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寇宫闱
赵淳熙一边吃,一边轻描淡写淡淡然:“不就是有人借机给刘建下绊子,给皇上上点眼药么。哦,大哥说的宫里的……刘嫔得宠,有人不乐意了啊哈!好!好一个一石二鸟,费得好心思。哼,一帮子蠹虫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 赵晟熙不禁愣住了,心里诧异:谁说二弟不通俗事的?师父他老人家一个深山道士,无所不知么,这个也教二弟? 看出大哥的心思,赵淳熙笑着放下筷子:“常跟师父行走四方,没少见这类肮脏事。师父都给我讲的。师父啥都明白得很!”赵晟熙不禁对罗浮山又多了几分向往。 赵淳熙看赵晟熙愣在那里,伸手在大哥面前晃了晃:“大哥讲讲夜寇的事吧。” 赵晟熙听得二弟的召唤,回过神来,正要开口。就见赵淳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哥,等等。” 二人静听,一会儿雅间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店小二敲了敲门:“客官,泥煨鸡得了!” 赵晟熙一扬声:“进来吧。”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大盘,盘中是一坨灰黑色的大泥球,一股烤过的泥土夹杂着炭火气息,并不是很讨人喜。 店小二放下大盘,准备动手敲壳剥鸡,却被赵淳熙赶了出去。 只见赵淳熙一边拿着筷子快速轻敲泥壳,一边一脸虔诚地念叨什么。赵晟熙见了好奇:这是道家吃鸡的仪轨么?不禁侧耳细听,只听得:“惟我煨鸡,品德贤良,肥脂增rou,考虑周详,觅食孵蛋,一生奔忙……呜呼哀哉,伏惟尚飨,酱油拿来。” 赵晟熙强忍着笑,将配好的蘸料碟推到二弟面前。 赵淳熙最后敲了一下,泥壳应手而开,鸡香随着热气蒸腾而出,一只油黄诱人的煨鸡暴露了出来。赵晟熙一看,鸡身干净,泥壳裂纹齐整。心中暗暗道:二弟这手暗劲巧劲使得相当了得了。要知道,那泥壳里衬着的可是荷叶。 赵淳熙丢了筷子,伸手拧下一只鸡腿,递到大哥面前的碟里。“大哥,趁热吃。”自己也拧了一块吃了起来。 赵晟熙却是没动,只拿了茶盏继续喝茶,继续给赵淳熙讲夜寇的事: 并不是坊间流传的那样,有贼人进了宫闱。半夜进宫行凶的正是皇城司属下亲从官。 正月十五才过,半夜有四位隶属皇城司的当值亲从官,潜至皇后宫外,未寻到皇上。就暗掳了一名宫女,逼问皇上今晚寝处,这宫女并不知情。这四人就动了刑,砍伤了宫女的胳臂,没料到那宫女以为性命不保,就大叫了起来,惊动了宫里宿卫。 赵淳熙听了抓着鸡块,很没形象地哈哈大笑。赵晟熙明白二弟笑什么,满脸苦笑:这等荒唐事谁听了不笑,估计只有皇上是笑不出来的。皇城司是皇上最宠信的衙门,赋予极大权柄,宫禁都由皇城司掌控。结果皇上自己却被皇城司的人潜入宫中行刺。 待赵淳熙笑完,赵晟熙放下茶盏看着赵淳熙:“在宿卫的围剿下,四人中有三人当场被击杀。剩下一人不知去向。” 赵淳熙撇了撇嘴,丢下鸡骨,抓起煨鸡分成两半:“宫里的宿卫这般废材?” 赵晟熙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皇上得报后盛怒,下令禁闭宫门,大索宫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逃走的那人,直到一个月后,才在宫城北楼中找到。” 赵淳熙听到这里,有些诧异:“这一个人躲在宫中,不要吃喝么?” 赵晟熙冷笑了一下:“哼,这还不是最蹊跷的。这人被搜出来后,当场就被砍成几块了!” 这时,赵淳熙停了嘴,看看手中的鸡块,面露古怪。 赵晟熙看了,揶揄道:“怎么?吃不下了?” 赵淳熙撇撇嘴:“师父说众生一体,有差别么?无差别!大哥继续,这人一死估计就没法查了吧?那刘建就是这么领了皇城司的吧!”说罢,继续大嚼。 赵晟熙没听明白:什么众生一体?出自哪一位大家的著述?见二弟问了,就接着说了下去:“是啊。到现在也没查出谁是主谋。不过,皇城司是铁定脱不了干系的。原主官杨景宗的下属,统领六人全被砍了脑袋。要不是皇上看着杨景宗是杨太后胞弟的份上,怕也难逃其咎,如今保住了人头,降了任左侍禁。这才便宜了无甚背景只有一女受宠的刘建,除了紧紧抱住皇上的腿,刘建别无势力可倚靠。今日之事,只因宫中此事,皇上心里正不舒坦,否则,以皇城司过往的做派,那刘谨春真要闹将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的。”
说到这,赵晟熙瞥了赵淳熙一眼。赵淳熙手忙嘴忙,只“嗯嗯”应着。 一时间雅间里,安静了下来。赵晟熙思绪万千:宫里出这种事,可见朝堂有多混乱。这边境也不宁,鞑子屡屡南下sao扰,父亲被牵制在北方大营,不敢轻离。万一皇上有个不测,太子比自己还小一岁,这大陈朝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哎,还不是百姓遭殃。想到这里不由叹息一声。 赵淳熙却一刻也不停歇,一边吃,一边四下乱看。 透过风掀起的帘子,赵淳熙看见下面街上有个小厮东张西望,很是眼熟。忙指着那小厮对大哥道:“大哥,那个不是来福么?” 来福是赵晟熙的跟班小厮。赵晟熙走到窗边,掀帘探头一看,还真是来福,就叫了一声。 来福循声抬头,见真是自家少爷,就认了位置,进了伊春楼。 到了门口,来福轻声低问:“可是少爷?” 赵晟熙沉声道:“进来!” 来福推门进来,对兄弟俩行礼,然后禀告:“大少爷,二少爷,王管事请两位少爷回去,说是甜水巷的王府管家求见两位少爷。” 赵晟熙听了一头雾水:这甜水巷王府倒是知道的,可他家管事来求见自己和二弟这是为何? 既然自家管事请回,那就回去吧。 赵晟熙看了看桌面,场面很是眼熟:盘碟中都只剩下汤汤水水的。连自己面前的碟里那只鸡腿,不知几时也被赵淳熙给吃了。心里暗笑:二弟越来越有师父的风范了。 唤来店小二打水净手,结了菜银,就跟着来福往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