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0 人非
看着纸面那熟悉的字迹，智渂只感觉到心底深处涌上一股热流，流经剧烈跳动的心脏、流过微微发麻的大脑，最后从早已模糊的双眼处找到宣泄的出口，guntang的液体滑过女孩的面颊，好似一粒粒闪耀的水晶。 泪眼婆娑中，信件的内容缓缓流过…… “给我最亲爱的孙女： 智渂呐，这是奶奶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看着你为了照顾奶奶而变得消瘦的脸，奶奶真的疼在心里，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安幸福啊。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估计已经离开你了，真的很抱歉了，没能继续陪你走下去，奶奶多想看到我亲爱的孙女长大成人，走上自己的生活道路，或许那时才是奶奶真正可以放心离开的时候。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永远无法实现了，以后的日子就要靠智渂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没有奶奶的陪伴，智渂要坚强，不要哭，当你感到无助和伤心的时候，抬头看看夜空，奶奶会在天堂里面一直注视着智渂的。 奶奶没能给你留下什么，唯一安慰的是，在之前的日子里，聪明乖巧的智渂并没有抱怨奶奶强硬地让你学习了那么多的东西，奶奶知道你在那些日子里，暗中流了好多次的眼泪，虽然奶奶也心疼，但为了智渂的以后，请原谅奶奶的狠心。 孩子，奶奶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不论面对任何挑战，都不要害怕，迎上去，去发掘你的潜力，去激发你身上潜藏着的特质，这种特质具体会给你带来什么，奶奶无法分辨，但奶奶相信它会在你未来的日子里发出光芒的。 无论如何，亲爱的智渂，假如你无法做出决定时，就按照你的直觉走下去，按照你自己心愿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奶奶一辈子的骄傲。最后，对于智渂口中的胡子叔叔姜尚勋，在日后的时间里，你会慢慢发现他的真实面目的，他会在很多地方给智渂你带来帮助，所以请相信他。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无法独立作出准确的判断时，去向他咨询，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奶奶委托你姜尚勋大叔在适当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你，而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是智渂在去拜访过李秀满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之后，不知道奶奶会不会猜对呢？因为从一个在娱乐圈内还算有些眼光和能力的商人来说，李秀满他是不会错过智渂你的，根据奶奶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对你提出一些让智渂无法拒绝的提议，这一点来说，不得不承认李秀满这个人就是有这种抓住事件本质的能力，因为奶奶也早已发现了你的身上具备一种特质，一种让人不自觉亲近的能力，或许，你的降生就是为了那片天地而来。 爱你的奶奶，李玉珠，2004年9月18日。” 一阵短暂而充满泪水的沉默…… 渐渐止住了悲伤情绪的女孩，冷冷的心慢慢被从信中传递而来的奶奶那熟悉的温暖所包围，就像是这秋日午后的阳光所带来的和煦舒适。 从手中的信纸上抬起眼来，女孩看向对面低头慢慢喝着咖啡的姜大叔，由于太阳的热度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和松开的领带，配合着脸上与往日大不相同的严肃神情，让女孩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叔原来是这样的陌生，似乎奶奶身边围绕的人和事都充满了神秘感。 感受到女孩那不同往常的眼神逐渐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向来舒服第一、观感第二的姜尚勋稍稍坐直了身体，收起了刻意装点在身上的颓废样，肃容面对智渂眼光的大叔，此时的身上所散发的是一种精明与干练的气质。 “智渂，你的奶奶在离世前一个月，对不起，提到了这个让你伤心的词汇……你的奶奶托付我做你将来的监护人，直到你成年的那一天。”提到女孩奶奶时，姜尚勋双手合十祈祷，“同时，前辈让我在恰当的时间转交这封信外，还拜托我为你的将来提供某些特殊方面的帮助……唉，这么多年来一直受着前辈的照顾，能回报前辈的也只有在这方面了……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吧，我尽力为你解答。” 看着姜尚勋摆出一副准备接受严厉拷问的样子，女孩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姜大叔啊，首先要说疑问的话，请问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奶奶会这么信任你呢？” “呃……这个问题问的好啊，但真给你要解释清楚，这可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啊……还是简单点说吧，17年前一个毕业于延世大学，拥有法律和经济学双博士头衔的愣头青，在迈入这个已经被功利和虚假所充斥的社会时，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扭转这个世界的规则，可以战胜这个规则下获得利益的那些特殊阶层……不幸的是，结果是这个世界在随后的日子里狠狠地教训了这个傻子，他在各种的环境中不断碰壁，碰得头破血流……最后，被所有人所厌弃的他，差点连一块落脚之地都保不住……就在那时，李玉珠前辈帮助了我，让我可以脱离那潭肮脏的死水，来到罗州这个地方，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过一份轻轻松松的生活……也就像前辈说的，或许我们没有能力改变世界的黑暗，但起码我们可以在黑暗还未覆盖的地方，用自己的本心保护一片纯净的天地……”叙述着自己当年黑暗遭遇的姜尚勋，似乎又记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语气中充满了消沉，只有在提到女孩奶奶的时候，才流露出一份感激和敬重。 女孩从姜尚勋口中所获得的信息，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这个自从女孩记事起就一副颓废样子的大叔，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去……一直被女孩认为是不务正业代表的姜大叔，却是事实上的韩国精英之一，同时还受到了奶奶如此的看重，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监护人职责都交在他的手中，女孩不得不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那奶奶呢？奶奶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所接触到的人和事，都让女孩对心中最为尊敬的奶奶充满了好奇。 “呵呵，李玉珠前辈啊……其实，前辈对我来说也是个神秘的存在呢……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李玉珠前辈毕业自被称为韩国最高等学府的汉城大学，毕业后好像前往中国留学了数年，86年回国后，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巧合，前辈和当时在汉城梨泰院当DJ的李秀满前辈产生了交集，貌似李秀满前辈在后来成立S.M娱乐公司的起因，也与李玉珠前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前辈突然来到了罗州，过起了类似隐居的生活，直到那年收养了智渂你，至于再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奶奶和李秀满这么早就认识了？……奶奶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大叔你说的这些事……”惊觉了奶奶那不同寻常背景的女孩，似乎由于奶奶对自己的隐瞒而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我想前辈是不希望你关注这些陈年往事吧……但我看得出来，前辈在智渂你的身上可是贯注了太多的心血啊！自从收养了你之后，原本看起来有些消沉的前辈，突然像是充满了斗志似的，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这个后辈简直无地自容啊……”回想起往事的姜尚勋，挠着头露出一脸的自嘲，恢复了几分女孩记忆中这位大叔熟悉的样子。 女孩回想起那段自己曾经认为是痛苦而不堪回首的童年时光，如今看来似乎正如姜大叔所说的，那时的奶奶就像永远都是精力充沛的，为女孩制定了五花八门、面面俱到的学习计划，督促着女孩像一块干海绵，不断吸收容纳着明白或不明白的知识，从不停止…… 难道……那时奶奶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么…… “大叔啊……奶奶和您说过她的病么？为什么我感觉奶奶好像从我小时候就有一种在和时间赛跑的感觉啊……” “关于前辈的病，我倒是真的不清楚，从现在来看的话，应该是在来罗州前就存在的吧，因为刚来罗州那会，前辈的气色真是让人担心……”姜尚勋大叔的话让女孩心一下子纠结起来。 女孩突然想到，一直鼓励自己去追寻梦想的奶奶，未尝不是将女孩当成了生命的延续，而为了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底蕴去应付任何的挑战，奶奶才会设置了那样细致的学习计划，甚至可以说间接造成了女孩在学校期间总是被各学科的老师视为“怪物”…… 而从几天前接触的韩娱领军人物李秀满对自己的评价来看，奶奶的“改造”计划获得了初步的成功…… “奶奶说在我身上有一种让人亲近的特质，而李秀满会长则说我是一种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帅气……大叔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呢？”女孩的心思重新转回了奶奶给自己的留言上，女孩从来不曾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任何的特殊性存在。 “呵呵，我也无法明白两位前辈具体所指的是什么，但从我的角度而言，智渂你从小就非常懂得礼貌，无论是对谁，你总是保持着一种让人感到温暖的态度，或许这是你奶奶所说的让人不由自主亲近你的特质吧……至于李秀满前辈说到的帅气……或许是我眼光境界不同吧，我能看到的智渂，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啊！哈哈哈……”无良大叔的灵魂再度回到了姜尚勋的体内，看着眼前的女孩被自己的轻佻话语弄得面带桃花，似乎秋日里的午后斜阳也变得更加温暖了。 无语的智渂瞥了瞥对面的大叔，看着那张似乎需要重新认识的熟悉面孔，女孩突然发觉，在自己短短16年生命中出现的许多人物，似乎从今天起都需要重新去认知，甚至包括自己最敬爱的奶奶…… 但不管如何，女孩心中的犹疑之雾散去了不少，奶奶对自己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仿似给女孩点亮了深夜中如同灯塔般的标识：所谓梦想，只有自己从本心出发去追寻的，才是最为纯真的…… 那么，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女孩再次陷入了对自己的内心探索中，姜尚勋收敛了满脸的轻佻表情，他知道只有女孩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找到那份答案后，现在存在于女孩心中的这种迷茫和犹豫才会自行退散，而这个过程除了女孩自己，没有人可以给女孩带来任何的帮助。 抬眼望了望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姜尚勋不由得眯了眯眼。 这样一个温暖的秋日午后，沉思的女孩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靓丽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