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刘花要离婚
李正家是个大院子，背后靠着山，前面是块大的平地，中间是横着一排五间大瓦房，两边再竖着两间房子，这也是李师傅一家三户一起住的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两家住两边，中间住的就是李师傅和李正一家，不远处还有两间大棚子是用来做木工活的。 大门关着，几只鸡在雪地里不停的扒拉着，门口一条大黑狗看到刘花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大好远的就汪汪的叫起来，惊得旁边几只鸡到处乱飞。 “谁啊，老头子，去看看是不是来客人了。。。”里面传来刘花婆婆的声音。 大门吱吱的被推开，李师傅就看到门前屋场里站着乡里袁副乡长，村里锁子支书，根子村长，民兵连长李春林，妇女主任李燕冰，最后面躲躲藏藏的就是自个家媳妇刘花。心里一惊，你说这事咋整得，多大个事嘛，把乡里的领导都给惊来了，李师傅笑着将烟斗插进腰里，笑着迎了上来。 “这不是袁乡长吗？新年好啊！你看这事得闹得。。。老婆子，快泡茶，来稀客啦。。。锁子，你们站着做啥，外面冷快请起屋里坐吧。。。”李师傅抽出烟发了进来。 众人进屋，里面生了一盘大碳火，刘花婆婆正手慌脚乱的泡茶，收拾火炉罩子上的东西，屋内打扫的非常干净，墙也像燕冰家粉刷一新，最显眼的就是屋里摆着和燕冰家一模一样的沙发，看来这燕冰的这作品开始在全村流行啊。 “娘，是不是家里来客人啦！”屋外传来李正的声音，刘花帮着婆婆泡茶，一听这声音就跑到房里躲起来了，燕冰进了房间将她拉出来，这事叫咱们来就得当面说，你当事人不在，咱们村里的人也不说啥，虽说这计划生育工作也是妇女主任要管的事情。 “这不是袁乡长吗？稀客啊，来来抽烟，锁子叔，根子叔，你们也抽，春林，也来一支。。。”李正进屋就发现这屋里坐的全是乡里村里的领导，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为了生娃的事情来的。 刘花被燕冰拉了出来，坐在最边上，一句话也不说，瞪着眼睛看着李正，李正发完烟寻了个角落坐下也看着刘花，两人就这样僵着。 这边袁乡长，锁子支书几人则和李师傅唠叨着今年一年的收入咋样，家里的房子装修的不错，这沙发坐着也舒服啊之类的话，当然这只是前提，后面才会慢慢的转入正题。 “袁乡长，锁子，根子，我知道你们过来就是想劝咱家李正是吧，这个呢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咱们也不好说。。。这生娃大伙不都在生吗？”李师傅和几人磨叽叽了几句自个就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了。 “李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谈谈吧，反正李正和刘花都在。。。我看李叔你这思想还是要转变的，这生男生女都一样，是吧？家里多有两个娃了再生下去你家也难养啊？”锁子支书先开口了，这种小事情是不想麻烦袁副乡长来处理的，再说了你家乡长就是最后做总结的那种，这开头炮还得咱来打。 “锁子，你这话叔可不爱听哦，你说你家几个娃？” “三个。。。” “就是，你家两个男娃一个女娃，你家娘子可以生，咱家花儿就可以再生一个啦，再说了你都两个带把的了，咱李正现在生的两个可都是陪钱的女娃娃。。。。。。”李师傅一下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 “叔，你坐下吧，这是那里和那里啊，咱家三个都已经快成年了，再说了那时国家还没有说搞计划生育这个事吗？生了就生了，但现在不同，国家明确提出了计划生育这个政策，咱们就不能违反国家这政策，李叔，你家三个儿子，大儿子生了三个，两个带把的，你家二儿子也生了个带把的，还有两个女娃娃，那时咱们可都没有来说过啥，因为那几年国家并没有将这个计划生育划到政策里去，但这两年不行了，明文规定计划生育工作，上面写着如果你家李正已经生了两个小孩，就不能再生了，这是政策，你老也是老革命了，怎么能让家人犯这种错误呢？”看来这支书也不是白当的，说话还一套一套，将国家政策都搬出来，连哄带压的感觉。 《宪法》明文规定：“国家推行计划生育，使人口的增长同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相适应。”宪法还规定：“夫妻双方有实行计划生育的义务。”而《婚姻法》则将计划生育作为一个基本原则确立在总则之中。７0年代初以来中国政府开始大力推行计划生育；１９７８年以后计划生育成为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1980年后则是计划生育狠抓严抓的时期了。 “锁子，你少哄我老李，我也是快入棺材的人了，不能看着咱三儿家里没有个接香火的，你们村干部可以管天可以管地可以管着全村插秧收稻送粮，但不能管咱家三儿生娃，又不吃你的又不喝村里的，你凭啥管呢？” “李叔，你这是犯错误，你这是违反国家政策。。。这件再闹下去就送你去乡里关你几天。。。”根子叔可没了锁子支书那么会讲，直接就是一句你再要这样下去就送乡里关你一些日子。 “根子，你别以为你是村长我就不敢扇你两巴掌，咱家的事还由得你来管，袁乡长，今天你在这里，我给你面子，再说这大年过的，影响也不好，要是平时今天就让你根子爬着回去。。。别欺妒我李木头家没人。。。”。 里面吵得热闹得很，外面李正两个哥哥，一人拿着一把菜刀就冲了进来，门被两人撞开，一看袁副乡长也坐在里面，呆住了，这事可好，闹到乡里都知道了，手里拿的菜刀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刘花婆婆将两把刀给收了过来，这还得了，拿刀过来做啥呢？这都要闹出人命的事。 说实话，在燕冰的世界里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自个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看着李师傅三父子和这边姐夫，锁子支书，根子村长，春林几人，再不出来说几句，说不定还真会打起来。 “刘花，来，坐咱这边来。。。”燕冰将椅子移开一些，刘花看了看还是坐了过来，李正在对面眼睛瞪得牛卵子大，看着刘花。 “那个，李师傅，锁子支书，你们几个还是坐下吧。。。大过年的吵什么呢？婶子，你看给大伙加点茶火去去火气。。。”燕冰笑着对刘花婆婆说道。 刘花婆婆慌忙着加茶水，又去房里拿了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有瓜子花生，水果糖，红薯干子，还有拆开的火炬香烟，李师傅，锁子支书几个也发现刚才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过火了，都不好意思的坐下来，围着火炉吃些瓜子一句话也没人说了。 “老婆子，去准备些菜饭，三儿，叫上你大嫂二嫂过去帮忙，花，你去大嫂那里小么抱过来，都一上午没有奶了，快去抱过来。。。”刘花哼了一声就跑过去大嫂那边抱自己家小女儿，小女儿才半岁不到，正是吃奶的时候，刘花上午就跑了出去，现在小么正哇哇直叫呢。 不一会儿就抱着小么过来了，坐在边上一个角落奶着孩子，这种情况大伙也习以为常，那家女人没有当着男人面奶过孩子。 “李师傅，我看这样吧，还是由两位当事人来说说吧，光咱们在这里说也没有用！刘花，李正，你们两个说说吧。。。”燕冰接过刘花手里的小么，小么长得非常可爱，胖呼呼的脸，大大的眼睛打量着燕冰，让燕冰心里涌起了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母爱。。。 “我不想再生了，每次生小孩子都要死一次，你看小么，上次要不是五姥姥过来的快些，咱和小么可都。。。”刘花一说完就哭了，这事也听说了，刘花生小么时难产，比李大根子家媳妇生娃时都痛，还生不出来，当时是李满香接生，五姥姥去另外家接生没有过来，小么不出来，刘花受不了，听说当时刘花脸苍白无力，手脚发软，人中都偏到一边去了，这种现象一出现李满香都急了，叫刘花婆婆赶快去叫五姥姥，幸好五姥姥接完那边人家的生就赶了过来，关键时刻将小么和刘花给救了下来。 后来还是去乡里检查，医生说刘花骨盆狭小，造成的难产，这小么能够生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小么生下来和她jiejie一样都只有四斤多一点，要是胎儿有个七八斤，估计刘花是生不出来。 “李正，谈谈你的想法，刘花根你也都几年了，你说说。。。”燕冰抱着小么问李正。 “我。。。我。。。”李正两手放在衣服上搓着，眼睛一看了李师傅一眼，发现爹的眼神表示一定要再生时，大声的说道“我还是想生个男娃。。。”这一切都被燕冰看在眼里，看来这李正是不想再生了，全是李师傅想抱孙子罢了。 “李正，我告诉你，当初也是看着你人好，又会手艺，才从咱小沟子村里嫁给你的，如今你这样子，哼，如果再要咱生，咱就和你离婚。。。这日子没活过了。。。” 离婚，这个词让在坐的人都吓了一跳，虽说国家婚姻法里规定夫妻之间不和可以离婚，但在小丰村这里却是第一次有人提起。燕冰到是没有那么多惊奇，只是为刘花的胆大而佩服，这女子胆大，个性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