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09 物是
从繁华、忙碌的首都到安静、悠闲的偏僻小城市，时空的转换，洗去的是人们心头那层淡淡的浮华，回归到清静自然。 再次踏上罗州的土地，即使心中仍然被各种烦心事所充斥着的智渂，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所有负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仿佛这是一种名叫轻松的特效药，让女孩原本烦乱的心境竟有了片刻的宁静。 搭上驶向松月洞的公车，女孩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着车窗外依旧那么熟悉的景色，比起汉城那日新月异的城市变化速度，远在西南的罗州似乎宛如沉浸在平和美梦中的睡美人，不管尘世间沧海如何变化，她的那份从容和美丽永远不会改变。 自从那天从S.M的暴君李秀满口中亲耳听到了练习生邀请和最后那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女孩的头脑一直处于一种繁杂的状态中，各种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对奶奶过往的好奇、对李秀满的怀疑、对自己亲生父母的期盼，更有对自己的一丝探究。 虽然当天晚上第一时间和自己目前的指定监护人，姜尚勋大叔进行联络后，约定在最近的周末，女孩返回罗州与姜大叔面谈的安排，让女孩心中略感到了安稳，但对于种种疑问无法忍耐的强烈求知欲，还是让女孩好不容易略略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五彩斑斓。 在女孩心头萦绕不休的各种念头，使得原本日渐明朗的女孩有些发痴的倾向，每天见到大胃崔秀英也没有了像往常那般地调侃打闹，这种改变使得习惯了每天与女孩进行口争的崔秀英像是突然失去了一种生活节奏，不光是在往常最讨厌的数学课上都毫无睡意，甚至在每天激烈的公司练习中都时不时地走神，从而被同伴们调侃是否有了男朋友，进而引发练习生们之间的“混战”…… 不堪“摧残”的崔秀英，终于在忍受了两天之后，果断地向女孩表露了自己所遭遇到的“困境”，同时哀怨地向女孩表达了自己的种种不习惯，那楚楚可怜的神情让智渂忍俊不住，露出了久违的笑意。眼见女孩回复了之前的状态，崔秀英适时地抛出了自己的种种疑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在大胃王的眼中。 崔秀英的牺牲换来了智渂的积极响应，在尽可能地满足了前者的好奇之心后，女孩才获得了听觉上的清静。而与此对应的则是女孩身边那个一脸惊讶，嘴巴张得像个大写“O”似的崔秀英。 作为S.M公司练习生中属于食物链上游的阶层，自诩为神通广大的崔秀英非常明白，对于公司练习生而言，“暴君”的特别关注意味着什么，这要么意味着你即将获得公司全力栽培，要么就意味着你即将被“暴君”的雷暴击中而成为一片飞灰。 很显然，崔秀英在面前女孩的脸上看不到“雷暴”肆虐的痕迹，说明女孩所遭遇的“暴君”应该是一种名为“艺术家”的变体，在这种变体下，任何有天赋的生物都将被发掘，从而落入S.M公司的储备库，成为明星制造厂的生产原料之一。 崔秀英无法理解女孩的那种犹豫，只是为女孩在这么好的追求梦想的机会面前仍然犹豫不觉的态度而扼腕不已。眼前的圆脸女孩在谈起追求梦想的时，脸上不经意间所散发出来的耀人光彩，直接照射进了女孩的内心，第一次感觉，那些不畏艰辛成为练习生，只为追求自己梦想的少男少女们，并不像自己往常所认为的那样疯狂和无趣。 带着从崔秀英同学身上获得的启示，女孩在与姜大叔约定的周末登上了返回罗州的火车。 暂时抛却了烦人心事的智渂，下了公车，再度漫步在松月洞那狭小的街道上，虽然离开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但熟悉的环境给女孩带来的感觉却就像是昨天刚刚走过，久未谋面的街坊们在看到的女孩后所迸发出来的热情，更是让女孩只能不停得用手往脸上扇风，以降低那因害羞而渐渐火热的脸颊。 老房子还是那样静静地耸立在树丛掩映中，只有门口已经更换的铭牌宣告了此地主人的变更。看着从熟悉的房间内走出来的新主人，驻足多时的女孩脸带笑意的鞠躬致意，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邻居般打着招呼。女性房主人看着眼前陌生的热情女孩，不得不堆起同样深度的笑意，礼貌地回应着女孩。 看着对方眼中显露出来的疑惑，女孩再次朝寄托着太多回忆的老房子投去流连的一瞥后，转身离去。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飘荡在寂静的公寓楼中。 门后露出的是同样糟乱的头发，同样惺忪的醉眼，这情景，一下子便让女孩笑了出来，“姜大叔啊，难道您每次都要用这样的颓废样子，来面对我么？” “呃……是智渂啊……”挂着同样无奈表情的姜尚勋大叔，习惯性的用手挠着乱乱的头发，似乎是想要将它们理得略微通顺一点，但几秒钟之后姜尚勋便只能苦笑着放弃了努力。 “唉……智渂啊，你就不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提前准备下啊，每次都搞突然袭击，我实在是可以认为你是故意想看到大叔的窘样啊……” “嘻嘻……大叔啊，这可不能怪我啊！这只该让您应该对您过于丰富的夜生活心生警惕啊！”女孩在姜大叔看不到的角度，吐了吐舌头，可爱的表情已有多时没有出现在女孩的脸上。 “唉……我这个大叔还真当得没有权威性啊，整天被你这个小丫头教育……好了，你稍等我一下，让我洗漱下……”说着，正准备回房间内的大叔，回头看了看背后歪着头盯着自己的女孩，突感一阵尴尬。 “哪个……智渂啊……大叔就不请你进房间了啊……哪个……你知道的……单身男人的房间对女孩来说……是很不方便的……呃……我进去了……你等我下啊……” 落荒而逃的姜大叔，顿时让女孩捂着嘴笑倒在地。 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女孩仿佛一下子找回了过去的快乐和幸福，困扰女孩多时的烦恼也似乎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留给了女孩一片晴朗的天空，在这片充满了阳光的世界中，可惜少了一个身影…… 很快的，梳洗完毕的姜尚勋大叔出现在了女孩的面前，得体的西服，刮得干干净净的脸颊，严肃的面部表情，让这位大叔的形象由中年大叔向英俊青年的趋势转变。 不过，可能是由于女孩看见过太多次面前这位“俊男”的邋遢样，看着大叔不多见的正装打扮，女孩怎么看都似乎看到了一丝的别扭。而被女孩的眼神盯得越来越尴尬的姜尚勋不得不赶紧出声打破这份不自然。 “咳咳咳……我说智渂啊，你不能用正常点的眼神看我么？好歹大叔还是一个长得过得去的男人啊！男人！！” “呵呵，对不起了，大叔！可能是您在我小时候用您那又黑又粗的胡子碴扎我太多了吧，让我对您没有胡子的形象十分不适应啊……”鞠躬道歉的女孩，在姜大叔眼中怎么看都像是女孩为了避免当面笑出来，而采取的预防措施。 “唉……算了算了……我们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你的来意吧。”无奈的大叔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内……”被大叔的话再次勾起了烦心事的女孩，脸上的神采顿时黯淡了下去。 发觉了女孩情绪的变化，姜尚勋略微感到了惊讶，他知道面前的女孩在那位有着种种传说的前辈教导下，有着怎样的自制能力，而如今出现在女孩脸上的神情，姜尚勋自问在过去的近16年时间中，也只不过见到寥寥数次而已。 无言的沉默突然占据了周围的空气，失去了交谈兴趣的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公寓楼。 看着被满满心事占据了全部精神的智渂，姜尚勋就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小咖啡馆坐了下来，为自己和女孩点上了两杯手工蓝山咖啡，施施然地享受起这难得的午后阳光。 伴着杯中缕缕升起的热气，以及散发阵阵清香的咖啡，女孩渐渐摆脱了心事的困扰，抬头看向正闭着眼享受美味的姜大叔，一阵小小的不满从微微鼓起的嘴间流出，“大叔啊，为什么我就看不到您身为监护人而应有的态度呢？” “咳咳咳咳……”差点再次被女孩的犀利言辞打倒在地的大叔，被咖啡呛了个满口，“……我说智渂啊……好歹大叔我也是延世大学法学系和社会学系的双博士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我啊？小时候的事也不用记这么久吧……” “唉……我真的是想不通奶奶为什么会指定大叔您当我的监护人啊……”双手捧着咖啡的女孩继续着对面前大叔的言词打击，“您作为拥有法学系和社会学系双博士头衔的高材生，为什么会在罗州这个小地方当个小小的房产经纪呢？” 一直对女孩的吐槽表示出对抗情绪的姜尚勋大叔，突然像是被女孩的话语触碰到了心中的隐秘，难得的以沉默应对着女孩。 感觉诧异的智渂，无法想象眼前充满着忧郁气息的男人，就是不久前还在与自己斗嘴的颓废大叔，这一种气质上的巨大转变让女孩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 时间在两人间缓缓流逝，直到摆脱了忧郁的男性，自嘲地笑笑，伸出手在女孩眼前晃了晃，惊醒了发呆中的女孩。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自己不愿触及的几个地方，我有，你奶奶也有，你将来也会有的……不提这个了……说吧，在汉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啊？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找我这个不像监护人的大叔啊？”充满了沉稳气息的男中音，似乎能给人带来一种安稳的感觉。 “大叔……我想我碰到了让我无法直接面对的难题，我不知道在面临生活给我突然开启的大门时，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我无法给我自己找到答案，所以我只能前来寻求您这位，法律意义上我最后的亲人，日后唯一监护人的意见……” 慢慢将自己所遭遇的烦心事向面前的男人倾吐而出后，女孩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中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这种有人能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使对象是面前并不靠谱的姜大叔。 “呵呵……原来如此……”听完女孩心事的姜尚勋，却似乎在眼中流过了一种轻松，俯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摊开后放在了女孩面前，“看看这个吧，看完这个，或许你就会发现，其实上天早就已经为你今天所遭遇的困难留下了开锁的钥匙……” 对姜大叔的话充满了疑惑的女孩，顺着大叔的手指所指，向文件看去。 几个清晰而熟悉的字体跃入了女孩的眼帘。 “给我最亲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