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连过

    科考的时候终于到了。

    薛永敬和薛永定不愧是在薛府中长大，两人接连过了县试和府试，只要再过了一门院试，就能成为大周朝的一名生员了，也就是俗称的秀才。

    老太太极为高兴，连二太太似乎也因此而病情好转，甚至还亲自来向老太太道喜。

    福荣堂此刻是喧闹异常，不止是二房的人都来了，连大房的人也没落下。毕竟同是薛府的人，这么长脸的事情，大房也能跟着沾不少光。

    薛永敬和薛永定兄弟俩此时早已成为了整个薛府的焦点，老太太破天荒的让两人坐在了自己身边，倒把永瑜给挤到了一边去。

    永瑜倒不在乎这个，老太太难得高兴，她自然不会上前扫兴。

    “弟妹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两个出息的儿子，弟妹日后可就等着享福了！”大太太捏着手帕捂嘴直笑。

    二太太一顿，笑道：“这也是他们自己读书肯用功。说起来，还多亏了大伯亲身教导，要不然，永定才十三岁，哪里能有现在这样的本事！”

    樊氏满意的点点头，语气也多了几分真诚：“不管怎么说，都是孩子们自己肯花功夫。要不然，就是大爷再怎么教导，也不一定有用的。”

    老太太在上头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在这里互相夸来夸去的了。让别人知道了，还不会笑话我们这是自卖自夸吗？敬哥儿和定哥儿能连过两关，师傅们的教导自然重要，他们自身自然也是花了苦工的。老大媳妇儿，你一会儿和老大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给他们的师傅送点喜礼过去，兄弟俩的月例特该涨涨了，好给他们多补补身子。”

    薛永敬和薛永定的老师，是大老爷特地托朋友寻来的。这位老师姓姜，本身只是个举人，他因为自身原因屡屡中不了进士，也就歇了心思，安心在别家做客教导学生。没想到他教人的本事倒是一流，手底下出过的进士倒是有十多位之多。如今这位姜老爷已年过半百，待薛府这些男孩子们出师之后，他便要告老还乡，安享余年了。

    樊氏忙应了下来。她的亲生子薛永述今年已十岁了，也跟着这位姜老爷读书，她自是不会怠慢。至于月例的事情，虽说没有这个先例，她却也不会在此时驳了老太太的兴致。

    薛永述此时也坐在下头，见到老太太夸赞两位哥哥，不由心生羡慕，脱口而出：“祖母，再过三年，孙儿也可以下场考试了！到时候，孙儿也定会连过两关的！”

    老太太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满屋子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樊氏一指头戳在儿子额头上，笑骂道：“你才多大，就惦记着三年后的事了？老老实实跟着师傅念书才是正事！”

    薛永述瘪着小嘴，闷闷不乐。

    老太太忙道：“你别说他。”又招了薛永述到自己跟前，摸摸他的头道，“述哥儿有这个志气是好事。你要是三年后也能向你大哥哥二哥哥一般，祖母就像奖赏他们一般奖赏你，可好？”

    几人刚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吩咐白桃开了库房，赏了薛永敬和薛永定不少珍贵的布料和书籍下来。老太太本是帝师之女，自己的丈夫后来也做了帝师，她本身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手里流传下来的珍贵典籍一点不比大老爷的书房少。她给薛永敬和薛永定的书籍，都是其父帝师姚孟曾读过的书，上头还留有姚孟的随笔，记载着姚孟对书里所讲道理的领悟。

    这些书籍要是拿到外头去，定会被那些读书人疯抢，老太太也从不曾拿出来示人。此次两个孙子给她涨了不少脸面，她一高兴，就拿了些出来。

    薛永述虽然对两个哥哥得到手的那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但老太太这么说，明显是看得起自己，他自然很高兴。小身板一挺，薛永述拍着胸脯道：“祖母等着，孙儿定不会让您的奖赏落了空的！”

    老太太一怔，大笑起来。底下众人也是含笑看着他，心里想着什么却一无所知了。

    薛永敬见自己头一回在府里出风头就被人抢了去，心里自然不爽快得紧。他眼角瞥见二太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心里略有所动。

    她的亲生儿子连过两关考试，如今老太太却拉着大房的孙子说话，她心中定是不痛快的！

    想到这里，薛永敬一时也不去想自己与二太太的过结，笑着对老太太道：“是祖母的东西好，让孙儿们都看花了眼，也难怪三弟要向祖母讨了。三弟的功课一向很好，连姜师傅都说，三弟日后的成就，怕是比二弟还要高呢！”

    大太太和二太太的脸色同时不好看起来。

    什么叫向老太太讨要？难道许你书读得好，能得了老太太的赏赐，别的人就不行了吗？真是不会说话！

    大太太暗暗瞪了薛永敬一眼。

    二太太却是想着庶子说述哥儿的功课将来竟然能超过自己的儿子，述哥儿才十岁而已，就有这等天分，到了将来还得了？她被大房的名分压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自己的儿子将来也在别人手底下过日子，受这样的气不成！

    老太太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满怀欣慰的道：“难为你们兄弟几个都知道念书，知道上进，祖母也就放心了。”

    薛永敬微微的笑，薛永定还有点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永瑜不想他们在福荣堂闹起来，插话道：“祖母，永瑜也会好好念书的！”

    老太太乐了，笑骂道：“你啊，有祖母盯着，还敢不好好念书不成？”

    永瑜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

    只是这么一来，屋子里的暗涌却消散了不少，渐渐又变得温馨热闹起来。

    老太太似乎若有所思，看了永瑜一眼，却见永瑜正拉着青鸾指了老太太房里的一株花树说话，似乎是在问这花树是怎么来的，便收回了目光。

    闲聊了许久，老太太留了众人在福荣堂用膳。难得薛府的人聚得这么齐，老太太将后来赶过来的大老爷、二老爷赶到了外间，自己带着儿媳妇、孙子孙女们用膳，也不讲什么规矩了，有说有笑的，平白又热闹了几分，比薛府往年过年的时候还要喜庆。

    待到众人散去，老太太独留了二太太说话。

    没有忽略掉樊氏走时那异样的眼神，二太太也纳闷着，不知道老太太留自己下来有什么吩咐。

    将屋子的人都使了出去，二太太的神情越发不安，老太太却是直截了当的道：“听说刘姨娘有了身子，已经三个月了，这事你可知道？”

    “什么？！”二太太大惊失色，猛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