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巾帼不让须眉
其实宁婉根本就没有说什么。理由很简单，宁婉想学武术。 可是这就是宁爸爸的逆鳞。前世宁婉三岁学钢琴，九岁学小提琴，三岁学跳舞，学了八年舞蹈，两年芭蕾。其间还学了画画，茶艺，各种淑女教程。这简直比杀了宁婉还难受。 宁爸爸非常传统，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但是问题是宁婉根本就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天赋。宁婉是典型的男生性格，打架一等一的好手，小时候打架，就几乎没输过。打得鼻青脸肿，血rou模糊，宁婉摸一把脸，把血一甩就走了，从来不哭的。宁婉小时候身上几乎都是烂的，都是打架给打的。男孩子干不了的事，不敢干的事情，宁婉可不管你这么多。一个字，打，打到你怕为止。 可是要宁婉穿着洋娃娃裙子坐在上面弹钢琴，可比杀了她还难受。宁婉根本就坐不住，屁股底下好像有一万根针在扎她似的。宁婉完全没有音乐天赋，是个彻头彻尾的音乐白痴。宁婉也不想有。可是还是被宁爸爸宁mama压着练了这么多年。宁婉恨死音乐了。幼时在脑海中临摹了无数次砸钢琴，锯小提琴的动作。可是钢琴不会无缘无故地坏掉，宁婉还是得乖乖地坐着练琴。宁婉学琴也是有史以来最慢的一个。别人学琴一个月赶得上宁婉两年的进度。可是宁爸爸宁mama就是不让她放弃。理由？很简单。 照着宁mama的话说，就是，“我也不指望你在音乐上有什么成就，只要音乐能把你淑女的气质熏陶出来就行。别整天比男孩子还男孩子。” 宁婉抓狂。 你能想象让莫扎特学数学，而且一学就是经年的情景吗？就是一把钝刀子，把你所有的激情愤怒难受希望都渐渐磨平，磨得你没有了脾气。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宁婉不否认，学了这么多年的音乐，对宁婉是有些帮助的，比如宁婉的高智商可能跟听了这么多年的古典音乐有关。那种传说中的淑女气质，宁婉也培养出来了。但是其实弊大于利。宁婉在这上面消磨的时间足够她干成很多事了。既然都是磨时间，为什么不在她感兴趣，有天分的事情上磨时间呢？ 宁婉在武术上很有天赋，可是宁爸爸坚决不让她学。 后来出了国，宁婉都十五岁的，身体已经有些硬了，可是还是进步神速。是那所跆拳道学校校史上有史以来学得最快的。不到一年就拿到了红带，离黑带只有一步之遥。（各地的跆拳道计算方法不一致。） 后来宁婉在高中学习长拳，刀，剑，军体拳，只要人家打过一遍，宁婉就能跟上，打过三遍，宁婉就能使出来。这是真的有天分。再有天分也来不及了，宁婉已经十七岁了。 就因为我是女孩儿，所以不让练武。这是什么道理？ 至于什么淑女气质，担心太过男性化什么的，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宁mama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对自己女儿那么没有信心？ 宁婉的童年一直长得比较平凡。可能女儿肖父。宁婉眼睛比较小，细长的，跟宁mama的水杏眼很是不同，宁婉的鼻子也比较塌，脸圆圆的，的确不太好看。 但是宁婉知道，她十六岁开始抽条，脸上不到一年时间，全部瘦了下来，比宁mama的杏仁脸还瘦，是典型的瓜子脸，下巴削尖。而且宁爸爸鼻子很高，是中国人中很少见的鹰钩鼻。宁婉随着年纪见长，鼻子越来越高，到了宁婉十七岁的时候，鼻子比起外国人都不遑多让。就因为鼻子太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宁婉是混血儿。而宁婉的眼睛虽然细长，长大后却变成了丹凤眼，轻轻一挑，媚态丛生。宁婉天生薄唇，樱桃小嘴。从前不见得有什么，但后来又为宁婉容貌增色不少。女大十八变，在宁婉身上就是生动的写照。 宁婉美，美得妖异，美得凉薄。 容貌之累，除了麻烦，无穷无尽的花花公子，从不曾为宁婉真正带来些什么。因为宁婉美则美矣，妖气太重，长得太媚。总是让人一眼窥见她的容貌，生了亵渎之心。前世宁婉行事比较随便，倒没什么。但是今生，宁婉不想如此。有些东西，值得等待，留给最值得的人。 但是学点武术防身总是好的。 行事太过英气，太像男孩子？长了这么一张脸，宁婉行事再不像女生，也没有人会不把她当女人看。 况且宁婉今生是要做事的。红颜枯骨而已，再美的容貌，一二十年也会烟消云散，不值得留恋。 但是宁爸爸显然是不允的。前世宁婉十一岁的时候，邻居家的哥哥要去少林寺学武术。宁婉就缠着他要跟着去，等到邻居哥哥终于点了头。对宁婉百般纵容的宁爸爸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口。这事儿就三个字，没商量。 那时宁婉恨死了自己的女儿身。 后来宁婉的男女关系随便，换男朋友跟换衣裳似的，仗着长着一副好相貌肆意行凶，却在遇见他以前，不曾付出半点真心。即便是宁婉千喜欢万欢喜的他，也只得三四分真心。因为宁婉从小就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受到的歧视，带着点报复心理地去谈恋爱。 其实生是男孩不是他们的错，但这宁婉看来，就是一种原罪。后来宁婉幡然悔悟，其实身为女孩儿本来就不是一种错，更加不是宁婉的错，是这个社会的错，是五千年的畸形，是上帝造人时为什么要让女人做男人的肋骨，也是自己的不上进。 这事情没有得妥协，宁婉一定要学武术。如果重生一次都不能改变命运，那么重生何用。阻我路者，今日之日不可活。宁婉露出狠戾之色，又垂下眼眸，“爸爸，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帮你炒股。” 不待宁爸爸说话，宁婉才又轻轻地说，“我大学修了金融，我知道股市的大概走势。就好像开了无敌金手指。我可以为你所用，也可以不为你所用，全在你一年之间，爸爸。” 这却是有些威胁了。宁爸爸脸色有些阴沉，“你执意要学，就学吧。只希望你自己不好后悔。还有，之前我和你mama说的，一个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像什么话，我们给你报了钢琴和跳舞，你好好学。” “这不可能。” “你……” “我的精力是有限的。爸爸。中国股市现在没什么搞头，接下来一两年都会下跌，现在又不让做空。投进去就是亏钱的。爸爸，你给我开一个港城和美国的账户吧。” 中国大陆居民是不让炒港城还有国外的股票的，这也是防止国内资本流出。宁婉记得几年后，这个政策才慢慢放松。但是这些政策，从来就只能防老实的老百姓，防不了有钱人。的确很悲哀，但这就是事实。 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弄一个空账户。如果这点事都干不成，宁爸爸就不是宁爸爸了。 宁爸爸点头，宁婉才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提了一嘴，“对了，让mama去港城生弟弟们吧。而且还能弄一个港城的身份，如果愿意的话，还能加入联邦国国籍呢。” 宁爸爸犹豫，毕竟宁爸爸在港城虽然有关系，但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仔，人家凭什么帮他。 “钱。一个字，钱。多花点钱而已。如果回老家，难保计生委的人不会找过去，爸爸你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港城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传说中讲人权的地方，那种压着孕妇去堕胎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而只要弟弟们出生了就好。钱以后再赚就是了。要是被人中途劫胡，就是两条生命。再说94年还没回归呢，计生委到大洋彼岸去执行工作真的不太可能。 更别说还可以赚两张身份证。90年代末期的时候，移民港城、澳城就是500万起跳，到了21世纪，一两千万的想要移民港城、澳城那就是不要想。后来去港城生孩子的大陆人很多，还闹出了事儿。放到几年后，宁婉家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双非”，孩子父母双方都不是港人，是不会给港城身份的。再到几年后，“单非”都不行了。 宁婉记得前世这事儿闹得很大。港人的情绪很高，说是大陆人占用了港人的资源，还画了一副海报，一群大着肚子的蝗虫冲到港城，讽刺大陆人是蝗虫入境。 其实97年的时候，如果没有中央政府的强力支持，索罗斯入境的时候，港城老早就像泰国一样，二十年的全民成果被人席卷一空。更加不用说，大陆人强大消费力是港城经济持续繁荣的原因。因为背靠着大陆，才能发展迅猛。 可是在享受繁荣的经济成果时，港人认为理所应当。当需要付出分享时，马上奋起反抗。果然是记仇不记恩。真是人类共同的劣根性。 宁爸爸被宁婉说得动心了，宁mama的工作就需要宁爸爸去做了。毕竟只有在港城才能真的称得上是安全。 “等mama过了三个月吧，胎儿稳定了再去。先不要辞职，否则惹人怀疑。按兵不动，一击则中。三个月也不会显怀，况且现在天气不是冷了吗？穿多点也是应当，不是吗？”宁婉笑得平静，一脸理所应当。 “宁婉，你很好。你很好呀。”女儿这么出色，父亲应当高兴。可是宁爸爸除了高兴，还有种隐隐的不安与防备。但是毕竟是他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宁爸爸还是不喜欢对她动手段。 宁婉笑眯眯地，仿佛毫无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