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盛怒
这儿是北夜王驻军的唯一水源,所有盛军都得饮这里的水。两包泻药下去,就算是3万人,一样能全部撂倒。 一开始赵怀诚还以为苏衡渴了,还想让他可怜可怜自个儿,捎点水的。后面又觉得大有深意,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苏衡会在水里投药。 贺通等人不敢太放肆,忍住杀盛贼的心,只放火吸引盛军的注意,让苏衡他们更好行事。是以苏衡一得手,他们也住了手。 他们藏匿的很好,又按照苏衡的指示,在赵怀诚远远引开巡逻兵后,率先离开。间或碰到其他巡逻兵,皆用手里的令牌,及背熟的几句蹩脚盛语应付了过去。 苏衡没忘记‘解药’的事。 等赵怀诚回来时,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帐篷里点着一盏残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模糊又欣长。 赵怀诚拖着病腿,异常虚弱。几乎是爬到苏衡跟前,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苏衡没打马虎眼,断肠丸吞下去后,他一会热一会冷,再冷热交替。肠子好似真绞在了一起,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痛。每挪一步,滋味就加深一分,折磨得欲生欲死。 巡逻兵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没找到所谓的‘敌人’,扑灭一部分火回来质问赵怀诚。 赵以‘老眼昏花’‘可能看错了’搪塞。又说天干地燥,起火是自然原因。 巡逻兵瞧他一副倒霉样,警告了几句,就放他回去了。 草草了事的原因,一是他们根本没想过会有人夜闯北夜王的驻地,二是天气太旱。之前确实起过火。 苏衡捏着‘解药’,却不着急给,像逗猴子般,逗着赵怀诚,手一上,一下。 赵怀诚不管怎么伸长脖子,也够不着。绞痛翻江倒海袭来。他瘫倒在地。 他知道。苏衡还想知道盛军的其他情况,才故意耍他的。 忍住痛,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可怜些:“壮士。我真不知道北夜王的部署情况。我连他的营帐都进不去,其他人也防贼似的防我,我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军情。” 苏衡掰开了‘解药’,一半捏在着。一半递给他:“要是你说的东西有价值,这剩下的一半也还是你的。不要动歪心思。这药我家独有,解药也就这一份。不准时吃下它,你就得死。想清楚再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不知道北夜王的情况。就说说跟他有关的事或人。” 赵怀诚按住肚子,绞尽脑汁,从降城那日开始各种想。 “十。九,八。七……”苏衡居然在倒数。 越倒数,赵怀诚越想不出来。就在苏衡倒数到‘二’时,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国师古鼎在灰墙上的古怪所为,以及被北夜王收入囊中的灵图。 “我说,我说!” 苏衡停止了报数。 赵怀诚讲的很细致,几乎将当日的情形重新还原了一遍。 末了,他还抱着苏衡的腿发誓:“小的句句属实。它诡异又神秘,我还是藏避在暗处偷偷看的,绝对没半句谎话。” “雪衣族的灵图?北夜王屠城就是为了这个?”苏衡瞪大了眼睛。 他对北夜王血腥屠城抱有疑问,可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层原因。 又是雪衣族。 张将军说过,当年在寂枫林,是盛军率兵灭了雪衣族的。难道北夜王当年也参与了此事,雪衣族被灭族就是因为那灵图? 苏衡百思不得其解,灵图上究竟藏了什么,会让北夜王如此执着而变、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北夜王花费了这么多心思,这灵图一定不普通,背后肯定还有其他阴谋。 苏衡决定回去问张将军。 他知道不可能再从赵怀诚嘴里套出别的什么来,便将剩下的‘解药’扔到了较远的地上。 赵怀诚爬过去捡时,他走了出去。 sao乱过后,夜还是这么宁静。他看着帐篷里隐隐现出了赵的身影,觉得不能这么放过他。景帝要他的项上人头,他苏衡也想为北梁的百姓讨回点债。 现下杀他,易如反掌,可总觉得太便宜了。 他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有了一个主意。他将身上的巡逻服脱下,又拖出方才击杀藏起的几名盛兵,把他们的尸体像叠罗汉般堆在了赵怀诚帐篷后边儿。 接着又在地写上了‘我是叛徒’四个大字。 做完这些,他得意地笑了笑。让北夜王来收拾赵怀诚,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苏衡仔细听去,是一群准备去舀水的盛兵。 他抬头看了看如墨的天空,像只轻盈的夜莺在空中连纵了几下,很快离开了。 悬崖边,贺图等人已重新换过衣服,见苏衡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苏衡眉眼藏笑,抬手指了指风赤的方向:“咱们该回家了。” 众人一阵欢呼。苏衡走在最前面,归心似箭。自己这边的事全部完成,不知道张将军那边如何。复又想着张将军身经百战,不太可能出事。 他摩挲着从阿素那强要来的绿丝带,脑海里浮过两人结拜的情形。 他越发期待这场祸事赶紧过去,再以苏衡的身份出现在阿素面前。 他要堂堂正正的告诉他,苏衡是谁。 —————————————————————————————— 从风赤城下匆匆而归的北夜王,一回到营地,就觉察出不对劲。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被火烧过的焦土。再往里走,一个士兵捂着肚子蹲着,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靠近。 北夜王放眼望去,目光所及,都是这副模样的士兵们。 “怎么回事?”他只说了三个字,目光阴鸷又狠毒。 孟敬尧扶起那名士兵,踢了他两脚,“王爷问你话呢!” “回……王爷。水里被人下了药,大家都喝了,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北夜王:“下药?你们可真有本事,本王的营里居然能被人下药!” 士兵吓得立刻跪了下去:“王爷息怒,昨夜并无异常……我们就是拉肚子,并没其他病症。军医已经在配药了,小的实在是难受,才在这儿蹲着。冒犯了王爷,小的该死,该死!”
士兵顾不得难受,使劲磕起头来。 “这还叫没异常!你当本王跟你们一样愚笨?樊蒲呢?本王让他留守军营,他人在哪!”北夜王一脚踢开眼前碍事的士兵,只看樊先。 樊先单膝跪地:“属下敢以人头保证,绝不是樊蒲干的!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的品性我最清楚了。我樊氏一门忠烈,这等不忠不义之事,樊蒲他不会做!” 他呼了两口气,继续道:“况且,留在驻地的,除了樊蒲,还有一个赵怀诚!给咱们下泻药,无法参与接下来的进攻,得益的是谁?是许裴放。赵怀诚虽然投降了,可他终究还是千人。非我族类,根本不可信!” “他一直做小伏低状,其实心怀不满很久了!他是叛、徒,会背叛一次主子,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卑职甚至怀疑,他是故意从指挥台上摔下来,为的就是与其他千人里应外合。” 樊先挺直了身板,北夜王冷冷看着他,他没有退避。 孟敬尧趁机献言:“樊先说得对!小的也觉得赵怀诚是内、jian。知道水源在哪的,除了他这个外人,小的想不到谁还会有有二心。” “想不到谁还有二心?”北夜王忽然冷笑了两声。 “樊先,你去赵怀诚帐篷前看看。如果真是他搞的鬼,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北夜王横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士兵,“去喊大家集合,本王到时,谁还没到,一律军法处置。这笔账,要好好的算!” 士兵忙哆嗦着答应,连滚带爬往后跑去。 就剩下了北夜王和孟敬尧。 孟敬尧看着北夜王毫无表情的脸,‘扑通’一声跪倒:“王爷,这事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小的可是一直在您身边。我对王爷的衷心,天地可鉴……” 孟敬尧只觉眼前一花,一柄宝剑就抵在了他的下巴下。 北夜王单刀直入:“邓尊丢失粮草的事,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你们二人素有嫌隙,平日斗来斗去,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居然敢算计本王!” “冤……”孟敬尧的‘枉’还没说出来,北夜王就在他胸前捅了一刀。 “邓尊虽狂妄,又好、色,也不如你聪明。可他最起码忠心,再怎么坏也是我养的狗。只要不咬自家人,那些缺点根本不算什么。可你呢,孟敬尧!你可是本王的总管,本王一手提拔起来的王府总管!” 北夜王又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本王谴你们去云关办事,无非是看中邓尊的狠辣果决,你的足智多谋。本以为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至少会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以大局为重。可你存了龌、龊心思,竟想趁机除掉他!” “云关的粮草有多重要,还要本王提醒?蛊,随便哪个人都可以送,你故意留下邓尊,非要自己跑一趟。无非是了解扥邓尊看到美人、美酒会挪不开脚,他也乐得你不在旁边碍手碍脚。” “你如此行为,不过是猜到他可能守不住,想借本王的手,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