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来意
风赤城戒备森严。不管是城楼，还是城下，都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兵。 不仅如此，他们个个脸上还蒙着一层布，只露出了眼睛。 苏鉴四人到达时，就感觉出一股肃杀之气。 城门只开了一条缝，两侧还有新挖好的战壕，距离城门两米处，还拉着一道黑色的网。苏鉴刚靠近，就被为首的守兵的冷面给镇住了。 偌大的城下，只有他们要进城。 蔡、李两位太医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站在了苏鉴身后。 只见苏鉴潇洒的把缰绳甩给了风平，还顺手将被风吹乱的几丝刘海捋直，又将衣袍的下摆大喇喇甩了两甩，大摇大摆地就想往里闯。 他妄想像在铭枫城一样，凭借一张俊俏的面庞刷刷脸就能进城。结果，守卫们不客气的把他架着，扔到了平地上。还用眼神告诉他，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就动家伙了。 不管苏鉴怎么揪着脸表示自己是苏衡的弟弟，是苏寒廷的儿子，守兵甚至没多瞧他一眼。 还是风平看不下去，一把拉过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二少爷，退到了一边。李太医哆嗦着将通关文牒递给了守卫，费了多番口舌，让他们里里外外搜了身，证明并没携带危险物品，最后又被验明身份后，守卫们才放他们进城。 放行前，守兵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条白色布条，并示意蒙在脸上。然后又给他们指了郡守府的方向后，重重将城门关上了。 苏鉴恨恨地将腰带拉紧些，又舞了舞拳头。李太医忙拉住他，低低道：“我的爷！收敛收敛你的少爷脾气。这里不比铭枫。看这架势北夜王应该还没完全退兵，守卫们严谨些也是应该的，咱还是进城找张将军他们要紧！” 蔡太医看着手里的白布条，放在鼻侧闻了闻。 有一股nongnong的草药味。 他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他抬头看向东南方向，只见那半角天空上，正窜着一簇白烟。 白烟慢慢飘散开来，蔡太医够着鼻子使劲闻着。 “李大人。你闻闻这白布条上的味道。我怎么觉得风赤患病的人。不止苏大公子一个……” 李太医抓起白布条，仔细嗅了嗅。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身子还隐隐有些发抖。 他抬头看向前面的风赤城来：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它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中间位置有个大大的坑，将本就不大的街道分割成前后两个部分。灰黄的地面上。还能看出被火焚烧过的痕迹。 左右两侧露出了以夯土铸成的房屋裸、露出被毁坏的墙壁。它们有的整个被摧毁，只露出了地基；有的只剩下一面摇摇坠坠的泥墙。被抽了房梁，一阵风过，枯黄的茅草落了下来。 整座城静悄悄的，街上没一个人。满眼皆是萧索颓败。凉凉的风穿过那些破墙，直直窜入他们的身内。让苏鉴打了个大大的寒噤。 他们四人并两匹马，站在街道的最前方。似乎是这座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城落里仅剩的活物。 苏鉴不由握住了风平的手，又往他那边靠了靠。眼前的凄凉情景。让他好像忽然失了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路从铭枫而来，他想到的都是穿着艳丽服装的舞女，大块大块的羊牛rou，还有盛在杯盏内的美酒。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风赤是这样沙砾遍布，一眼望十里也看不到一个人影的鬼地方。 风平见蔡太医攥着布条不说话，不由问：“蔡太医，它有什么特别吗？” 蔡太医的声音有些飘：“没什么特别，就是被艾草水浸泡过。” 李太医接口：“艾草有驱邪的作用。有些地方在开始爆发瘟疫时，会大量燃烧艾草，以此防止疫病的传播。” “瘟……疫？你是说这城内一个人没有，是因为爆发了瘟疫？”苏鉴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老朽也是猜测。”李太医紧了紧右肩的医箱，“赶紧走吧，情况可能比我猜的还严重。” 他与蔡太医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觉得肩上的医药箱有千钧之重。 苏鉴呆呆立在原地，任由风平将白布条蒙在了脸上。 “二少爷，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还是找大少爷要紧。守卫关了城门，咱们出不去的。” 苏鉴：“我没想回去，大哥在哪我就在哪。这么危险的地方他都呆了好多天，我岂是胆小的人，才刚来就要退缩，这不是给爹丢面儿嘛只是……” 他将风平拉近些：“你在这等着，哪都别去。” 苏鉴又将声音放下了些：“远黛在后面跟着，她脚程慢，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到。她没文牒，守卫不会让她进城。风平乖，你在这等三小姐，等她到了你再过来。放心，远黛说她带的丫鬟是萌萌哒的秋凝，不是每次都要跟你斗嘴的春纭。” 苏鉴抛给他一个我看好你呦的眼神，就拿过他手里的缰绳，快步跟上了蔡太医。 风平：“……” 三小姐和秋凝怎么来了？不，她们胆子太大了，敢这么偷偷跟在身后！风平想到三小姐那张娇弱的脸，只觉得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二少爷的胆子好大，三小姐的胆子更大！他甚至能想象到老爷知道真相后的愤怒表情。 唉！二少爷和三小姐的世界他不懂不懂！ 风平蹲在城墙根下，任由呼呼的风吹着，等着城门的再次开启。 风赤守卫并没谁给苏鉴他们带路，这路确实也不用带。到处都是破房子，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再往左边拐，就到了郡守府。 大门依旧关着，苏鉴将两匹马栓在了郡守府门前一课歪脖子树上。 他大力捶门，“我们是从铭枫来的，开门啊开门啊开门！” 就在他捶第五下时，门开了。 不，是门倒了。 苏鉴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好好的门，忽然往后倒去。不由看向了自己的拳头，什么时候他武力值这么高了，居然捶了两捶就把门给捶翻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门倒下后，忽然出现的那个人。 他脸上也蒙着一块布，露出了一双清隽的眼。即使蒙住了脸，苏鉴也一眼认出他是谁。他猛地上前，手就在那人身上乱动着，捏捏脸又摸摸胳膊的。 “大哥你不是中箭昏迷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衡看着从天而降的弟弟，又看了看地上的门，有些蒙，再看苏鉴身后背着药箱的人，就明白了缘由。 他拍开还在自己身上捏摸的手，“你怎么来了？你来爹知道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门扶起。 “就是爹让我来照顾你的！没他吩咐，我敢随便来吗？李太医，蔡太医，我哥没病，你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苏衡：“……” 蔡、李太医：“……” 蔡太医也疑惑了，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曾中箭并昏迷的人。不是他患病，那真正得病的是谁？ 蔡太医：“苏公子，我和李赟是陛下派来给你瞧病的。你怎么……” 苏衡朝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大人里边请，患病的不是苏某，是张作猛张将军。消息可能有误，我没事。” 此言一出，蔡汴的脸色立马变了：“是张将军？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快带我去看看！” 蔡汴与张作猛是至交好友，更是儿女亲家。他的小女儿嫁给了张作猛的四儿子。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真正生病的是张作猛。 苏衡：“蔡大人别急。里头有大夫在瞧着，张将军已经苏醒，病情也稳定了。” 李赟指着自己脸上的白布，声音有些沉：“苏公子，你说实话，这里是不是爆发了瘟疫？白布条上沾满了艾草的味道。” 他不禁有些恨那传错消息的人。既然有瘟疫，为何不如实禀告？风赤距离铭枫可是有万里之遥，仅凭他与蔡汴之力，怎么可能抑制住一场瘟疫的蔓延？况且，他们根本没带够药。 “没有瘟疫。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详说。” 一听没瘟疫，李赟悬着的心立刻回归了原位。 苏衡带着他们往前走，苏鉴的眼神有些闪烁。 苏衡不作声，这小子果然藏了事！他故意落后两步，苏鉴却脚底抹油，往前跑了起来，并迅速别开了眼，对着已经走出来的浪静伸出了双手。 “浪静，看这边看这边，我是你家二爷！” 听到响动，许裴放他们也都出来了。 苏衡一一给他们介绍。 见到许裴放，蔡汴和李赟的脸都僵了一下。 许裴放：“两位跋山涉水而来，一路劳顿，你们先进屋休息休息。” “陛下就派了你们来吗？”韩潼问。 蔡汴：“不不不，还有钦天司的司监傅淳望大人。陛下有其他事让他做，等他忙完了，就会前来会合。多亏了他一路照顾，我和苏二公子才能平安抵达。” 他看了看苏鉴的身后，有些纳闷：“苏二公子，风平小兄弟呢？怎么一眨眼功夫，他就不见了？” “风平也跟来了？他去哪了？城中有事，他不能随便乱走！”苏衡看向苏鉴，脸上带了责备。 “那个……我让他在城门等一个人。他很乖，不会乱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