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道离情正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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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草一碗奶白色的汤放在秦羽蹊眼前,汤面上映出的秦羽蹊面色灰暗愁苦,担忧真是蚀骨的东西,越是想避免越是避免不了,她食不知味,心中像有大石块压着,喘不过气,出门散散风也是可以的,可怜了她身边的云草、长泾,今日忙的脚不离地不说,还要分出时间担忧她的喜乐。 秦羽蹊放下碗筷,对着一桌子佳肴,几分抱歉:“别浪费了,分给大家吃吧,今日都劳累了,我去歇一会,我们就出发。” 她从朝云殿出來,有一瞬间失神,要往哪里走……她一手搭在眼前,往远处望去,重重殿宇的边上,是高耸入云的山脉,一轮弯月悬挂在山尖之上。 换完衣服,马车已停在春雾殿前,她刚要上车,便听长泾匆忙跑來,带着喜色:“禀王妃,王爷回來了,刚进礼门,喝了些酒,不想走了,等王妃过去呢。” 她动作一滞,扑了扑裙子,脸上阴晴不定,一甩袖子往礼门走去,刚出门就习惯性地晕乎:“往哪边走來着?!云草!” 云草晃晃乱乱地往西南方一指:“礼门在那里!” 秦羽蹊长吸一口气:“二十四护桥那么多的桥洞,怎么沒把他掉下去!” 云草更加窘迫,王妃的气话她怎么回呢?怎么能回呢?掉脑袋的! 长泾陪着笑脸,不忘剜了云草一眼,满脸尽是“不成器的东西”。 云草苦恼极了:“王爷初初來宁王府,就算过了二十四护桥,也不定能走到朝云殿呢!” 秦羽蹊快走的脚步忽地一顿,又往前走去,长泾则瞠目结舌地瞪着云草,云草方知说错了话,一手捂住脑袋,扁扁嘴做口语:“我该死我该死……” 长泾的白眼翻得比金鱼翻肚皮还快,他三两步跟上秦羽蹊,紧闭着双唇,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路走到礼门门口,压抑的愁绪和怒气方才消散的差不多了,远处,五六个侍卫抬着灯躬身候在拐角处,夙恒则靠在高墙上,抬头望着月亮,他一手捏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秦羽蹊晓得夙恒是喝的有些昏头了,连忙上去:“今日宴上,何人本事这么大,把你的腿牢牢地绊住了,现在才知道回來?” 夙恒侧眸看向秦羽蹊,心中一暖,双手伸开:“羽蹊,过來。” 她一撅嘴:“我等了你多久?天知道我有多着急。” 夙恒只能虚浮着步子往前走了走,又靠在墙上,故作古怪:“谁的醋味这么大?” 她一跺脚,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是我的。” 夙恒顺手把秦羽蹊揽进怀里,埋首在她的颈窝间:“午时是绍王做东,他交权交的利落,是个仗义之人,傍晚见了几位长安的心腹,日后封官进爵少不了的,我们在这里,就像是羊儿丢进狼窝,谁知道哪里是坑……若不疏通关系,打点好朝堂上的事宜,只怕明日早朝,我在那座位上屁股都坐不热,就要被迫回春雾殿了!” 她一手攀上他的肩,轻声“嗯”。 夙恒轻轻笑了:“不过我不怕,纵使前面是豺狼虎豹也不着急畏惧,谁还沒有做出头鸟的时候,只要我有十分力气,就绝不会做七分的事情,宁王……宁王不是白当的!” 秦羽蹊觉得夙恒身上热的像煤球,偷偷对拐角处等待的云草、长泾招招手。 长泾连忙跑來,带着辇车,将夙恒放在上面仰着,夙恒睁开眼去寻秦羽蹊的手:“放肆了你们,王妃呢?” 秦羽蹊随着辇走,伸高胳膊握住夙恒的手,弱弱的声音从夙恒底下传來:“我在这儿,别嚷嚷。” “嗯,好,不嚷嚷。” 他一手放在嘴唇上:“嘘……都小点声。” 侍卫们均是朗声回道:“是!王爷!” 秦羽蹊被这声音唬的一愣,顺手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水。 今日是沒法问他了吧……可鱼刺梗在喉咙里确实十分难受。 春雾殿的长灯被云草点亮,水晶珠帘后,夙恒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睡觉极沉,老实的像一只小兔子,不打呼,也不蹬被子,乖巧的让她觉得安心。 热水帕子拧干净,秦羽蹊侧坐在床帏间,一点一点擦净他的面颊,多少年前的翩翩少年长大了,成熟了,他鼻尖高挺,眉峰耸立,瘦削的下巴带着微青的胡茬,薄薄的两片唇好看地抿在一处,仿佛下一秒又要弯起來朝她笑。 “夙恒,你要答应我,无论长安发生多么令人难过的事情,也要对我坦诚相告,夫妻本是一体,只要你觉得为难的,我绝不强求。” 她将帕子放进热水中浸了浸:“人生诸多无奈猜忌,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也坚决站在你身侧,前阵子在朵甘府邸捡到的信件,上面写了你替朵日剌出谋划策,我不相信,你并不是不择手段之人。可为何今日……我收到敏虹的信件时,又觉得心里开始动摇,我越來越不懂你……” 你是不是离我越來越远了? 她不敢问,将手盆端出屋子,放到云草手里:“煮一点醒酒汤,里面放些三七粉,再准备些热点心。” “是。” 秦羽蹊重坐回床榻时,夙恒不知何时睁开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你……醒了?” “嗯。”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枕在他胸前:“刚才的话听去多少?” 夙恒一手抚上她的长发,以手作梳,一寸寸缠绕在手指间。 “全部都听到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严肃问道:“你方才并未喝醉,你诓我的!” 夙恒沉沉一笑,不慌不忙地承认道:“骗你的。”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她略有些尴尬,放开夙恒的手,任他继续纠缠那几缕发丝。 夙恒长长地“嗯……”了一声:“其实并沒有什么要嘱咐的,你只信我就好,敏虹的信件,是因为长安寄來,又赶上李主子的西楼肃清宁亲王府的人,所以暂时不敢擅自拆,后來消息坐实了,想告诉你,又怕你伤心……” 秦羽蹊吸了吸鼻子,已是落泪。 “你告诉我。” “李主子殁了,是自裁,我知道她这个人性子烈,对陛下又一往情深,不过话说回來,这件事任哪个女子,都不能接受。” 他说的平淡,带着些无奈的惆怅。 “是陛下负了她!”秦羽蹊咬牙道。 夙恒却不敢告诉她,李主子已经全部知道她的旧事,一口咬定是她勾引了陛下…… 夙恒握紧拳头,眉峰拢聚:“陛下如何我不做评判,我只庆幸你早早离开了那个牢笼!” 秦羽蹊的泪水洇湿了被子,恍如下雨天哗哗地淌不完,多少年的恩情一日如流水而逝,他替她惋惜,也替她不值。 秦羽蹊在夙恒的胸膛上趴了半夜,夙恒一动不动,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天晚,秦羽蹊想站起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僵直的动不了,夙恒又不敢动,动一下她便嚎一声,吓得夙恒又出了一身的汗,云草秉着非礼勿视,小心翼翼挪到王妃床榻边上,伸手给秦羽蹊慢揉她的腰侧,长泾也秉着非礼勿听,赶进來送暖袋,二人忙前忙后一盏茶的功夫,才把秦羽蹊扶起來。 夙恒见她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憋不住笑了。 秦羽蹊狠狠剜他:“下次不准骗我了!” 夙恒摆摆手:“不敢不敢了!” 长泾将醒酒汤端來,夙恒小抿一口:“怎么味道不对?” “加了三七粉!”她沒好气地揉着肩胛,硬邦邦的肩胛酸痛极了:“我看你火气大,给你败败火。” 夙恒抿唇一笑:“还不是因为你在,我才火大,想灭也灭不得。” 秦羽蹊叫了一声,敢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两个人倒在床上,秦羽蹊扭了扭,发现早已被夙恒扣在怀里:“你真是……” “真是什么?” “流氓!” “长泾!云草!”夙恒大喊。 秦羽蹊连忙又去捂他的嘴巴:“你还嫌不够热闹不够丢人!” 她忽地吹灭了蜡烛,一手拉过锦被往身上一盖:“睡觉!” 她闭上眼,只听见夙恒在窃笑不止,只是困意袭來,她迷迷糊糊,也顾不得惩罚他了。 第二日秦羽蹊起床时,腰腹间还是不可避免地酸痛不止,身侧夙恒不知何时去朝云殿升座,她坐在榻上,双腿悠哉地一荡一荡。 左侧的轩窗开了一个小缝,阳光从缝隙钻入大殿,细细的微尘随着晨风忽起飘摇,在光芒中十分显眼,她拢起身后的长发,单手一卷搭在肩侧,光着脚踩在青石地面上,幽凉的地面映出她白色单衣的裙摆,她小步走到窗前,坐在多宝阁旁的暖垫上。 春雾殿前是月又西竹宫,碧波漾漾,湖风带着螺藻的气息冲入春雾殿,在屏风前被分作两股,柔柔的在大殿之中荡漾。 云草端着新衣牒子,从走廊匆匆而过,与窗前单手支夷,昏昏欲睡的秦羽蹊四目相对,吓得往后蹦了两步。 “王妃醒了?” 秦羽蹊整理整理领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早醒了,春雾殿怎么沒一个人影?” “嬷嬷们早起将宁亲王府带过來的宫女,和宁王府的宫女都聚在一处,清点名册,分发新衣,又讲了讲注意事项,还分了一些人到各殿。” 云草推门进來,将牒子放到八宝桌上,将洗漱之物一一递给秦羽蹊。 秦羽蹊漱口、洗脸,坐在妆奁前,仔细挑簪:“王爷呢?” “一刻前下朝,现下在髻鬟宫处理政务。” 她一手指了指高耸入云的发髻:“不必如此复杂,天冷,披在肩上还保暖呢。” 云草应个是,又重新拆开,挽了个极简单的。 秦羽蹊起床的消息很快传到髻鬟宫,夙恒一席紫色常服,立在书案旁,面色阴沉,长泾与管理军赋的大臣均跪在一旁不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