什么！”曾秀才大惊道“那。。。那你刚刚还说感应到了。” 楚皓然右手指着魔王宫西南角一处，解释道：“我感觉得到，‘羽翎’的气息在那里。有很强的魔气。” “可作好了打算？”顺着楚皓然手指之处，曾秀才凝神望去。只见那处被淡淡的黑雾萦绕，看不清景象。 “只能悄悄潜入进去，尽量不要惊扰到魔族。”楚皓然转过头对曾秀才说道，“你与哈赤罗罗一起在山洞处等我。我让木奎守在你们身边，如果真的一日后我还未回来。你。。。就让他带你出去吧。” “你一人去？”曾秀才语气颇为意外，“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楚皓然神情坚定说道：“秀才，听我说。以你的实力，进去了只能是送死。还会让我分心照顾你。我一人悄悄进去，就算不敌。我想，逃。肯定还是没有问题的。” 曾秀才顿时语塞，楚皓然所说的他自己何尝又不清楚了。只是让他一人进去，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犹豫许久，方才道：“好。如你所说。但你要把木奎带上，我就在这里等你。万一有事，我还可以接应你。” “木奎不能去。”楚皓然摇摇头说道，“这里不必其他地方。魔族高手太多。木奎的气息太过显然，会被人发现的。” 见他坚持，曾秀才也不好继续争下去。只好顺了他意，和木奎一起守在此处，静观情形。 楚皓然跃下树来，整理好身上的黑袍，将自身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朝着‘羽翎’气息显现之地走去。 穿过魔王岭时，路上行人明显与前两日所遇见的人差别较大。不仅穿着更显华丽，由内而外的气质更是显得高人一等。明显是手握大权的部落族长长老一辈。他们见着楚皓然走过时，态度虽不像外面魔族那么惶恐不安，但还算恭敬。点头示意之后，主动让开道路。 绕开魔王宫转向西南方向，路上行人减少。但已会时时碰上一两名黑袍魔门弟子了，楚皓然自顾低头走路。一眼也不敢多瞧。到后来，发现周围相同装束的人越来越多。心中反而安定下来。自顾顺着‘羽翎’气息沿路寻去，不久，便来到一座石墙之外。只见里面赫然是一座小山，形状颇似一只大鸟，其形振翅昂首，双爪并拢收缩，仿佛牢牢抓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双爪合拢处正是一处山洞。‘羽翎’的气息便是从里面出来的。 心中一阵欣喜，脚步加快就欲进去。刚至石墙外围，四周风声顿起，“唰唰唰”十几道身影现出身来，团团围住了楚皓然。正前方一人出身指着他，口中一阵厉喝，“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似乎是在询问。 楚皓然此时只能暗恨自己不通魔语。思来想去，没一个办法可行。眼见周围众人神色愈发的不对，已悄悄向他靠近。心下一横，挥手掀开黑袍，那些人见楚皓然是人类。先是一怔，似乎不能相信。在领头人一声喝声之后，紧接着纷纷朝他攻来。 楚皓然凌空一跃，避开众人。落到石墙内时，左手结土印，右手按地，眼中灰色一闪而过，“以朱雀之名，唤极土之力，统万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