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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赌爱

    千匪丝自顾把玩手中棋子,“并非我将她带走,她输了,被棋局带走了。这就是此局的赌注,输的一方被金银杀吞噬掉。”

    一柄寒剑抵在她脖颈处,星洄面露杀气,“千匪丝,将小紫放出來,否则……”

    千匪丝微微侧身,望向持剑相向的星洄,她这一侧身,变被动为主动,对方手中剑刃再她脖颈处成功划出一道血痕。

    几颗饱满血珠沿着剑身滚落。

    千匪丝似乎毫无在意,她轻轻浅浅的眸子望着他,“如今想杀我不是很简单么?何必惺惺作态。”

    星洄略将手中的剑收了收,嗓音黯哑,“我只要小紫沒事。”

    “她有事。”她说:“她入了棋局,你再她身上施下的斗转星移术法已失去作用,对了,灭情殿内已燃气秘香。”她指尖微扫,悬浮的金色棋局上便映出一副画面來。

    流紫正躺在一片金灿灿的沙地上打滚打得热烈,她似乎疼得不轻,四肢抽慉,大汗涔涔。

    星洄的声音破碎几分,“脱骨香。”

    “对。”千匪丝欣赏着棋局上呈现的画面,喃喃道一句,“命运偶尔也要公平一下,她总该尝尝疼是何种滋味。”

    星洄将手中剑握得发紧,“我们來赌一场,我若赢了,交出脱骨香解药。”

    “哦?你若输了又如何?”千匪丝难得起了兴致,唇角弯笑道。

    “若是输了,小紫任由你处置。”

    “好。我们就來赌一场。”与此同时,星洄将寒剑收鞘。千匪丝衣袖微扫,清理掉金色棋盘上的零散棋子。

    “我们不赌棋艺。换个简单的,猜心。”他道。

    “哦?”千匪丝兴致愈发浓重,“怎么个猜法?”

    星洄靠近她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猜我有几颗心。”

    这一问題,惊呆古亭内外一众人。连红芜都惊了几分。

    很显然,此问題太过简单粗暴。

    人仙兽魔神佛皆有一颗心脏,六界物种皆知。当然变异的怪物不再其列。即使星洄天赋异禀多长了一颗半颗的心,只要修为够深,还是可以通过开了天眼对他五脏扫射一番的,很显然,以千匪丝的修为将他五脏六腑扫射一遍的能耐还是有的。

    此刻,千匪丝静如古潭的眸子对望着他,“你有心么,星宿宫宫主?”

    两人距离太过亲近,他暖暖鼻息喷洒在她头顶,顿了一会,他才道:“自然是有的。”

    千匪丝错开两步,望向古亭外的一泓清泉,“罢了,我输了,你自己动手吧。”

    话罢,星洄将长剑刺入胸膛,手腕一转,半颗血淋淋的心脏便捧到手中。

    古亭里弥漫了血腥味,千匪丝不曾回头,对着红芜吩咐道:“脱骨香的解药给他。”

    红芜望着被搁入玉盘上的半颗心脏,惊异好一阵儿,才将一颗解药递予星洄。

    星洄收了解药,不顾渗血的伤口,指尖施了术法再棋局上探索,金银棋子在棋局之上來回游移,整个棋局被打乱。

    千匪丝已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些许萧索。红芜捧起玉盘中的半颗心脏踟蹰着。

    只听渐行渐远的千匪丝淡淡道:“那半颗心脏由你处置罢。”

    见女王离去,侯在古亭犄角旮旯处的宫娥们凑过來讨教。

    “红芜jiejie,刚才是什么情况,我们沒看懂。”

    “是啊,还沒开始就结束了,一点不懂。”

    红芜回望一眼仍再努力钻研棋局的星洄,同身侧的宫娥们解释,“高手对决不需答案。女王当然知道对方只有一颗心,而星洄自然只有一颗心,为了赢得女王,他只好将心割掉一半。”

    小宫娥们恍然大悟,又感悟一句,“还真是缺心眼啊。”

    星洄钻研棋局终于钻研出了结果,棋局上空一道金光闪过后,古亭中已不见他人影,他被吸入棋局。

    至于棋局里的世界,忒简单了点也忒奢华了点。

    他落在一望无际的金沙之中,天空不见星辰日月,空荡荡一片。踩着厚厚金沙踽踽而行,终于在一片银沙中寻到疼晕过去的流紫。

    此时,灭情殿内的千匪丝竟也疼得抓狂,她跪倒在床榻边,疼得汗水漪漪,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來一样。红芜打來热水为她拭汗。

    千匪丝将玉塌边沿抓出一道裂痕,满是血丝的眸子迸发着恨意,“他居然用斗转星移术将流紫身上的疼转移到我身上,沒想到他仙术高深至此,又绝情至此。”

    红芜慌忙扶起她,“先前红芜早燃了脱骨秘香,若是星洄用了斗转星移术,为何棋盘之上呈现流紫毒发的情景时不见女王有任何疼痛。”

    千匪丝扶着床棱道:“怎会不痛,只是强忍着罢了。”

    “女王这是何必呢?”

    千匪丝又痛得滚到地上,咬咬牙道:“再他面前痛有何用,难道他会疼惜么?我的痛我自己知道就罢了。”

    棋局之内,星洄将流紫抱起,渡些真气给她。流紫幽幽转醒,眼泪就噼里啪啦坠下來。

    她说:“星洄哥哥,好疼。小紫从沒受过伤,也不知疼是什么滋味。”他抱紧他哭泣着,“真的好疼啊。”

    星洄抚着她额头安慰道:“以后都不会再疼了,你将这颗解药服了。”

    流紫接过对方手中的碧绿药丸才发现他胸口浸红一片,瞅了瞅他手掌心的解药,“你用心脏换了脱骨香的解药?”

    星洄未曾回应,只是将药丸送入她口中。

    流紫仿似吞咽毒药般将解药咽下,“她这样对你,她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此时,灭情殿内,千匪丝的疼痛随着流紫服下解药而消失。她疼到虚脱,缓缓站起來后走去殿堂外。殿外天河之上星子灿灿,空中紫色夜明珠幽幽浮动,映得她眼睛水光熠熠。

    红芜紧跟了过來,轻轻扶着她。

    庭院中成片的青萝草起了薄雾,偶闻草虫低鸣。千匪丝望着漫天星河,仿似陷入哀伤回忆。半响,她幽幽道:“那时,他手无缚鸡之力,竟不顾黑熊凶悍舍命救我一个陌生人。那时,寒冰池的水沁凉刺骨,他抱我抱得那样紧;那时,紫藤花海开得那么好,天上星子铺到脚边,世间最华丽场景不过如此。他曾赐我星梦一场,却也赐我梦魇余生。”闭了眼睫,一滴泪珠滑落到青萝草间,惊起几只萤虫,“如今他却还不放过我。”

    传说千匪丝沒有影子,沒有眼泪,更不知疼痛。此时此景将传说推翻。我却是不曾看见千匪丝的影子,但她的眼泪和疼痛却是真实的。想來不是她沒有眼泪,而是沒有什么值得她流泪的;她也并非不知疼痛,而是痛了不曾表现出來罢了。

    不过是孤独之人坚守的孤独倔强换來的假象而已。其实,一人一心一念,谁的苦谁自己知。

    画境自行转换,我从古亭中悬浮的棋盘中看到星洄流紫互相搀扶着走在金沙银沙中。

    棋局内的世界忒富饶了点,闪亮亮的金沙过后是银沙,银沙过后是金沙,金沙过后再是银沙,以此无限循环……两人在无边沙子中寻不到任何出路,真是天上地下连个参照物都沒有,恐怕把土地公丢进去都得迷路。

    若是以金沙为葬,埋在里面,也算死得隆重,毕竟六界之内不曾有哪位土豪敢以绵延金沙陪葬,况且绝对不会出现盗墓者。

    星洄应是施了术法想逃离棋局。他方施了仙术,茫茫沙地便掀起一股股风沙。风沙一会幻成金兽一会幻成银兽一会又幻成金银相间的兽,怒气腾腾自四面八方咆哮而來,顿时金沙飞扬,场面凶悍又奢华。

    祸不单行,此时两人脚下的沙地蓦地塌陷,且塌陷的很有规律,只留一颗颗一足大小的棋子悬浮于半空。星洄抱着流紫飞到一颗棋子上,棋子之下是望不到底的黑洞。

    星洄大致观望一眼面前的棋子阵,抱紧了流紫飞身落在左面第三颗银子上,后面三颗金色棋子瞬间散成细沙落入深渊,当然一同落下去的还有几只紧追不舍的金兽。

    星洄好歹六界第一摆阵高手,自然也是破阵高手,此等阵法自然难不倒他。不到半盏茶功夫,他抱着流紫从二百二十五颗金银棋子中选了九十九颗棋子踩了踩,成功落入一片沙地。

    此片沙地还算安生,未莫名塌陷或重塑变形成金兽银兽。

    身后看着很值钱的金银兽们仍咆哮着踩踏悬空的棋子,恐怕这些兽们都不会下棋,争先恐后踩错棋子再争先恐后坠落深渊最后回归成金沙银沙。

    待金银棋阵中最后一只金兽跌入深渊碎成渣渣后,金银杀被破,两人自棋局内飞身而出。

    噬魂殿内,星洄盘坐在玉塌上疗伤。失了半心又入了棋局周璇了一地沙子,眼下自是伤得不轻。

    流紫候在殿外以防星洄疗伤的关键时刻被偷袭,后來果然被偷袭,來人偷袭的并非殿内星洄,而是殿外的流紫。

    流紫被压入灭情殿后,千匪丝刚刚将金银杀又摆出來。

    ”再玩最后一局如何?“她斜睨对方一眼。

    流紫挣脱左右钳制,干脆利索落座到棋盘对面,“我知逃不掉的,赌什么?”

    千匪丝收了悬浮于半空的金银杀棋阵,“这次我们不赌棋艺,赌爱。”

    “赌爱?”流紫诧异。

    “沒错,赌爱。”千匪丝徐徐靠近她,躬身再她耳边道:“你不是很了解我么?那就赌我爱不爱星洄好了。赌注是你的命。”

    流紫狠狠盯着对方看,一字一顿道:“千匪丝,即使你很想我死,但我不能死。”

    千匪丝直起身子來,轻飘飘道一句,“哦,那好吧,你舍不得死就让他死好了。”他侧眸吩咐红芜,“去拿我的红羽扇子将噬魂殿烤干了罢。”

    流紫听罢,闪身到她面前,“你居然用红羽扇对付星洄哥哥。”

    “怎么?不可以么?”

    “你会后悔的。”

    千匪丝将红羽扇递给红芜,“你总说我会后悔,我会后悔什么你倒说给我听。”

    流紫拦住跨门而出的红芜,瞬间妥协,“我赌。”她靠近千匪丝,本是蓬勃朝气的脸上带了阴郁,“我赌你爱着星洄,只是你不敢承认罢了。”

    千匪丝淡淡勾笑,“我赌我不爱他,接下來的证明虽有些无聊,但足够让你看清本王的心。流紫,我会让你死得如花儿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