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重蹈覆辙
素清离不得不承认，同一个地方，她跌了两次。也不得不承认，她一个二十几岁的现代人又被一个十几岁的古代小丫头算计了。 看着湖水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她的心中竟不是愤怒，而是心寒。手心中一直紧握的什么似乎正在渐渐流失，内心深处的明镜也似乎被轻轻割碎…… 直到他抱着已经昏迷的陈贵妃上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水滴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一声一声敲击着所有人的心弦，空气之中的湿气格外浓重，在场的人似乎都被景逸轩此刻的气场震慑住了，竟都忘了喊御医。 景逸轩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素清离，只这一眼，素清离已经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如果刚刚那一瞬间她还存有侥幸心理的话，这一刻，她已经深刻地明白，纵使她再解释，也没有用了。 “快传御医。”景逸轩的声音落在素清离的耳畔，人已经抱着陈贵妃走远了。 素清离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思绪拉开了很远很远，不久，眼角竟有些微微湿润，她不是害怕惩罚，而是心酸他的温柔和关切，再也不会给自己。 “娘娘，您不去吗？”小冰望着素清离此刻的神情，她早已被吓得没了魂，好不容易拉回思绪，便看到自家娘娘如此魔怔似的表情，心中更是担忧，皇上不会为难她家娘娘吧？ 缓缓闭上了眼，将悲酸咽了回去，轻声道：“去。” 意外已经发生了，本就不是她做的，为何要逃避？就算此去是领罚，她也要去，不光要去，还要去的大义。 素清离跟了上去，景逸轩已经将陈贵妃安置在紫宸殿了，他坐在床前，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陈贵妃，眉头微蹙。 素清离看着他的侧颜，注意到他额头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他一定很担心她吧，就连双手都紧紧握住陈贵妃，好像生怕一松手，便再也拉不住她似的。素清离心中竟祈祷着：陈贵妃啊，你可挺住了，你要是死了，我素清离不知道会被他记恨着折磨成什么样。 “公孙御医到了！”楚明喊了一句。 素清离转身去看，才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跟着忠王殿下。他怎么来了？素清离真是奇了怪，怎么每次她出现意外他都在？ “皇兄，您怎来了？”景逸轩望了一眼忠王，问道。 “刚入宫就听说了陈贵妃落水一事，便跟着公孙御医过来看看。”忠王平淡地说着。 “本是逸轩的家事，让皇兄担心了。” 忠王笑笑，并未说话。他本来也并不打算来凑这热闹的，可一听说是燕贵妃不小心推下水的，忽而就皱了皱眉头，匆匆赶了过来，看看情况。 公孙子瑜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大概的情况，进屋之后看到了素清离，只是匆匆地望了她一眼，便上前去给陈贵妃把脉。 景逸轩这才退后，挥手退下了几个下人，屋中便只剩下景逸轩、忠王、公孙御医、楚明、素清离、陈贵妃、苏盈盈、小冰。 时间一分一秒，似乎过了很久。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绷住。 直到公孙御医放下手，景逸轩才问道：“公孙御医，陈贵妃情况如何？” 公孙子瑜缓缓说道：“皇上放心，陈贵妃只是暂时昏迷，并无生命之忧。” 素清离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刚一松口，忽而看到景逸轩向她和苏盈盈看来。 “燕贵妃，苏惠妃，可否说说陈贵妃为何落水？” 素清离刚准备开口，却被苏盈盈抢了先说道：“皇上，臣妾本与燕贵妃和陈贵妃在游龙湖散心，只因听说这湖水有美容之效，便想去舀些，却没想陈贵妃将水瓢递给燕贵妃时，燕贵妃推搡着便将陈贵妃推入了湖中。” 素清离怔怔地看着苏盈盈，对啊，她早该料到的，这场鸿门宴就是陈贵妃和苏盈盈一起联手想要除去她的，可怜天真的她竟然对苏盈盈毫无防范之心！ “苏惠妃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陈贵妃自己不下心落水的，当时您看的最清楚了！您……” “小冰！不要说了。”素清离连忙止住她，这个丫头太率真了，听到苏盈盈污蔑自己便立马反驳，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奴婢，牙尖嘴利的，惠妃岂是你能随意批判的？” 景逸轩眼眸一挑，带着微微怒意，却偏偏笑着说道，便更让人畏惧。 小冰才意识到自己惹了麻烦，可是如果她不解释，那受罚的就是娘娘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陷害自家娘娘。 素清离暗道不妙，跪下了身子，低声求道：“皇上，臣妾的丫鬟自燕国而来不懂景国规矩，出口伤了苏jiejie，臣妾在此替她向苏jiejie道歉，还请皇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 他们之间，再无任何情分可言，如今她只能低声下去地去求情，只为了保住一个为她说话的丫鬟。只是，她的内心，却已经没有波动。 “这燕贵妃倒是还挺护下人的。”忠王心中暗想。他只是不解，她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居然还有精力去给一个下人求情。 她到底是如何一个女子？ 但不管如何，他只知道，不论是感性的觉得她不是一个恶人。还是理性地看出对一个下人都有如此善心，又怎么会对他人下手？ 单是看着眼前这幅情景，他便觉得可笑。看来，这又是陈贵妃安排好的陷阱，等着她去跳。同一个地方，同样的手段，陈贵妃居然上演了两遍，可是每一遍，她都成功了，这个燕国的公主，怎么这么天真？！ “燕贵妃，你的丫鬟坏了规矩，朕若是不处置无法给人交代，按照景国戒律，需要杖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他望着素清离，似乎在等她点头。 素清离惊怒地望着他一脸平静地面容，五十大板下去是会要了小冰的性命的！他怎么可以说的如此轻松？但是忽而转念一想，终于是明白了，也对，他如今是一国之君，可以随意处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 “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所以这五十大板便由臣妾替她挨了。”她好歹也算学过武功的人，五十大板，她还可以承受。 此话一出，公孙子瑜和忠王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五十大板，就算她体质再好没被打死，但也肯定被打残了！ 景逸轩的眉头微微一蹙，抿了抿嘴角，似乎有微微怒意。 只是素清离他的表情并未发觉，只是看向正在说话的小冰。 “娘娘！您这是作何！小冰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为您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就算受罚也没关系！只是您万不能替小冰受罚啊！” “行了，你们不用抢着受罚了，燕贵妃，你推陈贵妃下水，罪责深重，仗责五十大板，贬为婕妤，即日禁足蓬莱殿，没朕的允许不准出行。”他的处罚说的利落，似乎并不给她素清离解释的机会。 “皇上——”忠王刚一开口，还未说完。 只听“咳咳、”一声咳嗽低声传来。 众人的目光皆望向那咳嗽之人——陈贵妃。 “爱妃，你醒了。”景逸轩忙握住陈妃的手，望着她。 “皇上，咳咳、您不要责罚燕meimei，咳咳、是臣妾自己没站稳，咳咳、燕meimei也是无心的……”她看着是给素清离求情，但实则却是把罪名全都推给了素清离。 素清离望着她如此虚弱的身子，竟还特地起身给自己添罪，实在是觉得可笑。 “爱妃，朕知你善良，但你不用替她求情，且好好休养。朕自会处置。” 他转而望向素清离，冰冷地问道：“燕贵妃，你可有何要解释的？” 素清离自知自己在劫难逃，如今所有的矛头都对向了自己，她也找不出可以为她作证的人，就算解释，他也不会相信自己。 “皇上您不信臣妾，就算臣妾说并没有推陈妃娘娘又有何用？”素清离顿住，笑了笑，淡道——“皇上您要罚就罚吧，这条命，就算死在景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手心暗中攥紧。 素清离看着他的神情，他是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坦然吧？ “那便受罚吧。” “皇上——”公孙子瑜张了张口，他不知为何，竟没法不让自己不为她求情，可是看皇上的模样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皇上难道就一点不心疼她吗？且不说她是他的贵妃。单是一个弱女子，怎么狠得下心打那五十大板？ “公孙御医想说什么？” 暗自咬了咬牙，不管了！他就瞎说了吧：“微臣想说，燕贵妃身上还有伤病，五十大板打下去会承受不住。” 素清离一怔，她的病已经好了，也没什么伤了，公孙御医是不知道，还是明知道却故意撒谎？ “皇兄在这也要说一句，燕贵妃是燕国公主，如果罚的太重，恐怕对燕王没法交代，皇上你才登基，还是要以稳固邻国关系为上。” 忠王说着，特意将燕国公主四字加重，并看向素清离，希望她能认识到这个救命牌，不要每次傻乎乎地认罪领罪，时刻谨记自己好歹是一国公主，再不济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素清离注意到此刻的陈贵妃脸色绷紧，似乎十分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