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为何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情为何物 上官通乜斜着醉眼,笑道:“当然!我的小阿情没人能比得了,――她就在那儿,你没瞧见么?” 说着伸手一指。 白兰这才注意到,小小的舱壁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少女长发飞扬,衣袂飘飘,一张俏脸似嗔似怒,虽只廖廖数笔,却是形神兼备,果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画中墨迹未干,显然是他刚作成不久,不由幽幽一叹。 上官通站起身来,歪斜几步到了画像之前,伸手轻抚画中少女的脸颊,神态痴迷。 白兰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对那叫“阿情”的女子更加好奇,刚要再问,忽听外面有人喝道: “上官通,你给我滚出来!” 忽然“砰”地一声,舱门已被人一脚踢开。白兰吓得啊地一声惊叫。向外看时,只见岸上站着两人,当先一人身材不高,一身商人打扮,一脸怒色地注视着舱中的两人。向白兰扫了一眼,忽然冷笑道: “好小子,果然躲在这里寻欢作乐!好快活么?我问你,我小师妹呢?你把她怎样啦?” 正是洞庭庄主齐振。石轩跟在他的背后,是拦他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直搓手,说道: “上官兄,对不起!齐庄主一定要见你,我拦也拦不住......” 上官通醉眼迷离,挥了挥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石兄跟齐庄主。――什么对不起?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怕人瞧么?” 一举手中的杯子: “两位既然来了,不妨坐下一起喝一杯。” 说着先一饮而尽。 齐振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愈怒,向缩在一旁,吓得战战兢兢的白兰怒视一眼,冷笑道:“你上官通的酒,齐某消受不起!我只问你,我小师妹在哪里?” 上官通漫不经心地提壶斟酒,懒洋洋地道:“齐庄主这话问的蹊跷,自己的小师妹你不知道,怎地反来问我?这不是很奇怪么?” 石轩在一旁急道:“上官兄,你就不要开玩笑了!齐庄主都快急疯了――” 本来齐振见他居然同一烟花女子同座共饮,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听他如此说心中更怒,一脚踢翻桌子,劈胸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天天跟她在一处,你敢说不知道!你当我洞庭山庄是好欺负的么?” 上官通沉下了脸,冷冷道:“洞庭山庄又怎样?你还要杀了我么?阿情她有手有脚,她要去哪儿,你这做师兄的都不知道,我又有什么资格知道?” 齐振怒道:“强词夺理!我小师妹幼稚单纯,不知世上人心险恶!若不是你花言巧语哄得她如此信你,我岂能容你留在她身边?可是你这无行浪子纵然舌灿莲花,骗得了她,当我这作师兄的也如此软弱可欺么?” 白兰虽被这忽然闯来的不速之客吓得战战兢兢,但见上官通如此被人“欺负”,仍是为他不平,鼓起勇气道:“这位大爷,您怎能如此冤枉这位公子?这里确实没有您的小师妹,奴家可以作证,这里一直就是这位公子一个人......” 齐振怒道:“住口!一个**也配跟我说话么!” 白兰一愣,她虽在这秦淮河上谋生,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妓,给人当场骂作**委实还是第一次,委屈的泪水立时不争气的流下来,当即转过身去,不敢再说。 上官通一皱眉,抬手震开了齐振的手臂,冷冷道:“齐庄主好大的威风!只是对一个女子耍威风未免堕了你庄主的身份!” 齐振也是一时怒极,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被上官通抢白两句,不由更怒,呼地一掌向他劈去:“小畜生,齐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上官通自不会给他劈中,歪歪斜斜退出两步,正好避开齐振的掌势。冷笑道:“齐庄主这是要打架么?” 齐振冷啍一声:“打你又怎样!” 砰砰蓬蓬,拳脚之间眨眼已交换了十多招。 小船受不住两人的力道,也剧烈摇晃起来。白兰惊恐地看着两人拳脚相加,面色惨白。 石轩见两人动了手,不禁大急,船上空间狭小,也不方便上前拦阻。只得叫道:“上官兄,齐庄主,有话好说,先请住手!――上官兄,你不要打啦,庄姑娘失踪了这么久,大家都急得很!齐庄主,还是找人要紧,两位快住手吧!” “你说什么?” 上官通霍然一惊,硬生生将掌势收回,盯着石轩: “你说阿情不见了!” 齐振见他收掌也即住手,冷笑道:“装什么白痴!最后见到她的不是你又是谁?难道你是今日才知?我小师妹若有什么不测,齐某第一个就要拿你是问!” 石轩道:“你果然不知道么?庄姑娘自上次你醉酒那日回来一下之后便音信全无,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齐庄主几乎将金陵城都翻遍了,庄姑娘仍是踪影全无。我以为你会知道,这才带齐庄主来见你, ――你果然不知庄姑娘在哪儿么?” 上官通脑中“嗡”地一声,不由踉跄了两步,当日他与庄韵情分手她确实还在病中,但想她已无大碍,休息一晚自会回到城中。难道自己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回城?那她会去哪儿呢?莫非乙坤当日仍在左近,趁自己走后又去找她麻烦?各种不详的可能在他脑中飞快闪过,想到可怕处不由打了个寒战。 齐振见他沉思,忍不住怒道:“我早就知道她跟你这浮滑浪子在一处绝无好处,她还不肯听我!她若有什么闪失,我洞庭山庄绝不跟你善罢干休!” 上官通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各种可能。若庄韵情还在金陵,以齐振之能绝无找不到她之理;若她离开了金陵,她在中原无亲无故,也无处可去;除非她回了天山,可是她父母之仇未报,她断不会就此离去;那么能让她平空消失,音讯全无的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到了西门远的身边。作为西门宫的少宫主,他是唯一可能,也有足够能力将她藏起,不令众人找到的。 想到她也许真去了西门远身边,上官通心中不由一痛,冷冷道:“令师妹失踪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又没有将她藏起。齐庄主与其在这里对我发火,不如去找西门远,说不定便能找到。”
齐振怒极:“好,上官通,这是你说的!是你先对我小师妹不起,从今往后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于她,休怪齐某出手无情!” 砰地一掌将桌子击得粉碎,飞身上岸,头也不回如飞而去。 石轩对上官通的反应亦是十分惊讶,看齐振远去,忍不住道:“上官兄,你怎能如此讲话?庄姑娘失踪你真得不在乎么?还有――” 他看了一眼惊得面无人色的白兰,“你如此放诞不羁,庄姑娘心地单纯,你就不怕她知道了伤心么?” 上官通凄怆地一笑:“我在乎又怎样?在她心里只怕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她明知我喜欢她,视她如命,我那样爱她,-—她明知我舍不得,还不是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恋!” 石轩皱眉道:“这话可不象你上官通的口气!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女人,上官通都是豪情万丈!我不知你跟庄姑娘间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如此颓丧,可是我知道你对庄姑娘的感情不是虚假,我也看到在金陵堡,庄姑娘为了救你连性命也不要!也许一切只是个误会,你别再骗自己了,去找她罢,――你仍然爱她,这你自己也承认,不是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幕雪,只影向谁去......” 上官通听着远远传来的飘渺歌声,心绪更加茫然。他刚刚回过当日下榻的客栈,知道那次两人在城外分手之后,庄韵情确实再也没回来过。石轩说她失踪已近两月,这两个月中她会去哪儿呢? 这两月来他醉生梦死,有的是时间反思。从他和庄韵情相识,到如今分手的点点滴滴,都一遍遍在他脑中盘旋流过。那些看似平淡的往事如今想来仍然都像昨天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他本想通过回想这些往事,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证明她与别人――那些与自己擦肩而过,如过眼云烟般的女子并无不同,自己仍是那个游戏江湖,无牵无挂的浪子!他想证明自己并不在乎她的离去! 可是结果却让他更加沮丧。那些也许并不算是轰轰烈烈的往事,不但不能让他将她彻底放下,反而令他更加发疯般地思念与她一起的日子。哪怕是每次的追逐冲突、打架斗嘴,如今想来也是带着苦涩的甜蜜。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早就深印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也许这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罢?他只是一个游戏江湖,放浪形骸的浪子,而她却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人只可仰视;本来应该毫无交集,却又阴差阳错地――不,应该是他契而不舍地追逐,才令两人的命运一次次纠缠不清。 或许,她从来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罢?到如今,是见时悲,不见亦悲!思念苦,断念更苦!别人只道他洒脱不羁,拿得起放得下,哪里知道,真情一动,那种牵牵绊绊的感觉也足以让他这个“浪子”心力交瘁,心恸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