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宴请
求收藏！求推荐！ 本人向来是慢手流，再加上这段时间工作很紧，所以有些拖沓，不过我会尽量争取更新给力，多谢大家！ —————————————— 1900年的时候，“酒店大王”康拉德－希尔顿还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企业文化的理念还没有为人所知，微笑服务也只是极少数商家招揽生意的办法，从来没有成为任何形式的行业准则。 放在羽东来面前的，几乎是一个从来没有人触碰过的庞大蛋糕，只需要动动手指，那醉人的芬芳就会属于他一个人独有。 不过，真正让羽东来动心的并非其中隐藏的巨大利益。 作为一个洞悉历史的怪胎，羽东来的脑袋瓜里有无数的发财机会，相比于酒店业来说，大型工业集团才是适合财团发展的根基。这也是为什么金融大亨J－P－摩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势力渗透到铁路、钢铁行业。因为工业，尤其是居于产业链上游的基础工业，才是能够左右国际格局的经济命脉。 至于酒店行业，最大的优点是盈利稳定持久，守成有余，但开拓不足。 但在这项决策当中，羽东来所考量的并不仅仅是个人利益。 他想到的，是唐人街——海外华人的未来。 喜东来酒楼如今已经成了唐人街里的一处名胜，每天饭点，慕名而来的纽约市民总会在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邻近几家中餐馆门可罗雀的情景。 也不是没有人明里暗里地指桑骂槐，只不过由于羽东来接管酒楼后一直保持着高调的作风，出出进进俨然一副小少爷的做派，而大部分华人仍然保持着在国内养成的习惯，对有钱有势者保持天然敬畏，因此两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羽东来深知，一个人的势力不论如何强大，都无法和群体对抗。 眼下正如日中天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据知情人大胆揣测，这个家族目前控制了全世界一半的财富，拥有世界黄金定价权，负责多个国家的债券发放以及债务赔偿，被称为欧洲的“第六帝国”。 然而在即将到来的两次世界大战中，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洛克菲勒、摩根等大财团的联手绞杀下，却很快陷入颓势，悄然退出掌控世界权力的舞台。尽管在后世该家族仍然雄踞隐形大财团的前列，但是再也不复一家独大的殊荣。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失败有很多原因，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过于看重个体力量，独立于国计民生之外，而不像洛克菲勒、摩根一样，和国家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于是这个传奇般的家族就被强有力的国家机器轻而易举地打败了。 羽东来如今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富豪，但是在他身边，美国华人仍然挣扎在社会的底层，从事着最卑贱的职业，饱受歧视和凌辱。 如果羽东来只是像后世的某些精英分子那样，希冀融入美国社会，那么他完全可以无视受苦受难的同胞。 但是很显然，羽东来已经打定主意要做一番大事业。 酒店业虽然缺乏开拓性，但是却可以给华埠居民带来一份稳定的收入。而只有生活安康，华人们才会有能力投资教育，改变命运。 羽东来亲自写好了请柬，邀请唐人街里各家商铺的店主到喜东来酒楼赴宴。 华人社会是向来讲究尊卑有序的。以羽东来的年纪来说，虽然经营着一家大酒楼，但是不论如何，早就应该到各处挨家挨户地登门拜访。然而这小子不但一个人闷声发大财，还大大咧咧地一封请柬，就想让华埠的长辈们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姥姥！ 周万秀带着伙计走了一圈，除了一些个老实巴交的商家，以及几位度量大有眼光的有识之士，其他人要么是婉言谢绝，要么干脆理都不理。 这还是周万秀为人玲珑仗义，在唐人街里人缘不错的缘故。 羽东来听了回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叫来了岳乾玖吩咐了几句。 第二天一早，唐人街里骂声一片。 凡是谢绝了邀请的商家，不是玻璃被砸，就是门口多了些屎尿。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墙上还沾着不知道是狗血还是鸡血，肆无忌惮地写着几个大字。 “不要脸，就打脸。” 羽东来的那股流氓皇帝气啊…… 这句话语气平淡的很，但听起来却是刺耳的很。当下就有几家暴脾气的商户，二话不说纠集人手，冲着喜东来酒楼就气势汹汹地奔了过去。 没多久，人群又乌压压地返了回来。 羽东来那个小王八羔子，正坐在酒楼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和一个名叫威廉－怀特曼的白人警察吃喝享乐！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用问，示威呗！ 喜东来酒楼现在是日进斗金，羽东来更是财大气粗，想要收买个警察什么的，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如今可不是一百年后，即便是一百年后，美国警察也没有多么干净，更何苦现在的美国和七八十年代的台湾差不多，黑金政治横行无忌。有钱，那就是大爷！ 这位白人警察就是当初来调查羽德裕偷税的那位“公正的怀特曼警官”。羽东来托哈里－摩尔辗转找到了他，也没怎么客套，直接塞给他500美元。 美国警察的待遇始终不高，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工资不过是十几美元。所以怀特曼尽管骨子里是个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却还是哈巴狗一样地跑到喜东来酒楼，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亲自保护这家诚实守法的模范餐厅。 怀特曼在喜东来酒楼呆了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饱受各种sao扰之苦的商家们终于屈服了，一个两个低眉顺眼地跑到酒楼，默不作声地拿了请帖。 周万秀笑眯眯地把请帖递出去，心里却忍不住感慨万千。 羽东来的手段他算是明白了——压根就没有手段。只要他想做一件事，那就什么办法，甭管是光明正大还是下三滥，都使得出来。 而平日里在唐人街里似乎威风八面的几个老少爷们，也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一个小小的白人警察就能废了他们的功夫。 这就是华人，再凶再狠，也还是华人。不敢跟官斗，不敢跟洋人斗，只敢自己人窝里斗。 六十九张请柬，唐人街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齐。 当晚，喜东来酒楼早早地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李文山、周万秀两人带着几个跟班，笑容可掬地在门口迎接宾客。而与之相反，进门的客人大多面色铁青，一副受人所迫的模样。 尽管大家伙心里都有怨气，但是谁也无法否认，喜东来酒楼内部的装饰布置的的确确让人眼前一亮。 完全不同于普通中餐馆的脏乱差，无论是餐台还是地面，都是一尘不染，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洁白的光芒。餐厅的细节上全都是精工细琢，搭配得自然舒适，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视觉享受。一望而知是出自大家手笔。 客人们小声地议论着餐厅里的布置，难免也会提起今天宴会的主人。 那个叫做羽东来的孩子，当初疯疯傻傻的，靠着众人的施舍才活到今天。谁又能想到，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喜东来酒楼的少东家，不但如此，据说还是个生意场上的神童，如今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 “呸！小狗崽子，装得像个人似的，还不是个没爹没娘的贱种！” 一个满脸横rou的中年汉子往红地毯上啐了一口，让负责引路的文雄眉头一皱。 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竹竿似的男人，听到他忿忿不平的话却是暗中退了一步，笑道：“王掌柜，谁不知道你的喜财雀馆是华埠里最赚钱的营生，您老家大业大的，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哼，赵世勇，你做哪门子和事老？我知道你手里的rou菜铺子要仰仗酒楼的照顾。不过你愿意给小毛孩子做哈巴狗，我王喜财可不愿意。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今天我就是来认识认识，他姓羽的娃娃到底是什么模样，等那洋人巡捕一走……嘿嘿。” 王喜财说着露出一脸狰狞的笑容，那样子活像地府里爬出来的阎罗。 赵世勇却是仍然保持着笑容，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话，只是瞳仁不易察觉地一缩，也不反驳什么，只是慢慢地落在后面，和王喜财拉开了距离。 文雄将赵世勇的举动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由自主地想起羽东来的话。 会咬人的狗不叫，因为叫得凶的狗在咬人之前就被打死了。 纽约唐人街形成不过十几年的功夫，街上的居民大多是做些洗衣店、中餐馆之类的小本生意，真正能把买卖做大的，也不过是那么五六家。 喜东来酒楼是中餐馆里的龙头老大，其次就是西街的聚云楼，而徐云升的徐家商号则是做杂货生意。这三家之外，王喜财的雀馆经营赌场生意，据说他还插手街里暗娼的皮rou买卖，算是个半黑不白的角色。而赵世勇的街市生意近两年也做得风风火火，大有一统街市生意江山之势。 不过他们的势力总归还停留在华埠这个方寸之地，和把手伸进美国心脏华尔街的羽东来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 喜东来酒楼二层向来只对贵宾开放。当客人们依次走进华丽典雅的宴会厅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宴会厅被布置成左右两列，中间是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的尽头，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一个长相清秀的孩子高坐在主位上。在他的上首，坐着一桌白人警察，那个大鼻子怀特曼赫然在列。 “妈的，勾结外人，想开鸿门宴吗？” 王喜财撇了撇嘴，也不理引路的服务生，自顾自地坐在进门的第一个座位上。 跟在他后边的赵世勇嘴角微微一动，看出他明着是表达不屑一顾的态度，暗地里怕是在打随时逃跑的主意，这个王喜财，看来也不完全是个愣头青。 今天这场戏，还真是有些看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