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雨欲来
“你就尽胡闹。”方歌晓摇了摇头，口中虽然是在训着鹿野芳芳，嘴角挂着的一丝浅浅微笑，却流露了他心中的得意，见鹿野芳芳施出咏春拳来，不由兴起，低喝一声，双脚踢踏地荡起一片腿影向着鹿野芳芳卷去。 “师傅赖皮，三个打一个。”鹿野芳芳大呼小叫地躲开了方歌晓的攻击，平日里训练习惯了，自然而然地收了真气，陪着师傅对拆了起来。 方歌晓双手负在身法，只是诡异莫名的腿法，便逼得鹿野芳芳无可奈何，打了一会儿，双腿渐渐地开始酸楚起来，知道差不多了，鹿野芳芳喘着气地摇了摇手：“不打了，师傅欺负人。” 方歌晓呵呵一笑，收住腿势，按下轮椅的按钮放开绳索，将轮椅放了下来，扶着鹿野芳芳坐下，这才转头望向目瞪口呆的太子道：“怎么样？” “芳芳的双腿……”太子依然不敢置信，数年来一直坐在轮椅上的鹿野芳芳竟然能够使出如此绝妙的腿法，更是制住了一个八品的侍卫。 轮椅几乎被机关分成了一地的零件，工部的几个官员很知趣地上前将零件收了起来，换了一张凳子给鹿野芳芳后，带着轮椅进行重新组装，鹿野芳芳坐了下来，这才得意得说道：“轮椅是师傅送我的，拳法是师傅教我的，我的腿也是师傅治好的。” “少傅定不可偏心。”太子双眼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语带羡慕地对着方歌晓说道：“工器之术之外，我还要学太傅的拳法和医术。” “切……”鹿野芳芳没大没小了起来，瞥了一个白眼说道：“师傅的诗词连圣元国的出云公主都派人前来索讨，师兄你干嘛不一起学啊？” “真的？”看来太子果然是整日躲在府中研究唐门器说，连方歌晓这个广为人知的传闻都没听说过，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愣了愣，才连忙补充道：“请太傅一起教我吧。” 三人到了屋子坐下之后，随口聊了一阵，太子忽然正色道：“少傅，年后恐怕将有战事，为了让我朝的军士减少伤亡，这战车你一定要帮我研制出来。” “哦？”方歌晓错愕道：“什么战事？” “东面神威国暗中调兵，三十万大军压在了边境线上，而南方青云郡东西两面的沧浪王和异人周仓皆隐有动作，若是神威国一旦侵边，两处逆党势必趁朝廷无暇南顾，掠城夺郡，为祸一方。”太子神色担忧道：“如今南方已有三分之一的郡县落入逆党手中，若是任其坐大，别说是朝廷，恐怕青云郡也将祸及，亡于逆党之乱。” “我怎么不知道？”方歌晓疑惑地喃喃了一句，无论是青裳宗还是黑手党的情报系统从未提及这些内容，尽管知道沧浪王和异人周仓的事情，然而数年来，也只是占着偏远的三郡四州而已，在方歌晓的眼里，和游击队没什么区别，只要朝廷大军南下，平乱是早晚的事情。 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到了京都两个月，整个形势忽然就变了。若是太子所言不假，那么穆武国在内忧外患之下，恐怕所伤的元气，最少十年时间方可弥补过来。 那么……自己两次被刺，是否和这些有关么？方歌晓心念一动，若是自己被刺身亡，父亲极有可能拥兵自立，联合东西两方的沧浪王和异人周仓，形成一道战线，穆武的南方便基本上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东面的神威国再驱兵西进，两面夹击之下，穆武国便危险了。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并非是对方不愿意杀了自己，而是对方真的没能力杀了自己。 假设是神威国组织了对自己的两次刺杀，没有派出九品高手的最大原因是若杀得了自己，自然最好，若杀不死自己，由于所有人手均是穆武国人，将会引来众方势力相互猜疑，彼此之间产生不信任和隔阂，日后大军西进，便多了数分胜算。 还有一点，九品和八品之间虽是一品之差，然而这一品，便是巨大的鸿沟，几乎百里进一，神威国或许无法在穆武国内培养拥有九品武技的暗子，或许也舍不得轻易地用来牺牲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之上，毕竟自己身边还有三个九品护卫。 “少傅？”太子见方歌晓神情狐疑，双眼只是直直地望着眼前的茶杯，疑惑地唤了一声，将方歌晓从他的杂乱心绪之中拉了回来。 “哦，没事。”方歌晓强制压下了心中还存在了诸多疑念，包括高岚为何会和刺杀扯上关系，包括鹿野平为何让自己寻找机会将护卫送出京都等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轻声应道：“战车并无法决定战事的胜负，便是解决了你所提到的那些问题，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也无法大规模地应用到战场之中。” “神威国以骑兵威震天下，东面草原居多，穆武和神威的国界便是一片近三十里的广阔草原，战车不需要太多，只要有足够的数量能布下一道锋线，便可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骑兵的冲锋了。”太子叹道：“虽然我穆武以武立国，但若是马下作战，自然有胜无败，然而在万马齐冲之下，便是极道高手，也无法对抗。更何况神威国至今还拥有数件神兵，具有鬼神莫测的天地之威。” 神兵！ 方歌晓想起了自己派司马南从宫中偷出的息干图雷龙，心里忽然如同被点燃了把火一般地滚热了起来，史书上记载，313年，游者拓拨度在荒北之地发现神兵库入口，历经一十二年，率三千族人破开种种禁止，获神兵无数。之后以十年时间穷全族之力，收复大小部落一百余，建国神威。 这神兵库，便是方歌晓的一个梦想，一个心愿结束的终点。 回到太尉府后，方歌晓一个人躲入了书房之中，没了朵儿和兰儿的侍候，竟让他心里滋生起了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痴痴地坐了半响，方歌晓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强压下了种种负面情绪，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既然许诺了太子，那便要拿出点东西来，然而方歌晓却极不愿意将自己设想里的战车制作方法流露给太子，或许，是不想为这个世界带来太多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也或许，根本就是那深度缺乏的安全感。 直到深夜，方歌晓才从厚厚的图纸抬起头来，喝了两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爬上冰冷的床，被凉气一激，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脑袋里忽然便闪出了朵儿的身影来。 那可爱的神情，丰腴的娇躯，以及夜里暖暖的被窝。 一股热流从小腹倏地腾起，前世里的一些经验幻化成无数图像翻飞着，撕扯着方歌晓的情欲。 不知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了那突临而至的冲动，终于将心平静了下来，在幻龙身法的催动下，方歌晓渐渐地进入了冥想之中。 神识延展而出，只是轻轻一扫，周身便亮起了无数的银色光点，方歌晓如今早已熟悉了种种修习秘法，轻易地将水元力收拢而起，双手随意交错，一把银色的长枪便出现了在手上，扎出几朵枪花之后，左手一抹一收，长枪瞬间化作一把巨大的银斧，盘旋着呼啸飞出，半空之中蓦地一散，却是化作无数把小斧，向着前方密密麻麻地覆盖而去。 随心所欲地练了一会之后，方歌晓不由地有些疑惑起来，前次在现实之中，只是几点水元力，便能发挥出骇人的爆炸效果，但在空间之内，却似乎如同烟花一般，尽管绚烂无比，却没有什么威力。 难道一定要以水为媒介，或者水元力只是一种力量，需得依附着水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用？ 从冥想中缓缓地退了出来，方歌晓翻身坐起，望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茶杯，神识延展而出，感应着房内的水元力。 一点，两点，十点，百点，越来越多的银色光点渐渐地亮了起来，比起前次，要多出了许多，周身经脉里，随着暖流的游走，熟悉的力量开始逐渐凝聚着，聚集在方歌晓的双掌之上。 循着前次的法子，方歌晓挥手送出水元力凝聚而成的银球，向着墙壁射去，一道银线划过，水元力击在了墙上，却如同烟花般地炸开，恢复成了百来个银色光点，墙壁却是没有任何的损害，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丝。 果然是这样了。方歌晓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之后，重新聚起水元力，以神识控制着向着桌上的茶杯飞起，心念之下，茶水如两条小蛇般地盘绕而上，裹着水元力，在桌子上飘摇不定地晃动着。 缓缓地将吸附着茶水的水元力收回掌心，方歌晓一边以神识控制着水元力，一边仔细地感应着其中的种种变化，片刻之后，才将水元力散去大半，只留下一丝吸附着茶水，重新向着墙壁射去。 一声爆响之后，墙壁被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口，尽管并没有洞穿，然而一地的粉尘却证明着可怖的威力。 就算是利用气压原理而制成的，被他称为的天魔神针射在墙上，最多也是穿透而没，却怎么样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 衣袂掠空声在门外响了起来，太尉府中轮值的亲卫沉声问了一句：“方大人？” 方歌晓知道是刚才的爆响声惊动了亲卫，扬声答道，“我没事。”护卫也不疑有他，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方歌晓心情大为兴奋，本想重新回到冥想之中去，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开始幻想着自己在某个雨天，和极道高手关月对决的场景。 而后又想到了幻龙身法中的紫龙身法，五行元力属土，那是否意味着只要是站在地上，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土元力供自己挥霍？ 只是幻龙身法上所注明，五阶的修习，只能循序而进，而且需在冥想空间之内感应到其他的元力之后，才会有相应的景物幻化而出，提供其完成进阶，修习新的身法。 直到天快亮了，方歌晓才沉沉地睡去。 却只是睡了两个时辰，亲卫便叫醒了方歌晓，欧阳徒和许薇薇跟随其后疾步走入屋中，低声禀告道：“有多条情报显示，高岚和司南山隐藏在日出处城内。” 方歌晓霍地抬头，望着许薇薇道：“确定？” “不能确定，但有极大的可能。雷电小组和极光小组的人手已布置下了，只等少爷下令。” 方歌晓转头望向欧阳徒道：“去把你的人带个回来，身材与我差不多的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