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08 犹豫
“暴君”李秀满宛如天马行空般的建议，彻底把智渂给震惊到了。女孩在原地足足楞了10秒钟，才在外间男助理惊讶的眼光中缓过神来，犹豫着重新转头面对李秀满。 “对不起，刚才您是提议我加入S.M公司当练习生么？”女孩的口中充满了不确定感。 “是的，你的耳朵没有欺骗你，我刚才确实是在邀请你加入S.M公司。我现在正等待你的答复。”李秀满的语气平淡而坚定，听不出一丝玩笑的存在。 “……很感激您的邀请……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邀请我当练习生呢？自问我并没有在您面展现什么才艺啊？难道是因为您对您口中的李玉珠前辈有所愧疚的缘故么？”充满了惊讶、怀疑情绪的女孩，即使知道面前的人是李秀满，是韩国最大经纪公司的主导者，言辞间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质疑，甚至是质问，宛如一墙之隔外那风雨欲来的阴暗天色。 对女孩激烈的反应视而不见的李秀满，眼中似乎反而充满了欣赏，“理由么？我可以告诉你。但首先我想说明的是，你的容貌并不能在第一眼就让人感到惊艳，这其实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符合S.M公司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外貌第一的选材标准……”看到女孩似乎想要反驳自己的观点，李秀满抬手将女孩已经到嘴边的话语阻挡了回去，“听我说完，再发表你的意见。” “艺人、偶像、明星，无论那一种身份，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娱乐大众，有了好的容貌，起码会让你更容易被见到你的观众接受你，进而成为你的粉丝，使你在漫长的比赛中取得关键的领先。对S.M公司而言，你不会唱歌不要紧，我们有最好的音乐团队为你量身定制合适的音乐，你不会跳舞不要紧，我们有最好的教练和策划团队，你不会演戏不要紧，我们有最好的演艺培训班，哪怕你真的没有以上任何一份天赋，没问题，我们仍然可以将你打造成为最棒的广告明星。”语调渐渐高昂的李秀满，自从智渂走进办公司以来便没有怎么变化过的身形离开了那张舒适的转椅，引导着女孩的目光走到了巨大落地窗前。 “我所说的一切，你可以从楼下那些疯狂追星的粉丝身上看到证据，只要你拥有了容貌这一武器，那你便在成功的道路上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而没有容貌这唯一只能祈祷老天开恩才会获得的武器，任你如何多才多艺，搞笑艺人或许会是你最终的出路……” “我明白会长您所说的，但您也说了我的容貌并不符合您所说的成功条件，那又为何还要邀请我么？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女孩似乎被李秀满的长篇道理搞得更加糊涂了，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驳斥的味道，这对于一贯讲究礼貌的女孩而言，实在是难以想象。 “呵呵，是的，你的外貌从第一眼来看是不会让人产生欲罢不能的感觉的，但是，你的外貌中却有一种我从来没有在其他女孩身上看到过的气质，那是一种我也无法想象会在女生身上看到的帅气！是的，就是帅气！” 脸上带起了笑意的李秀满仿佛没有看到眼睛已经瞪得大大的智渂，现在嘴里已经可以塞下一整坛泡菜。 而此时女孩心中也确实被李秀满所形容的自己给“惊”到了：面前的韩国娱乐教父竟然形容自己的容貌为“帅气”？！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形容我不像女孩么？？…… 就好像能听到智渂的心声般，已经笑的眼睛咪成一条线的李秀满继续着自己的惊人之语，“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帅气！这是一种不同于男生的帅气，一种对于韩国娱乐圈而言还未出现过的属于女性的帅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我不该错过的好苗子。” 说到这里，李秀满中断了自己的长论，给女孩留出了一点时间，慢慢消化刚刚接受到的信息。 “最后，促使我下定决心的，是因为你是李玉珠前辈最后的亲人……”说到这里微微暗沉了情绪的李秀满眼光再次投放到了办公桌上的小木盒，“但，这并不是我对前辈有什么愧疚之处，更不是对你的怜悯和施舍，而是出于我对你的奶奶，李玉珠前辈的了解。呵呵……作为前辈最后亲人的你，事实上并不真正知道你的奶奶究竟给了你什么……也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意吧……” 李秀满的话让女孩更加地混乱，从这番话中似乎可以感觉到奶奶必定和面前的“暴君”有过很深的接触，而且话语中又似乎隐约告诉了女孩奶奶给自己留下的，远远超过女孩自我所认知的部分，但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李秀满能够如此肯定，甚至仅仅凭着一番推测，就可以这么确定地要求自己加入韩国第一流的经纪公司。 迷茫……彻底的迷茫…… 女孩感觉自己那一直自诩为拥有如计算机般容量的大脑，出现了暂时性的停摆，以至于在李秀满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似乎是内部线路的电话，流入到女孩耳中能够被女孩的大脑接收并分析获得的词组，只有“室长”、“一等”、“合约”等等寥寥数个。 挂断电话的李秀满，看着仍旧发呆不已的智渂，抛出了最后一颗炸弹，“何况……李玉珠前辈并不是你真正的亲人，不是么？你的真正亲人，你的亲生父母，或许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期待着你的出现……成为耀眼的明星，将自己展现在所有的人眼前，让你的亲人看到你、了解你、找到你……智渂xi，你不想么？” 亲人…… 父母…… 因至亲的奶奶离开而破碎了一大块的心脏，突然从底层的深处流出一股如岩浆般的感情，这感情那么炽热、那么强烈，简直就要将整颗心都融化…… 不知不觉，泪水布满了女孩的脸颊，一直只给女孩留下冰冷感觉的眼泪，第一次让女孩感到了guntang的温度，“真……真的可以么……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性么……” 正当女孩陷入情感波动而几乎无法自控的时候，外室传来的一阵低语声让李秀满皱起了眉头。 很快，助理带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走了进来。 “会长，练习生部的郑室长来了。” 助理身后的男性，穿着黑色的西服，微微敞开的白色衬衫领口，似乎昭示着本人对逝去青春的不舍，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毕恭毕敬的神情，就像带着一副名为虚假的面具。 “嗯，知道了。”恢复了暴君身份的李秀满对助理挥了挥手，“我要的合约拿来了么？” 西装男赶紧上前两步，恭敬地双手递上了手中的一沓文件，“是的，会长，这是一等练习生合约……” 接过文件放在一旁的李秀满，眼睛的余光看着从巨大感情漩涡中好不容易走出来的智渂，心中微微叹息，随即正色对着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女孩上前。 “智渂，这位是S.M公司负责练习生事宜的郑成栋室长。”李秀满先对智渂介绍了西装男的身份。 “内……郑室长，您好！我是来自全罗南道罗州的李智渂，请多关照。“红着眼眶的女孩依然一丝不苟的行礼。 看到面前被会长亲切称为智渂的女孩，郑成栋一点都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哦，李智渂xi，不用太客气了。” “郑室长，我希望你亲自负责李智渂xi的练习生合约洽谈事宜，并尽一切可能让智渂加入到我们S.M公司。”一点也不回避女孩的李秀满似乎在表达自己志在必得的坚定。 “是的，会长，我一定会尽全力将李智渂xi带入我们S.M公司的大家族。”郑成栋不禁对面前这个女孩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在回答的口气中却听不出一丝异样。 无论女孩怎样想象今天的遭遇，都不会想到简简单单的一次拜访，却即将演变成为自己人生一次重大选择，女孩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希望得到一副可以依靠的怀抱，可以让自己的软弱得到包容，可以让自己的彷徨和迷茫得到救助。 “李会长，郑室长，我……可以让我考虑几天么？如此重大的抉择，我想我实在没有办法现在就作出决定……请原谅……”无法确定自己内心的女孩只能深深鞠躬。 “可以，我知道这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一个改变未来的抉择，我并不会强人所难。智渂，你可以仔细的考虑，并听取你目前监护人对这份合约的意见，再做决定。作为S.M公司而言，我们会对所看好的未来之星报以最密切的关注。”李秀满将面前的文件，郑重地递给了女孩，再次体现出了他的强势一面，或许这也是“暴君”称号的来由之一。 “内……会长，我会好好阅读这份合约的内容的，在我有决定后会尽快和郑室长联系的，现在……只能非常抱歉……”女孩接过了递到面前的合约，仿似接过了人生命运的钥匙，打开还是关闭那道通向不同未来的神秘门，选择，摆在了年仅16岁的女孩面前。 懵懵懂懂的智渂，无法回忆起自己是如何离开S.M公司，甚至无法回忆自己是通过怎样的交通方式回到寝室的，在女孩脑中反复出现的画面中，只剩下了奶奶的笑容、掩盖着迷雾的亲生父母身影、李秀满那充满危险意味的笑容…… 但女孩无法否认的是，李秀满最后提出的诱惑，真正击中了女孩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地方，实在让女孩无法拒绝。对于抛弃自己的亲生父母，女孩并没有太多的怨恨，从李玉珠奶奶的身上，女孩学会了宽恕和包容。而就像李秀满所说的，奶奶去世后，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个亲人，对于这样的一次机会，自己能拒绝么？ 女孩没有答案…… 渐渐被夜色笼罩的汉城，如同盖上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布幔，也如同女孩现今混乱的心理，在无法找到出路的黑暗牢笼中左冲右突、头破血流。 疲惫不已的智渂，一只手掩着疼痛欲裂的额头，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的划动，直到电话簿中那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称赫然出现在女孩的眼前。 眼神渐渐聚焦的女孩，从记忆中召唤出屏幕上的名称所对应的主人面孔时，紧绷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个微笑，宛如绽放在黑色深夜的洁白昙花，虽然只能短短一现，但却依旧无法掩盖那令人心悸的美丽。 女孩手指所停留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短短几个字。 罗州，姜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