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三十八 “你奉司长之命来接我,真是有心了,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走吧。” 满月这么说,藏鱼竟然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只说道:“青灵山入夜了,寒风阵阵,有些冷了,司长命我送来两套貂皮披风御寒。”他拍拍手掌,立刻有一个人送来包裹,藏鱼双手奉上。 “叔叔真有心。”满月接过包裹,将其中一个披风披在我身上,再帮我系好。 “藏鱼,这是我失散多年的jiejie风花,以后就留在太阴教了,叔叔知道了,也一定会高兴。” 藏鱼连忙道:“那是自然。” 我摸着满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必藏鱼也弄不明白,那位灵月司司长听了,更要细细琢磨一番。忍不住想自己以后在太阴教,会是何等身份。 夜来石屋中点起炉火,我身子滚在貂皮披风里,只觉得暖洋洋的,耳边听着夜风呼呼的吹,忍不住说:“冰凝姑娘站在外面,也不会冷吗?” 满月盈盈目光一动,摇摇头叹息说:“她却不肯进来。” 入夜了,这青灵山上风很大,星星很亮,冰凝那一身红衣,在风中摇曳,宛如一朵盛开到繁盛的红花。 锅里的水咕咕的响,熬的兔子rou汤里放了很多香料,气味辛辣。用过了晚饭,花灵收拾后,去了隔壁房里睡。我想了想,解下貂皮披风,披在花灵身上,说道:“夜来风寒,你住的那个屋子里又没有炉子,这条披风你盖在身上御寒吧。” 花灵急忙退后一步,急忙说:“婢子不敢。” 我倦倦的说:“这屋子里生起火,暖暖的,也用不着披风。”她推脱不了,只好收了。 如今我想要单独满月说说话儿,只因心中忐忑,很想知道所谓太阴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据满月和我说起,那神秘之极的太阴教,我方才略略有些了解。整个太阴教分作两司两道一宗。两司乃是灵月司与灵阴司常驻青灵山,灵月司专司情报,灵阴司专司暗杀。青叶道负责医药,修罗道训练用兵,剑宗则是有太阴教中最厉害的刺客。 只怕紫宸便是出身剑宗,且身份不俗。 满月往手心轻轻呵口气,揉揉手掌:“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教主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是和从前一样坏?有没有好些?”我听他说起,才知道教主雪中碧这么多年来,一直重病缠身,很少理会教中事务。满月大一些,整个太阴教许多重要事情,竟然都要他做决定。 我倒是想不到,他在太阴教中位置竟然如此举足轻重。 “那灵月司司长,却为什么要称呼他为叔叔?” “他看顾我长大,是我长辈,小时候救我一命,称呼他叔叔自然应该。” 我装作不经意问:“那么穆默自然是青叶道?” 满月啊了一声,却没有回答,然后轻轻说:“jiejie,我自己的事情,自然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而这些——” 我故意生气:“你是信不过我,怕我和别人说出去?” “自然不是信不过,只不过那是别人秘密,我刚刚知道,没资格告诉别人。” 他眸子清亮,目光坚定,并没有搪塞其词,我反而有些自惭形秽,脸颊微微一热,更不好意思多问。若是满月有一日能做太阴教教主,想必也不会太差劲儿。 这惭愧的念头不过转了转,我心里又气愤了,他既然说得十分动情,怎么当着我面,说有秘密瞒着我,却不能和我说?我不喜欢他有原则,若有一日,我做了冒犯他原则事情,想必他也不会固执护着我。那我在满月面前,也要小心翼翼。
心中胡思乱想,更如我一向的性子,开始纠结起来。 我闷闷的做在火炉边,满月唤我几声,我也不理睬他。他只好睡觉,过了会儿,我听着他绵绵长长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看着满月的睡颜,我心里叹了口气,他睡着的样子看着真单纯,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乌亮乌亮的,看上去真像一个小孩子。 我走过去,给他拢拢披风,让他盖得好些。其实我不该有这种情绪,总觉得他变成一个我不能失去,不得不依靠的人时候,我就有些古怪了。或许我不该随他去太阴教?这难得才有的一份交情,说不定会因此失去。 只觉得有些东西,越想握紧,越容易失去。过去是这样,难道以后也会这样?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天下之大,除了太阴教,却没有我容身之处,就算让我化作一根惹人厌恶的藤蔓,也没有办法,只能攀附在身边的依靠。想起这种比喻,我不免对自己微微厌恶。 我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对满月说:“对不起!”他没听见,我却很想说。我都和满月说了两次对不起了。 动完感情,我又开始实际起来,想着以后在太阴教处境,我甘心平淡吗?其实我有些想握住些东西,免得自己再像一颗棋子,随意被人丢弃。何况就算毫无野心,只怕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而满月会护我到什么程度呢? 如今夜已深,我本该去睡了,不知怎么,却想起了冰凝那个没讲完的故事。我没听完,总觉得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