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的助手
“缝合钳，圆头交叉钳，横切伤口捏合器……” 当宝珠把所需的手术器械清单交给符郎中的时候，符栋感觉十分好笑，很快就丢了一张字条在抽屉里：“你要这么多手术器械干啥？又不是真的要做手术，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我就把所有需要的手术器械都给了你，你根本就没有机会用，还是别这么麻烦了吧？” “让你给你就给嘛，虽然这场手术用不上，说不准以后会用得上呢。我发觉你越来越啰嗦了……” “根本就不是我啰嗦……好吧，我知道说不过你，就算是我啰嗦好了。圣人说的对，和女人顶嘴男人就是永远的失败者……” “孔夫子说过这句话？论语里边有吗？” “我说的那个圣人不是孔夫子，是三百年后的一个圣人……” “你就胡扯吧，几千年才出了一个孔夫子，圣人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么多？” 因为和符栋这个三百年后的郎中已经太熟悉了，早没有了开始时候的那种敬畏和仰慕，说话的时候也就不那么小心翼翼。调侃和玩笑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仿佛符栋就是身边的某个熟人一样。 正常情况下，符栋绝对不会允许宝珠做手术，因为符郎中太清楚宝珠的医术水准了，距离主刀大夫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给她手术刀？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把解腕尖刀来的痛快些。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符栋同意，宝珠也不敢做开膛剖腹的大型手术。毕竟那是肚皮不是树皮，割开了就会闹出人命。 可这是正常情况吗？ 所谓的开膛剖腹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做做样子保全一下那玉香那大小姐的名声即可！又不是真的要动手术！手套、口罩、手术专用防护服，清洗剂、消毒剂、麻醉剂等等一应所需准备的妥妥当当。 看着排成一大溜的钳子、剪子和各色手术器械，宝珠就有点眼晕。 虽然只做过“剜鸡眼”这样的超微型手术，可宝珠对于现代化的手术并非一无所知。 摘心歪肺并非神话传说，宝珠早已通过MP5观看过很多场手术的教学视频，知道真正的手术是什么样子。 内脏切割、器官移植等等这些想也不敢想的手段在三百年后并不是特别稀奇，但是每一项手术当中都蕴含着无比深厚的医学功底和对人体的无比熟悉，切开病人胸腹在内脏上边动刀，哪怕最微小的一丝错误都有可能导致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好在给那大小姐的手术是另外一个概念！“虽然仅仅是做个样子，也需要对人体有足够的认识，你对人体腹部的血管分布掌握的怎么样了？” “了如指掌。” “宝珠哇，每次你这么说我都十分担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平时你说说大话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可不能瞎说啊……” 宝珠只有苦笑。 爱吹牛皮是宝珠的老毛病了，符栋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老毛病，每次宝珠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有问题”的时候，符栋就得把她的话打一个折扣，然后才做出正确的安排。 正是因为这种说大话爱吹牛的毛病已经成为习惯，就算是宝珠说的是真话，符栋也不敢全盘相信。 不过这一次宝珠真的没有说大话，长久的学习和这两天的突击复习，早已经对下腹部的肌肤、血管、肌rou分布有了很详细的认识。 “我这次没有说大话，真的，我保证。” “哪一次你没有保证过？算了，我也只能相信你了，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我只能祝你成功了……” “啥叫只能祝我成功？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呢，最起码的一件就是始终呆在抽屉旁边，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好随叫随到……” “……”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才打开房门，对着外边的那治人那老爷喊道：“我已准备齐整，可以把小姐抬进来了。” 外边真的人山人海呀。 宝珠要给病人开膛剖腹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比千里瘟传播的要快十倍百倍。 京城的百姓最爱的就是热闹二字，开膛剖腹给人治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热闹，焉能错过？ 一大早就来了许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挤挤挨挨的占满了整个院子，一些年轻人甚至爬到了树上，占据最有利的观察地形，准备亲眼目睹开膛剖腹的“盛况”。 更有甚者，一些有钱又有闲的家伙居然端着小紫砂带着小板凳早早的就到了宝珠家，好似看戏一样一边喝茶水一边嗑瓜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身边相熟不相熟的人侃大山： “这位爷，今天咱可算是来着了，开膛哇。只见过杀猪开膛，还没有见过给人开膛的……” “可不是嘛，长这么大我也只见过菜市口砍脑袋的，没有见过破肚皮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的瞅瞅。” “其实杀人和救人都是一个道理，就是手法不一样……” “今天这出《开膛会》比万乘楼大戏园子唱的《闹天宫》要好看一百倍，我特意从西城坐着轿子赶过来瞧热闹的……” “这位爷是西城的？巧了，我姥姥家也是西城的，三马胡同老刘家那是我亲娘舅……” “老刘家是你亲娘舅？这还真是巧了，我家还和老刘家攀着亲呢，幸会，幸会……” 做手术最讲究的就是肃静安宁，这边却是人山人海七嘴八舌，喝着茶水嗑着瓜子云山雾罩的胡扯，如果在门口挂上个戏名的水牌子，就和大戏园子一样了。若是三百年后的符栋看到这种手术环境，肯定会惊的把眼珠子掉到脚面上。 但是宝珠不这么看。 人多了更好。 看热闹的人越多，就越能证明那玉香的“清白”嘛…… 凌晨的时候已经从隔壁四哥家里要来了点猪内脏，说是炒菜用，其实是准备用在那小姐“身上”。 只要把那小姐抬进房里，然后把门窗那么一关，过一时三刻之后拎着血淋淋的猪内脏给大家看一看，就说是从那小姐身上割下来的，就能保全她的清白。 当宝珠喊出“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人群中立刻爆出一声齐整的喝彩，就好像戏园子里的大戏唱到了精彩处的叫好声一样。 连神医都说已经准备妥当，这就表示大戏即将进入精彩处，“万事俱备，只欠一刀”了，当然得喝声彩。 其中领头叫好的就是宝珠那四个老徒弟。 师傅能有剖腹开膛的技艺，做徒弟的脸上也有光彩，若不是考虑到病人是一个未嫁的女子，四个老徒弟都要亲自上阵观摩一番了。 在那老爷的指挥下，几个仆役把那大小姐抬进了“手术室”。 大戏即将上演，那老爷面色凝重，仿佛白帝城里的刘皇叔一样做出托孤之态：“小女性命已在神医股掌之间，期盼神医施展神术妙手回春，切切，切切……” 千叮咛万嘱咐的那治人早就惹的那些看热闹之人的不快，有人怪声怪气的大喊着：“老家伙是谁呀？啰里啰嗦还有完没完了？耽误大家看神医开膛哩……” “我乃……”那治人正准备说出“我是病人父亲”的话语，院门出就传来好一阵子喧哗。 看热闹的人群就好像遇到礁石的浪潮一般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推开，九阿哥带着十来个手下到了现场。 九阿哥看也不看众人，公事公办一般取出一道手令，朗声宣读： “今有董氏宝珠者，于抗击疫情之际出力甚卓，按朝廷制度，赏黄金五十两，白银四百两，锦缎六匹，制用北海大珠十二颗……” 宝珠抗击千里瘟有功，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谁也抹不去。按照国朝的体制，从来没有女子封官赏爵的先例，所以朝廷应该会赏些钱财，这本就在大家的预料当中。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这些赏赐并非是朝廷赏赐的，而是出自八阿哥之手。 抗击千里瘟的功劳绝大部分落到了八爷党人的头上，用官样文书上的话来说，就是“八阿哥运筹帷幄，朝臣指示机宜，一众人等奋力齐心”的必然结果。 所以，宝珠这个立下汗马功劳的核心，就被划归到“人众人等”当中了，没有资格接受朝廷的封赏，只能从“赏罚分明”的八阿哥处领赏。 按说八阿哥的赏赐也算是相当大气了，一出手就五十两黄金，另有白银四百，更有北珠十二颗，这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稀罕物件。总的算起来，值钱不少。 这样的赏赐早就在宝珠的预料当中，抗击千里瘟的时候本就没有想过这些，所以对于赏赐的多寡并不是很在意。 既然不是御赐的封赏，也就用不着三拜九叩的磕头谢恩，收下东西之后很得体的表示了感谢就算拉到。 公事办完，九阿哥看了看旁边诚惶诚恐的那老爷，不动声色的对宝珠说道：“我听说你要对那家小姐动刀，据说是医治什么疾病？可有此事？” “回九阿哥的问，确有此事，那家小姐患的是气鼓胎，一定要动刀才可医治。” “原来真是如此，”九阿哥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听有人说那小姐怀了身孕……” 此语一出，那治人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僵，变得很不自然。 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样，九阿哥继续说道：“不过我从来不信这些个谣言，虽说那家小姐还没有过门，可终究于我天家有了婚约，也不能任凭这些没有影子的谣传兴风作浪，刚好你要以刀圭之术来证明那家小姐的清白，自然可让谣言不攻自破。好的很呐，好的很！这几日里，我也打听了一些医道高深之人，听说这个刀圭剖腹术十分了得，不仅是需要主刀之人医术高强，还需要得力的助手才能完成这样的剖腹治病之术。我访遍了京城，总算皇天不负，帮你物色到了一个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