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火狐东方灵
第十六章火狐东方灵 庄韵情一回头，便见到沙千秋在身后负手而立――他是逆光而站，身后便似有万道金光四散射出，他本就身形高瘦，一身书生长衫，看去竟然有几分谪仙人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来得悄无声息，自己居然没有发觉。 未曾开口，唇边已绽出如花的笑魇：“沙先生说得对，米公再好，终是早已作古。不过依我看来，从先生身上倒也不难窥得米公的几分风采，先生说是也不是？” 沙千秋微微一笑：“沙某一介草民莽夫，岂敢与米公相提并论？姑娘是抬举沙某了。” 沙千秋的出现，并不在庄韵情的意料之中。她今天所以来米公祠，只是想这里还算比较清静，离城区又不远，那人既然留下了标记，必然早已注意到了自己的行踪，只有对方有心，自然会寻到这儿来。只是她并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还是女？这个沙千秋此时出现，有些可疑。 青鸾没有对她言明留下标记的人是谁，或许并不是她有异心，只是想借机试探一下自己是否有重掌玉女教的能力而已。若是将来人顺利收服，她的教主威信自然不言而愈，可她若是连一个属下的试探都无法过关，想必她就要重新考虑了。 庄韵情无法断定沙千秋的身份与来意，自也不会贸然采取行动。冲他微微点头，转过米公的塑像，缓步走向大殿后面。 沙千秋目送她穿过大殿，眼看她身影便要消失在大殿之后，忽然扬声叫道： “玉幺儿！――玉姑娘！” 尽管知道他是洞庭山庄，大师兄手下的人，可是他此时出现委实太过凑巧，若说没有一丝怀疑那是假的，可是内心之中又隐隐希望他不是自己等待之人，那样的话，只怕她和大师兄之间之间便不得不再次面对面了。当即回眸一笑： “先生是在叫我么？” 沙千秋似乎成竹在胸，道：“姑娘以为呢？难道说姑娘还有别的名字？不妨说来，沙某愿聆一二。” 庄韵情的眼底有暗芒划过：“果然来了！” 口中却道：“沙先生真会说笑，玉幺儿就是玉幺儿，先生觉得不妥么？” 沙千秋也缓步走出大殿，说道：“沙某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不适合姑娘，不如姑娘再想一个，换了罢――” 这句话一出，庄韵情几乎已可以肯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玉幺儿”这三个字除了玉罗刹身边至亲至近的几个人，连青鸾都未必知道！他能一口道破，只能说明他确实是玉罗刹身边极为亲近的人！只是做为曾经玉女教的重要人物居然会隐身在齐振的洞庭山庄，这似乎象是天方夜潭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唇边笑容绽开： “那先生说，换个什么名字好？――不如这样，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再谈我的，你说好不好？” 说到后来，语音娇柔，尾音缭绕，亮晶晶的黄金面具下更是笑若水中濯莲，已隐隐带了丝丝魅意出来。 沙千秋心中一懔，眼中闪过戒备：“姑娘既然自称‘玉幺儿’，难道猜不出沙某的名字？” 庄韵情忽然笑了起来，声如珠走玉盘，清脆悦耳。半晌才笑道：“先生说得也对，既是玉幺儿，怎会不知先生身份？” 围着他身边缓缓转了两个圈子：“听闻先生胸罗万象，学富五车，洞庭山庄能有今日规模，成为江南第一大庄，先生是功不可没！再者先生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绝非一般江湖草莽可比！虽然洞庭庄主齐振出身天山，在当今中原武林亦算得一位枭雄，可是以先生的雄材大略完全可以自立门户，相信成就绝不会比洞庭山庄逊色！可是先生却甘愿屈居人下，十几年如一日，辅佐齐振成就霸业，――我没有说错罢？” 沙千秋静静道：“人各有志，这算不得什么。” “先生心胸果然非同一般。如先生这般不计名利之人，当今江湖中可是少之又少了。然而本教之中亦有一位大材，与先生可谓不相上下，不知先生可曾听过？” “愿闻其详！” 庄韵情欣然一笑，眸波潋滟：“本教之中有此大材的无外乎一人――那便是‘火灵雪狐’！人称‘火狐’东方灵！先生以为如何？” “火狐？――难得还有人记得......”沙千秋的眸子瞬间沉暗。 庄韵情悠然道：“若不是先生这张脸，玉幺儿当真以为是看到了‘火狐’，――沙先生，你说是吗？” 沙千秋忽然抬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姑娘可否以真面目示人了？” 庄韵情故作惊讶道：“玉幺儿从未刻意隐藏自己的真面目，难道先生没有发现么？倒是沙先生，似乎一早便在这里刻意等我，若说先生没有什么企图，你猜我会不会相信？” 俏脸倏然一沉：“先生若是无话可说，那就请回罢！玉幺儿不送了！” 沙千秋眼光不自觉扫过她悬于腰间的摩天笛，说道：“昔日承蒙一位故人指点了几招功夫，这些年来沙某勤习不倦，自问颇有长进，想请姑娘指点一二，还请不吝赐教！” 庄韵情见他眼光扫过摩天笛，怎会猜不出他的用意？可惜即便是猜出来，自己的摩天笛法在他这位昔日玉女教元老面前也是拿不出手的，以他眼光的犀利，怕是出不了一招便被他看透了虚实。她虽然不怕他拆穿自己“玉幺儿”的身份，却怕他瞧出自己庄韵情的身份。他现在是齐振是得力助手，万一给他看穿，那她“死”而复生的事便再也瞒不住了，这样一来麻烦可不小！微微一笑： “先生要试探我的功夫也不急在一时，不如约个时间，等大家都在时岂不更热闹些？” 沙千秋道：“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好！――请！” 一个请字出口，羽扇一张，已闪电般划向她的小腹！ 庄韵情既然猜出了他的身份，自然知道他武功不弱，不想与他动手，也只是担心身份泄露，若论武功倒也并不怕他。眼见羽扇来势极猛，只好伸银笛架开，微微皱眉道：“先生真要跟我动手么？” 沙千秋一言不发，身法潇洒流畅，一柄羽扇看似写意，实则招招凌厉，直指要害。庄韵情心中微愠，脚踩连环，轻功展开，均是巧妙避过。沙千秋冷笑道： “玉教主当年一套摩天楼天笛法何等厉害！怎地到了姑娘手中，却一招也使不出来？难道是姑娘不屑与沙某交手不成？” 庄韵情心中愠怒，脸上却不露半点，针锋相对道：“玉教主的摩天笛法只针对外敌，从不对付自己人！先生此言是要与我玉女教撇清瓜葛么？” 纤腰如风拂杨柳，于间不容发之际又避开他的几招连续进攻，银笛竖起，立时也是幻起一片笛影。沙千秋笑道：“这样才对！姑娘早该出手啦！” 左手一引，右手羽扇斜挥，登时重重掌影夹着羽扇的强劲势道，向庄韵情当头罩下。庄韵情只觉身外疾风阵阵，刮得衣衫剌剌作响，不由暗暗心惊。只听沙千秋道： “这是玉教主当年传我的‘鬼泣神惊’，姑娘瞧我练到了几成火候？” 庄韵情笑道：“鬼泣神惊又如何？与其让人害怕远离，不如让人置身天堂，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避过他几式凌厉进击，银笛已就到唇边，吹出几个柔媚音符。这几个音符骤然出现，虽未成曲，却叫人心中顿升愉悦之感。庄韵情不断地奏出或悦耳、或柔媚的乐声，便如同用音符在这四周布下了一张绵绵密密的大网，不断扰乱着对方的心神。配合着她“貌合神离”的奇幻轻功，白衣飘飘、裙裾飞扬，一时如九天玄女般上下飞舞，令人眼花缭乱，一时却又如同闲庭散步，安然娴雅，说不出的悠然自在...... 沙千秋亦是暗暗心惊：这少女的武功未必是最高，若是全力一赴，她甚至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她对于“惑心术”和摩天笛的运用却是出神入化，大出他意料之外，即便是玉罗刹复生相信也不过如此！看来应该是真得了！ 唯一令他奇怪的是，除了“惑心术”外，她似乎对玉女教的功夫并不精通。莫非玉教主只传了她惑心术，而并没有传授别的功夫，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摩天笛不会有假，惑心术也不可能是假的，这少女应该是被玉教主当作衣钵传人而推出江湖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中吃惊，可是庄韵情内心也并不平静。她虽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与先前那黄面老者一样，显然这个“火狐”东方灵也是易容改装而隐于洞庭山庄的。不过东方灵至少没有隐藏他“沙千秋”的身份，而那个黄面老者左逍遥“师兄”却依然是个迷一样的存在，他现在隐身在何处自己仍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