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2 集合
依旧是那幢略显陈旧的黄色小楼，依旧是那没有太大变化的钢化玻璃门，但在再次来到这里的智渂眼中，眼前的建筑物正散发着不同往日的夺目光彩，吸引了女孩的全部注意力。 正当女孩的思绪渐渐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滑去之时，一旁传来的轻微咳嗽声将女孩的神思拉回到了现实，微微尴尬的女孩瞥了瞥身旁一身正装打扮的姜尚勋大叔，或许应该改叫姜尚勋大律师了，看着这位大叔充满了戏谑的目光，女孩的脸上感受到了一阵发烫。 “通常时候，美梦会醒得很早，残酷的现实会让你逐渐认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别被冲动蒙住了你的双眼，智渂，你将要踏进的是一条充满了汹涌暗流的大江，而不是平坦美丽的加州公路，希望你在认清这一点之后，再去憧憬你的未来。我可不想下次来到这里时候，是来接一个哭着鼻子的小女孩。”无视了女孩的尴尬，大叔的话就像是给女孩的心头浇上了一盆冷水。 女孩怔了怔，当心头的那股虚火被浇熄之后，女孩认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度乐观的倾向，练习生并不是成功的终点，而只是一条充满未知的跑道起点，而刚刚踏上起点线的自己，连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又从何去编织自己的美梦呢。 “内！谢谢大叔的提醒，从今天起我会用更高的标准去要求自己的，我不会让自己在这条道路上被别人甩下，也不会让奶奶对我失望的！”给自己重新定位了的女孩躬身向身边的大叔致谢。 “呵呵，走了走了，我最不适应的就是你奶奶教给你的这种对礼仪的态度了，哎一古……简直是种折磨啊！” 摆了摆手，大叔一马当先迈动了脚步，而身后刚抬起头来的女孩，小小地吐了吐舌头，赶紧跟上。 顺利进入S.M公司大楼的女孩和姜大叔，在前台接待员的接引下来到了早已约好的三楼练习生管理部郑成栋室长办公室。同前次相见时留给女孩的印象一样，郑成栋室长依旧是那一丝不苟的装束，以及脸上那让任何人都能感到和煦的微笑。 “呵呵，李智渂xi，欢迎你再次来到S.M公司，对于你能做出加入我们公司的决定，李会长让我代表他表示最诚挚的欢迎。” “非常感谢李会长和郑室长对我的照顾，也请您在日后多多关照！这位是我的监护人姜尚勋xi。”女孩用自己一丝不苟的礼节回应着郑室长，并将身边的大叔监护人向对方作了介绍，今天的主要工作就将由这两位男性来进行了。 在姜尚勋大叔与郑成栋室长进行了一番热烈的相互介绍和寒暄后，三人就在办公室内的会客沙发上落座，开始了正式的会谈。 从随身的提包内取出了智渂转交的那份练习生合同，姜大叔代表女孩向郑成栋室长提出了合约条款方面的询问。 女孩所获得是S.M公司的一等练习生合同，合同中除去纯法律性文字外，主要的条款集中合同期限、相关责权及待遇等方面，其中通过姜大律师的解说，女孩了解了这份所谓的“一等练习生”合同：一是体现在S.M公司给出的练习生时限，一般来说，在韩国大多数的经纪公司中练习生的合约期限普遍都是7年左右，而女孩的合同中这个期限则是5年；二是体现在合同对练习生的详细达标要求上，这份合同并没有像其他练习生合同般给出详细的学习指标，而是直接点明了，只要女孩“达到公司相关指导要求”，即可获得出道选拔机会；第三则是对练习生的公司补助上，根据姜尚勋所了解到的情况，绝大多数练习生在加入经纪公司后，只是享受公司提供的免费吃、住待遇，参加的公司训练课程练习生需要自行缴纳费用后才能参与，只有部分被经纪公司看好的练习生才能获得免费参与课程的待遇，而往往这样的待遇都是用超长的合同年限来换得的，毕竟经纪公司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商业公司，而不是福利性的社会机构。至于女孩手中的“一等练习生”则除了可以免费享受S.M公司负责提供的各项学习训练课程、在学习训练期间的膳食供应、提供合适的宿舍外，还注明了如果女孩正式签约后，每月可获得十五万韩元的生活补助，直到女孩出道或者合约结束。 整体而言，李秀满给女孩提供的练习生合约，确实是属于在各大经纪公司中待遇相对优厚的，是将女孩当成具有相当潜力的练习生来看待的。对此，女孩的心里也不禁对那位“暴君”名声在外的李秀满会长小小改观了一下。 而今天姜尚勋作为女孩的监护人，最主要的工作是对合同中所规定的一些事宜再次确认及一些具体条款的协商，以争取对女孩最有利的条件，当然了，作为大叔对手的郑成栋选手则是要力保合同条款的原封不动。 看着双方从开始的斯文和气渐渐向唇枪舌剑发展，在一旁无法对自己的事插嘴的女孩，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借着要上洗手间的时间，主动逃离了硝烟弥漫的练习生管理部。 轻轻关上房门，一下子从火药味十足的办公室来到安静走廊的女孩，耳边似乎仍环绕着那犹如低烈度炸药爆炸后带来的嗡嗡声，不得不靠着门略微平复了下，才让那烦人的噪音渐渐平息。 根据郑成栋室长友善的“提醒”，女孩知道整幢S.M公司大楼每层的洗手间都设置在靠近楼梯的位置，其中地下、二楼为女生专用，一楼、三楼为男生专用，至于四楼洗手间，那是公司高层管理者们专用。 对这么大一间公司竟然仅有这么几间洗手间，女孩微微吐槽了下公司的抠门，但还是顺着走廊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时遇到来往的公司员工，女孩都主动避到走道一侧，以后辈的姿态向来人问好，而对女孩的问候，除去少部分脚步匆匆的员工仅点头示意外，大部分人则在发现了女孩胸口悬挂的访客卡后，都对女孩进行了回应。 就在一路的问好与回应中，女孩好不容易来到了二楼，看着相对显得冷清的二楼走廊，女孩终于放松了身体，伸了伸微微发酸的腰和脖子，第一次打心底对这繁杂的韩式礼仪产生了一丝恨意。 正在女孩活动着僵硬的身体时，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女孩的肩上，在女孩被惊得差点把原本僵硬的腰彻底扭到的同时，爽朗的笑声在女孩耳边响起。 “哈！我就知道是你啊，智渂！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见到你！” “呀！崔秀英！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从背后搞突然袭击啊！我的腰啊，我的腰啊！”转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崔秀英，女孩满脸的郁闷。 “哈哈，我这不是一认出是你，有些过于激动了嘛……呃……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不会再这么搞突然袭击了……”眼看着面前的女孩有暴走的趋势，崔秀英果断地放弃了继续撩拨的念头，比划着手指装起了无辜。 “唉……崔秀英啊……收起你这套装萌的手段吧，我可不是朴佑赫老师，就吃你这套。”早已知道了这大胃王的习惯性套路的女孩，无奈地压下了自己的无名火。 “呀！朴老师那是同情我这辛苦的练习生，好吧！智渂你怎么可以这样诬蔑我们的朴老师呢！那是非常不对的！”似乎被戳中了伤疤，崔秀英同学像是被踩中尾巴的流浪猫，蓬起了浑身的毛，冲着女孩张牙舞爪。 女孩赏了咋咋呼呼的崔秀英一个白眼，“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练习的么，怎么有空四处闲逛啊？还是自称最认真练习生的崔秀英同学，你逃课了啊？” “逃课？我？怎么可能啊！我可是被老师派有任务的！”崔秀英竭力分辨着自己的清白。 “那请问，有任务在身的崔秀英同学，你不去完成你的任务，怎么有闲心跑这里来吓我呢？” “呃……这不是老师让我接的人还没到公司嘛，我也就趁这机会放松放松喽……对了，智渂你合约的事情都谈好了？” “你这还不是逃课啊……合约的事，我的监护人在上面和郑室长谈着呢……我下来上洗手间的。” “NO,NO,NO，只要我还没接到该接的人，我就是属于任务期间，怎么能算逃课呢？智渂，你赶紧去上洗手间吧，待会我接完人，一起去我们的练习教室看看吧，哈哈，期待以后在同一间教室能看到你呢！”崔秀英似乎对女孩即将加入公司的事十分开心。 没再搭理大胃王的话茬，女孩顺着指示牌的提示，走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的女孩，拗不过崔秀英的“热情”，半拖半拉地随着她来到了一楼，去接听说是新来的美国练习生。 刚打开一楼通向前厅的安全门，直接冲进两人耳朵的便是一阵带着强烈国外口音的韩语，其中的晦涩难懂让女孩和崔秀英一时呆在了门口，忘了出门。女孩用口型向崔秀英询问，而崔秀英同学只能耸耸肩作为回答，推门而出。 正在用磕磕绊绊的韩语和前台接待员交涉的女生，头发随意扎成了一个马尾挂在脑后，戴着一顶粉红色的棒球帽，简单的牛仔装让女生显得那么得随性，身旁一个大大的旅行箱，预示着风尘仆仆的长途旅行，而从她那张因无法沟通而充满着焦急和彷徨的脸上，让人不禁会产生去帮助她的冲动。 智渂从崔秀英同学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求助之意，知道这位同学英语水平还限于背单词境界的女孩，叹了口气，主动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HI，Girl，Can_I_help_you？” 被女孩打断了的马尾女生和满脸苦笑的接待员，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马尾女生似乎是听到熟悉语言的惊喜，而接待员则是一脸终于结束了的释然。 “Thanks_god!You’re_my_angel!Please_help_me，My_name’s_Stephanie，come_from_L.A……”当马尾女生不再执着于那别扭的韩语时，女孩突然发觉面前女生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丽。 随着和马尾女生的交流不断进行，女孩终于搞明白了情况：眼前的女生是美籍韩裔，英文名叫Stephanie，韩国名字叫黄美英，不久前在美国洛杉矶的S.M_Starlight_Casting_System大会上获得了第一名，从而被S.M公司的星探发掘，并与公司签订了练习生合约，今天是她与公司约定的报到时间，但在前台接待这里由于双方语言交流的问题，无法说明来意的黄美英只能干着急，而找不到人帮忙的接待员也只能苦笑以对。 看女孩终于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了接待员，黄美英的脸上终于卸下了焦急与无奈的表情连声向女孩道谢，脸上也第一次展露出了笑容，而伴随着笑容出现的则是那眯成可爱月亮型的双眼。 回应着黄美英同学的道谢，女孩一把拉过还在一旁扭扭捏捏的崔秀英同学，笑着对她说：“我的崔秀英大人，这是你的任务哎，你还想扭捏到什么时候啊……” 露出无奈笑容的崔秀英，赶紧对黄美英打招呼，虽然同样是用的英语，但就流利程度和准确度而言，从黄美英那时不时露出疑惑神色的月亮笑眼中就能得出明确的结果。 最终崔秀英还是拜托着女孩一起帮忙，以便能顺利地带这位一脸茫然神色的黄美英去见练习生部的老师，否则崔秀英清楚的知道凭自己的英语水平，除了简单交流是无法充当起翻译的重担的。 在为黄美英在接待员这里办理了临时出入卡之后，两人便帮黄美英一起搬着那几乎有一人多重的旅行箱走向位于地下室的练习生教室。期间两人对身旁这有着可爱月亮笑眼，单身携带着沉重行礼飞越数千公里的距离来韩国，只为追寻那充满了未知因素的音乐道路的少女，表示出了极大的震撼与敬佩。 三人好不容易到达地下层的时，正累得有些气喘的崔秀英，眼角突然瞟到了前方走廊上的两个熟悉人影，顿时充满喜悦地喊道：“呀，林大力！赶紧来帮忙！” 闻声停下脚步的人影，看清了楼梯口崔秀英的模样后，随即便带着银铃般的笑声，飞到了三人面前，而正在擦汗的智渂，看着和崔秀英笑闹的来人，突然发现正是自己刚来汉城的那个晚上在明洞碰到的林润娥、徐珠贤两个女孩，而她们也似乎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这位欧尼，特别是徐珠贤同学的眼中所流露出的喜悦，让智渂开心不已，对这位一本正经的可爱女孩，智渂一直在心中留着美好的印象。 就在崔、林二人还在哪里嘀嘀咕咕的时候，从楼梯上走下来两道人影，前面一位迈着怪异的步伐，微显疲乏的脸上刻着生人勿近的表情，精致的五官却让这种表情演化成了一种冷艳，后面的一位却是有着童颜的小巧女生，看着楼梯上混做一堆的人群，微微张开的小嘴显示着自己的惊讶。 “呀！崔秀英，你这是在搞什么啊？这么一大堆人堵在通道上！”微微皱眉的冷艳女生，似乎连发怒的时候，脸上都保持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从语气中又分明能感觉到她和崔秀英关系不错。 看到来人，尴尬笑着的崔秀英刚想答话，正直的徐珠贤同学早她一步上前对着来人行礼问好，将崔秀英刚要说出来的话挡了回去：“秀妍前辈、泰妍欧尼，你们回来了啊！” 智渂对耳中听到的“泰妍”这个熟悉名字微微愣神，昨晚记忆中汉江边所听到的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里，似乎也有类似的存在，女孩不由得对这位徐珠贤口中的“泰妍欧尼”留意了起来，但对方似乎有些怕生似的，童颜女生用身前名叫“秀妍”的身形遮住了自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样子。 被徐珠贤抢了话头的崔秀英正想开口解释，教室方向又腾腾地跑来一个女孩，一见人群中的崔秀英，脸上一喜。 “秀英前辈，这么久了，人接到了么？老师都让我来找你了……” “哎一古……你们能不能停一停，等我说句话啊……尤其是你啊，权呆子！这哪里有好久了啊！才几分钟啊几分钟！”似乎终于找到发泄渠道的崔秀英同学，对着来到大家面前的有着小麦肤色的高个女孩恨声恨气地表示着自己的郁闷。 “崔秀英，你自己做事不靠谱，又关侑莉什么事啊……”没等小麦肤色的高个女孩开口，从她背后便传来一个明亮的声音。 “金十岁！你也得看看清楚状况再说啊，我这领着新来的练习生正在去向老师报到呢！”崔秀英已经觉得自己快出离愤怒了，一转眼间，似乎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 “哼，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崔秀英你也不该把过道给堵死啊！还让不让人回教室了。”楼梯上方的名叫“秀妍”的女生一开口，崔秀英同学瞬间放弃了继续对抗的勇气，嘴里哼哼唧唧地拖着身边早就快笑倒了的林润娥，一起搬起了黄美英的大旅行箱，而此时的箱子主人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这一群女生们，有些无法搞清发生了什么。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智渂，却从众人纷乱噪杂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如亲情般让人迷醉的感情，在众人间缓缓流淌，女孩贪婪地呼吸着这股空气，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命运中息息相关的女生们，此刻集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