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桑白
次日,蔡清河依约前往莫府送鲜桃去。 门房阿新眼中恶意丝毫不隐藏,但幸好有所顾忌不敢做得太过,言语上并无冒犯之处,领了她去外院书房候着。 蔡清河搁了背篓,仰头环顾着这摆满一整面墙的书柜,以及书柜里头放得满满的书,禁不住有些羡慕。 门外有人清咳了声,笑容和煦地道:“姑娘过来了。” 蔡清河回头看了眼门外,忙收敛身形,没看过也未来得及学会这时代姑娘们的见面福礼,只好点头微笑,回了声二少爷好。 莫二少爷今天穿了件绞银线缀边的白色开襟长袍,上面溜了一圈细细的白绒,瞧着竟较昨日初见时更俊朗丰神了几分。只听得他态度亲和地问,“还未知姑娘贵姓。” “蔡。”蔡清河垂着眉眼,硬绑绑的不肯多说一个字。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什么应对这么个正值风华正茂俊美绝代的异性的经验,反倒是在小饭馆做工时跟那些中年大叔打交道要轻松自在得多。 莫二少爷明显怔了怔,顿又展颜笑了。 蔡清河垂头敛目,并未看见这莫家二少爷方才笑的是如何风华绝代惊心动魄,只听得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缓缓地道:“我单名一个染字,表字桑白。蔡姑娘若不嫌弃,可同我的朋友般,唤我一声桑白即可。” 蔡清河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往后退了半步,“不敢。”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蔡清河有这个自知之明,自己的容貌再往海里夸去也只勉强算得清秀而已,离美貌差了十万八千里。瞧这莫二少爷这般热情的态度,以及方才匆匆一瞥下他眼里冷静得太过的清明,她禁不住怀疑,这位大人物倒底想图她什么?她一个要啥没啥的穷酸丫头,又有什么值得这位富家少爷图谋的? 空间出产的鲜桃?难不成被他发现了什么? 蔡清河抬头看着他,神色不露,眼底却隐藏着几分警惕。 莫染扬唇轻笑,眼底闪过几丝玩味,仿佛见着林间安祥吃草,却又不时地伸长脖颈警惕地环顾周围的小鹿。 蔡清河略略有些沉不住气,这人想干什么?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还不赶紧着麻溜地给她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也好早点走人。 一时大眼瞪小眼。 蔡清河眨巴了下眼睛,终于了悟,这人想对她使美男计来着! 很明显莫家这位二少爷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并充分利用自身的这种资源,想对她灌迷魂汤。但凡女子对俊美的男人都免疫力低下,对方肯赏脸笑几个,早就晕晕呼呼,一时不查着了道底细便被人套了个一清二楚。 还好还好!幸好她未被美色迷昏了头! 莫染又笑了笑,眼角飞扬,唤了小厮递了封银子给她,和声道:“明日还得麻烦蔡姑娘再送一趟。” 蔡清河捏着手中份量十足不下二十两的银子,很明显对方这次很大方,将明日的银钱一并提前给了。 与昨日的态度截然相反,这说明什么? 虽然一下发了笔小财很令人心动,但这财色背后,说不定就隐藏着什么危机! “那不打扰了,我先告退。”蔡清河点头,有些舍不得地又看了眼地上的背篓。得,人家金主一下出了二十两银子,她还计较个装桃的背篓,那就太小家子气了!不就是几十个铜板的事,回头往家里再添置上几个背篓便是。 莫二少爷身边的长随送她出了外院,蔡清河在门房阿新又忌又恨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出了莫府。 莫府占了大半条巷子,出了巷口拐上大街,这才人来人往热闹起来。蔡清河谨慎地以眼风留意两旁,手却探入怀里,手腕翻转间已不着痕迹地将那封银子放入空间卧室的书桌上。还是空间里安全,这大街上鱼龙混杂,一个不察间也许只是被人碰了下,银子兴许就长翅膀飞了。 这书还是缓些时日给阿泽买,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那小家伙也该起疑心了。二十两银子,除去买书的费用,剩下的,应该足够阿泽春后进私塾的花销了。 蔡清河一时只觉四肢百骸都通畅了,一路溜跶去了集市,买了只背篓。又想着,待会回家就把空间小池塘里的鱼逮一条出来,与阿泽好好庆祝庆祝,那家伙做梦还惦念着那顿水煮鱼哩。小池塘里的鱼长得很快,但她又不敢轻易抓出来给家里打打牙祭,好几次进入空间只能光看着流口水。 买完背篓往回走时,碰见个卖鱼的妇人,小半个木桶内都是那种一指来宽的小鱼。那妇人三十出头,也羞于同那些小商贩一般吆喝,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身上衣裳虽旧还有几处打了不太明显的补丁,但还算干净,连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只插了支刻着桃叶纹样的木簪。 蔡清河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正有个身着撒花大袄,头插鱼纹银钗的胖妇人在与她讨价还价,“……就你这还没一个指头宽的鱼苗,还想卖一百个铜仔儿!这买了回去也只能是晒干了给猫吃,你且等着瞧,还有谁会看上你这点鱼仔儿!” 两人僵持了片刻,那胖妇人不耐烦地喝道:“二十个铜仔儿,倒底卖不卖?” 那妇人满脸羞愧窘迫,两只冻得通红的手紧紧地拽住了木桶的提手,焦急又绝望地摇头,“不行……我的薰儿还等着这卖鱼的钱抓药哩……”说着,忍不住便淌下泪来,偏又怕人瞧了笑话,只是死命地埋下了头。 蔡清河突然便觉着眼眶酸涩得发涨,竭力忍住了才没有流下泪来。 他们的娘亲柳氏,一个妇人家带着一双儿女,倒底吃了多少苦头?又有多少次遇着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景况? 看着这卖鱼的妇人,她第一次如次深刻地感同身受,心疼起柳氏所受的苦来。
蔡清河醒了醒鼻子,仰头眨了眨眼睛,回过头走向那妇人,沉声道:“这鱼我买了。” 卖鱼的妇人顿时惊喜地抬头看她,面上泪痕犹在,但见她穿着打扮,顿又有些犹豫。 “黄毛丫头瞎凑啥执闹!”胖妇人眼看就要得手了,对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极为恼火,恶狠狠地瞪着蔡清河。 蔡清河丝毫不搭理那胖妇人,打荷包里将这几日柳氏给她的买菜钱都一骨脑地给了那卖鱼妇,约摸有一百二、三十来个铜仔儿。 卖鱼的妇人泣不成声,哽咽着道谢,“多谢姑娘,姑娘一定会有福报的。” 蔡清河微红了脸,嘴拙地催促,“婶子快去抓药罢。” 卖鱼妇小心翼翼地收好铜钱,看了眼木桶,又看了看她,顿时一脸局促不安。 蔡清河只觉这情形分外眼熟,她在莫二少爷处岂不是也这般心疼了那小背篓一番。这妇人定是瞧她没有盛鱼的器皿,方才觉着左右为难罢?毕竟对这妇人来说,木桶也是个物件,没了已是无力再去添置。 “婶子要是信得过我,不如留下住址,明儿我把木桶还您家去。” “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卖鱼的妇人忙道:“妇人夫家姓陈,在东门街落安巷鲁屠夫家赁了一间屋子住着。”又千恩万谢一番,方焦急地去了。 蔡清河叹了口气,正准备去提木桶,弯腰间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她心头一跳,不经意地转头,果然见着不远处,有两个身着灰布袄子的小厮,见她看过来忙把脸转过去,假装买东西,丝毫未注意到手中正拿着女孩儿家用的水粉珠花。面对小货郎的热情招徕,也无心应对。 这两个小厮,肯定有问题! 蔡清河深吸了口气,神色不露地提起桶,往前走去。也不急着回家,就在这街上东转转西瞧瞧。 果然! 不论她人走到哪,身后百余步处,总有两抹灰色的人影。 蔡清河越发确信,这两个小厮绝对是在跟踪她。可他们是什么人?又因为什么原因要对她一路尾随? -------- 把小染染的姓改了,莫唾弃俺^_^再多谢亲的打赏哟~ 另外,虽然很不想死缠烂打地求推荐票,可又不得不求。昨天好不容易爬上新人榜尾,可今天一瞧又掉下了。俺的周推荐太可怜啦,才几十张。看榜上排名靠前的,周点击几百推荐也去了好几百。 听说这榜单数据,点击是除以5,而推荐票是乘以5来算的。泪奔,俺要推荐票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