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相
慕容复似乎几天未休息好了，唇边沁出一层黑色的胡子渣，看上去老成了许多，垂手站在长平公主的身侧，言语间带着一丝猜疑地说道：“日出城这两日多出了许多游侠儿，尽管短时间无法查清具体的身份，但据情报显示，应该和黑手党有关。” 长平公主一夜未眠，容貌显得有些憔悴，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前几日黑手党大肆调动高手，论算时间，也差不多刚好到了日出城，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聚集这么多的高手到日出城去，难道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了，为报上次被人陷害之仇？” “若是查到了刺杀方歌晓的线索，以黄子航和方歌晓的关系，肯定会通知他，而且青裳宗的高手也势必出动，然而奇怪的是，青裳宗在方小玉的掌管之下，却没有任何的异常。”慕容复摇了摇头，他加入黑手党没几天，总部便传来了就地解散的通知，因此始终无法获得真正需要的内容，仍然是根据唐朝会的情报人员所收集来的信息进行分析和推算。 “派人盯着点，若没有必要，不可和黑手党起任何冲突。”长平公主满面疲乏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上午接到皇帝哥哥的密信，心中一阵烦躁不安，原来这么多年来，皇帝哥哥竟然将自己也蒙在了鼓里，自己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成了一堆泡影，看上去缤纷多彩，然而无关轻重。 慕容复心疼地望着长平公主，一句话在唇边流转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其他的幕僚走入房内，慕容复才死心地退了出去，身影没入寒风呼啸的夜色之中。 穿过了几条街，慕容复忽然停下了脚步，略微偏了偏头，身体蓦地一转，双眼精光厉闪，冷冷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道虚影。 赫然正是消失了数日，传闻之中正带着方歌晓护卫一路向西的厉若海。 “鹰王厉若海？”慕容复心神一震，知道自己必定在何处有了破绽。 可让他不解地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是连长平公主都不知晓，这鹰王厉若海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难道是因为方歌晓的指令？厉若海身为青裳宗的供奉，自然以方歌晓的号令行事，然而自己从未在方歌晓的面前暴露过行迹，他又怎么会疑上了自己？ 厉若海缓缓地逼近慕容复，嘶哑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如枭鸣般的难听：“只给你一次机会，除你之外，还有慕容全族一百三十七人的生死也在你一念之间。” 全族一百三十七人！ 慕容复的脸上浮起一丝骇然之意，尽管早有准备自己或有一天将死于非命，却想不到遇上的，偏偏是身后站着方歌晓的厉若海，而且还将全族一百三十七人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当年若不是为了家族，自己又怎么会走上了这条路？ 若战，七品对九品，根本就没有战胜的机会。 若逃，厉若海以鹰王之号扬名江湖，又怎么可能从他的视线之中逃出？ 心念疾转，慕容复发现自己竟然毫无选择，却又有一丝侥幸，所幸面对的是厉若海，若换作他人，恐怕真要拖累整个家族陪着自己一同殉葬。 “388477293954837”慕容复忽然轻轻地吟诵了起来，那是一段毫无任何规律可言的数字，厉若海却听得异常地仔细，生怕错了一个数字，原本阴冷的眼神渐渐地柔和了下来，身形微动，黑色的披风如鹰翼般地展开，向着慕容复掠去。 夜色依旧，空旷的长街上，唯有寒风呼号。 …… 日出城距京都有三百余里，一路急行，方歌晓用去了整整一个夜晚，直到天色微明，这才迈入了黑手党潜在日出成的分部之中。 “少爷！”分部里诸多人都是青裳宗的旧部，尽管不知道方歌晓便是传说中的大老板，但却依然视方歌晓为首领，见他入内，纷纷起身行礼。 “大家都知道我的事情了。”方歌晓也不客气，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扫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今日找黄子航借你们来，是找出参与刺杀我的高岚，和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司南山。” 众人都早已知道了这件事，神情沉着，静静地等待着方歌晓下达指令。 “出动所有人手，务必将高岚活着带来见我。”方歌晓双眼寒光一闪，冷然下令道：“此次行动，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在日出城纷杂的城北闹市的边上，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与附近的其他宅院相比，破旧且四处布满了粉尘，让人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方歌晓站在临近的一座酒楼上，远远地望着化妆成路人、商贩的雷电小组成员向着宅院围拢而去，神情一片森然。 背叛这个词语，在方歌晓的生命里拥有着堪比生死的意义。 前世的他，正是因为背叛才选择了轻生，却没想到灵魂不灭，竟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让他重新开始了一段生命之旅。 这世的他，也因着这个缘故，性情才变得多疑且缺乏安全感，无论是在青云郡还是在京都，都费尽心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 尽管高岚的身上充满着诸多的疑点，尽管方歌晓心中仍对高岚保持着信任，但若高岚今次仍不说出事情的真相，表明自己的态度，方歌晓也会不得不将她除去，避免更多的危险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前次为了将护卫送出京都而伪造被刺之后，若方歌晓和黑手党的关系暴露出来……后果实在不是方歌晓所能承担。便连前两次的刺杀事件，恐怕各方势力都要将账算到了他的头上，认定是他因为某种利益而自演自导的一场戏。 而再往更深地想，只是一个方歌晓便可在唐朝会之中安插六个八品，其势力，则恐怖到何种的地步？而这六个八品，说牺牲便牺牲了，那么还有多少的暗子存在？ 雷电小组的成员飞身扑入，却没有丝毫的打斗声音传出，片刻之后，高岚和司南山在雷电小组成员的簇拥下，走出了房屋，神情无喜无忧，一片平静之色。 怎么会是如此地顺利？方歌晓心中疑念大作，转头望了身后的欧阳徒一眼，欧阳徒轻轻地点了点头，走下酒楼，向着高岚和司南山两人走去。 “我要见少爷。”司南山见到欧阳徒，便知道了对方在担心什么，神情不变，淡然地说道：“我们不会自尽，带我们去见少爷。” 欧阳徒深深地望了司南山一眼，转身带着两人登上马车，在黑手党众高手的护卫下，向着分部驶去。 方歌晓比众人快了一步，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高岚和司南山走入，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道：“自己说吧。” 一句自己说吧，包容着无数的意思，说什么，说高岚是怎么和刺杀方歌晓扯上关系，说司南山为何会和高岚走到一起，说阴谋之后的真相，说所有能说的一切。 高岚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且加上昨日传来的消息证实了神威国已将三十万铁骑压在了边境之上，是到了告诉少爷真相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朱唇轻启，说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第一次刺杀，是老爷给出的指令。”高岚缓缓地说道：“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除去那方天行等四个护卫，尽管他们自小被老爷收养，然而在三年前，就被三皇子策反成了暗子，每两个月向京都送去一份关于青云郡的情报。” “要除去三皇子的暗子，自然不能公开下手，因此我才组织了执法者进行了第一次的刺杀，不告诉你的原因，是担心你过于年少，无意中流露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高岚如同说个故事一般，神情之间，平静而从容，似乎整件事和自己无关：“只是没想到，少爷的暗器竟如此地厉害，挥手投足之间，便格杀了十个六品执法者。” “但第二次刺杀……” “等等。”方歌晓微微眯着双眼，眼神充满着狐疑，沉声问道：“那个圣元国的异人是怎么回事？” “什么？”高岚一愣，不解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圣元国的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