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算账
“邓尊没守住粮草,是他无能,本王自有打算。你明知邓尊可能会犯错,还给了他犯错的机会,让本王在云关的心血毁于一旦。你为了一己之私,让本王损失惨重,这笔账,你说怎么算?” “你还收买邓尊的心腹,让齐英临阵倒戈,借着不想让邓尊吐露秘密的幌子,想的还是杀人灭口。那首无名歌谣,本王能听到,盛都的皇兄和太子自然也能听到。本王最恨什么?最恨结党营私,内外勾结。你犯了本王两个忌讳,万死不解其罪!你这等忘恩负义,自私狭隘的畜、生,本王留你何用!” 北夜王猛地抽出了刀,孟敬尧的血喷涌而出,人也倒了下去。 孟敬尧面如土灰,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北夜王说的一点没错,去云关前,他就动了杀邓尊的念头。只是藏得深,从未在人前表露丝毫。 他资历高,心眼活,在邓尊还没提拔上来时,一直是北夜王最信任的人。虽是阉、人,可好歹是北王府的管家,是谁见了都要喊一声的‘孟总管’。 可邓尊提拔上来后,不仅大肆收买他手下的人,还敢当面和他对着干。最关键的,是王爷很多时候还偏向了邓尊。他们同为王府做事,王爷想要制衡,他可以理解,却不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偏袒。 有了王爷做倚靠,邓尊更是无法无天。很多事出了岔子,还要他来擦屁股。邓尊有恃无恐,甚至还敢指使他做事。人前装模作样喊一声‘孟总管’,背地里却呼他‘死阉、人’。 先前他看中一个丫鬟,却被邓尊夺了去。不仅如此。邓尊还当着他的面强了那丫鬟,明着讽刺他没那物事。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捏着他的短处放肆嘲讽。成为阉、人本就无可奈何,不能行房、事有后人,更是他的切肤之痛。 邓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忍无可忍。 王爷有心帮衬邓尊,在王府。他找不到机会。可巧。王爷派他们一起去云关,为国师古鼎做事,顺便看护在云关的粮草。 他知道。机会来了。棉花巷事发,邓尊再一次犯错,要他收拾烂摊子时,他就起了杀心。却强自按捺住。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他巧妙布局,在话投上故意激怒邓尊。从而借势让他留在了云关。人一旦动怒,是想不长远的。即使缜密如邓尊,也乖乖掉进他的陷阱。 在此之前,他又带着邓尊故意绕到了听音坊。那儿的姑娘能歌善舞。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人都有,邓尊闻了会儿香风。就丢了魂儿。 他提出要回北梁送蛊时,邓尊各种巴不得。 一切顺理成章。他没盼望粮草出大事,只希望在离开云关的这段时间里,邓尊哪怕闯了一丁儿祸,他都可以在王爷面前发挥成天大的事。 事情发展到粮草被烧,邓尊被俘,大出他的意外。他唯一佩服邓尊一点,就是骨头特别硬。他知道邓尊不会吐露什么,却不想给他回想整件事的机会。 当邓尊被活捉的消息传到耳侧时,他马上让已经站到自己这边的齐英动手。邓尊若死在半道上,谁也猜不到是他下的手。 一切近乎完美,唯一的漏洞,就是齐英居然没杀掉邓尊,自己还被云关的捕快擒住了。 孟敬尧看着身下的血,反应过来:最大的漏洞,不是齐英没杀掉邓尊,而是他低看了王爷,高看了自己。 他走的每一步,王爷都知道,他动的每一样心思,王爷都洞悉。 偏他还像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以为可以将粮草被烧之事全部嫁祸到邓尊身上。反正邓尊不在,他说的任何话,都没人能够反驳。 没想到,王爷知晓了所有。借刀杀邓尊,他一点都不后悔,被王爷算计,他也毫无怨言。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快了…… 北夜王收起了宝剑,淡淡说了句:“留着他,别死了。带回王府喂狼。” 影卫无眼立刻应了句‘诺’。拖狗似的拖走了孟敬尧。 孟敬尧闻着暴雨带来的泥土气息,缓缓闭上了眼。 —————————————————————————— 赵怀诚帐篷前,站满了面面相觑的盛兵。 他们是随着北夜王撤退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喝水,因此没事。 樊先一声令下,几个盛兵就冲了进去,拽出了昏睡成、猪的赵怀诚。 根本不用调查,拷问,赵怀诚就是内、jian无疑。他帐篷前的死尸,以及散落的衣服,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证据如此清晰了然,可赵怀诚不是傻子,哪会如此自爆。可樊先不管这些,他要的,就是‘赵怀诚就是内、jian’这个结果。 他狠狠踩了赵怀诚的伤口,做着好梦的赵怀诚才幽幽醒了过来。迎接他的,不是美好的太阳,而是几个大拳头。 他的眼刚睁开一条缝,就再也睁不开了。因为,他立刻肿成了猪、头,右眼珠也被打碎了。 樊先早恨他入骨,不管是公报私仇,还是就报公仇,这几拳头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习武多年,此刻又带着怨愤,樊先根本没注意力道。 赵怀诚被打傻了。之前樊先再怎么样,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可眼下…… 他顾不得疼,刚想质问,下巴就被粗暴的捏碎了,想说的话生生堵在了嘴里。 樊先:“搜他的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很快,士兵甲就从赵怀诚身上搜到一小包药粉。 “拿着它混在食物里,给狗尝尝。” 士兵乙忙按樊先的吩咐做事去了。 赵怀诚口不能言,大脑却没注水。他一看到药粉,就知道自己被黑了!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没露脸的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将它塞到怀里的! 还有,那个解药也有问题! 赵怀诚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把苏衡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他没想到自己再小心,再谨慎,最后还是栽到阴沟里了。 赵怀诚不知道的是,苏衡给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断肠丸,只是能让人腹部暂时绞痛的一般药而已。再辅以苏衡自创的独门按xue手法,很快就给了赵怀诚中、毒的错觉。
断肠丸不是毒、药,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解药。那是苏衡去买泻药时,卖药大叔强烈推荐的深度蒙汗药。它与一般蒙汗药没什么区别,只会让人睡得更深更死。 苏衡之前让赵怀诚按的那两个xue位,刚好可以推延这深度蒙汗药的药性。也就是说,只有等赵怀诚躺在床上,全身放松后,药才开始起作用。 苏衡连吓带唬,居然将老油条赵怀诚唬住了。 赵怀诚做梦也想不到,苏衡不仅骗了自己,还将死尸,衣服摆在了帐篷前最显眼的位置。他又睡得这么死,刚好给了死对头樊先瓮中捉鳖的机会。 至于那一小包泻药,是他跪在地上求赐解药时,苏衡专门留给他的‘礼物’。 服务要全套,这最关键的证据怎么能少了呢?苏衡可是个善良的小伙子。 “带他去见王爷。”樊先淡淡吩咐。 “诺。”两个盛兵上来架起赵怀诚,往北夜王营帐前走去。 赵怀诚放弃了挣扎,板上钉钉的证据,他就是想辩驳,也开不了口。 苏衡找上门时,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赵怀诚垂着头,恨不得死在樊先的刀下。 樊先至少会给他一个痛快的。北夜王……想到他冷冷的脸,还有之前那些恐怖传说,赵怀诚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试着想咬舌自尽,下巴却不听使唤。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任由盛兵架着。最后会以何种方式死去,他不用想,也知道很恐怖。他忽然想起了死在盛军刀下的,他的北梁百姓。他们被缚住了双手,跪在灰墙下,被砍去头颅时,自己是什么感受呢? 太久远了,他有些记不清。他虚妄的笑了笑,什么感受,很快就知道了。 樊先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几具尸体,以及那套巡逻服。 如果没猜错,有人将下药的事栽在了赵怀诚身上。或是赵本就跟下药的事有关,与他共谋的人最后黑了他两把。 毋庸置疑,害他的,就是千国人。这里,的确有千国人来过。 他不由纳了闷,那人既然能在水里下泻药,为何不直接选毒、药呢?难道他要的,就是让盛军无法对风赤发起攻击? 樊先忽然想起了许裴放,那个明明可以一枪刺死自己的千国人。 是不是千*人身上,都有这样一种他不明白的特性。对披着战甲的,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带着最原始的尊重? 樊先对这忽然冒出的想法震惊了。不,不是这样。在举起屠刀砍向北梁百姓时,王爷说,非我族类,该杀该死,他就坚定不移的杀杀杀。 他崇拜北夜王,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不能这么轻易的动摇,怀疑自己的信仰。樊先及时打住念头,回到了北夜王的营帐前。 他将自己的发现如实禀告,根本没给赵怀诚辩驳的机会。 北夜王根本没有细究,就让人拖赵怀诚下去。 五马分尸。樊先亲自监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