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小人
那二人盯得死紧，根本没办法摆脱。 后背的衣裳险些被汗水透湿了，又累又急，万万是不能被人跟踪到家里去。蔡清河背着空篓子提了木桶，茫然而焦急的眼神触及到前方牌匾，眉头一皱，顿时计上心来。 半个时辰后，李记布庄对面躲着的两个身着灰色袄衫的人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焦急而疑惑的神色。顿了顿，二人不由分说，身形向李记布庄急掠而去。 李记布庄内，哪里还有那个背篓子提木桶穿着身灰旧棉袄的穷酸丫头的身影！ “掌柜的，后门在哪？”其中一人喝问道。 “哎哟小哥……”李掌柜忙赔了笑，“您去瞧瞧，本店大门朝南开，没有后门哪……” “人呢？” 二人死也想不通，这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而此时那个被盯梢的人物正穿了身簇新的鹅黄底撒粉色荷花长袄，青金色绣缠枝荷叶百折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个双丫髻，戴着两朵鲜艳的珠花，端得似哪个殷实小户人家贪玩偷跑出来的小姐。 蔡清河满身不自在，担心回去路上被人碰见了，又怕呆会儿阿泽瞧了又疑心这身衣裳的来路。回头又恼李记布庄的笑面掌柜，狠狠地宰了她一笔。不过是一身成衣并两朵珠花，便要了她二两银子！ 背篓与木桶，被她换衣裳时放进空间了。乔装改扮过的她，故意挑了外头那两灰袄小厮等了小半个时辰，正犯视觉疲劳最是懈怠的时刻大摇大摆地出了李记布庄，也未被发觉。 回到家，蔡清河径自溜回房里，赶紧着进了空间，把一身新衣裳换下，又有些不舍地脱下脚上那双绣着莲蓬粉荷的崭新绣花鞋。这原身本名清荷，这一身衣裳，倒还真应了景儿。 换回旧衣裳，蔡清河将桶里的小鱼苗一骨脑儿倒入小池塘内，搁了桶，举着长把捞网，很轻松就捞着条肥美的鲜鱼。接着就拿背篓装了出了空间，装成一副刚回到家的模样。 晚上迎接柳氏的，是一顿热烫烫的水煮鱼。 昨儿蔡清河就与柳氏汇报过挖山精的工作，今天山精未挖着，倒逮回条肥美的鲜鱼，柳氏倒也未起疑心，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 次日，蔡清河略犹豫了一会，仍是前往莫府送鲜桃。这金主把银钱全付了，她可不能做个背信弃义贪昧人家银子的小人。 进了莫府，交了货，莫家二少爷又给了她一封银子，要她明日还送桃来。 蔡清河收了银子，很隐晦地提醒，“我信二少爷是君子。” 莫染一怔，旋即笑道：“我宁做真小人，毋为伪君子。” 蔡清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好，不准再派人跟踪我了。” 莫染大笑，“我说过我是真小人。” 那就是承认昨天那两个灰袄小厮是他派来的了？这人脸皮还真是比城墙还厚，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表示，他等会还会派人跟踪，有本事她就还能在他的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莫染见她一副恨得牙痒的模样，收了笑，正了色问道：“倘若我问蔡姑娘这鲜桃的出处，你会坦然相告么？” “君子莫强人所难……好吧，二少爷您说过自己是小人！”蔡清河没好气，“假如我问二少爷，清阳镇首富莫老爷每一笔银钱的来处，您会坦然相告么？” “不能。”莫染一脸无辜，“你得去问我老爹。” 蔡清河按捺住吐血的冲动，“那好！倘若我问二少爷，您长这么大有过几个女人，您会坦白相告么？” “有何不可！”莫染极爽快地道，下一刻又陷入困惑，“倒底是几十，还是一百个……倒是记不清了。不过……蔡姑娘若是有兴趣知道，我可以告知小可第一次有女……” “哎不用了……不用了……”蔡清河红了脸急忙告退，恨不得找了地洞钻进去，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男人的脸皮，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厚！ 莫染爽朗大笑，高声吩咐身边的长随，“派几个人护送蔡姑娘回家。”回家二字，咬得特重。 出了莫府，蔡清河总算明白莫染那厮真小人到何种程度。人家不玩跟踪这一套了，派来的四个长随就光明正大的跟在她身后，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蔡清河恼了，“我不用你们护送，不准跟着！” “姑娘莫生气。”其中一人回道：“我家少爷有吩咐，怕姑娘昧了订金银子，一定要送姑娘回家，认认门。” “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蔡清河把怀里的那封银子甩了回去，“你们可以滚了！” 那人收了银子，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怎么还不滚！”蔡清河的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失态，简直是河东狮吼。 “姑娘恕罪。”那人面上平板无波，“我家少爷有吩咐，一定要护送姑娘回家。” “好……好……”蔡清河气昏了头，“莫桑白，算你狠！” 好罢，实在不行，只有故伎重施。 可今天这四人更绝，直接就跟进成衣铺子里去，让她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蔡清河简直是欲哭无泪了，真要被这些人跟回家，她自个倒没什么，可柳氏与阿泽呢？岂不是将把柄往那莫二少爷手里送，这种真小人，有什么做不出的。到时候以柳氏与阿泽相逼，她岂不是只有乖乖把空间的秘密暴露给他？ 蔡清河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为何偏偏要贪这几十两银子？ 那个莫桑白简直就不是人！看着牲畜无害，其实心黑的厉害！此人太贪！得了她的桃，还想撬出她空间的秘密！ 蔡清河抹了把虚汗，带着身后的牛皮糖，就在大街小巷里兜来兜去。 路遇茅厕，如遇大赦。 蔡清河大摇大摆地进去，得意地笑，有本事你们就跟进来！ 只是没一会，她就得意不起来，茅厕里那股有机肥的味道，简直要把她熏翻。 受不了受不了，蔡清河闪身进了空间，可她总不能一直在空间里头呆着吧？瞧着外头那四人耐性极重，势必等到天荒地老也要把她等出来。 她该怎么办？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