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番外之巫奚
我是西域未来的大祭祀，母亲从小就这样教导我，而我也努力做到了她喜欢的样子。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并没有在意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十八岁那年，父亲已经有意将位子传授与我，可是我并不想要。因为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赞叹认同的那个巫奚并不是真正的我，所以我向父亲以借鉴其他三大强国治国之政为由，准许我外出浪荡一番。 刚迈出西域的国界，我觉得我整个人的呼吸都不一样了，大概就像那出笼的鸟儿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翅飞翔。刚一出来，我就奔着东辰皇宫去了，都说东辰是四大强国之首，老实说，我心中是不愿承认的。 “哇，大侠！”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偷偷溜进东辰皇宫看看，刚站到地上便看见，一个穿着内侍监的衣服估摸七八岁的男孩躲在墙角哭泣，样子真是又傻又丑没出息极了。 他见我轻功飘逸似仙竟然也想学，那时我玩心正起哪有功夫去教个小毛孩，况且这般懦弱可欺的性子我实在喜欢不起来，我便成心逗弄他一番，让他学着对着一块青砖痴耍了半天。 我笑他傻得可怜，心想东辰的人还真笨，连皇宫里的人都这般好唬弄，我竟想不通为何父亲及祖上统一四国的大志迟迟没有完成。 “你拿了大娘的包子，不应该付钱给她吗？” 我转过头来看到的却一个**岁的男孩，文质彬彬、慧眼明目的，他竟然为了两个包子追了我这么远？小鬼头，胆挺大呀！ “我就是偷的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东辰的人，就算你是太子也管不了我！”我玩心大起，很想逗一逗他。 “在下姬云琰，帝都人氏。我看大哥年长我好几岁，虽然身穿布衣麻裤，举手投足却自成气度，想必出身定然不凡。” 他竟然有这等眼力，小小年纪却不像皇宫里的那个傻小子好糊弄。 我佯装落寞困苦说，“我出身不凡又如何？无奈家道中落。如今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那礼义廉耻做什么！” “大哥莫要自甘堕落，如果不嫌弃，我可以指一条明路给你。从这个方向到下个城镇找任何一家姬氏商铺，拿着这块玉牌报我的名字，他们定会收留你。你自己也算有个住处，往后如何打算任凭你自己决定。” 哼，他是在可怜我吗？我自己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就是东辰皇宫我也没看在眼里，我自己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何必听个小娃娃呱呱乱叫？ “谁要听你的，我走也！”我正想运功飞身逃离，不想他刚才不着痕迹地靠近我，竟然正好让他有机会点住了我的xue道。 “大哥的演技实属上乘，云琰险些都被骗过去了。大哥虽然不是东辰人，但欺的可是我东辰的百姓，要不是这几天你偷吃顺拿毫无顾忌，我也不会出手治你了。” 原来他盯着我好几天了，难怪这么清楚我的想法，我也恼自己太过自傲放松了警惕被人盯梢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真是羞煞人也。 “小兄弟，我知错了。你把我放了吧，以后我再不偷不抢就是。” “毫无悔过之诚心！”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喂，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当然是肠穿肚烂的毒药！摸摸你的左腹后腰痛不痛？” 不摸还好，一摸疼得像蚁噬一般，越来越痛。我心中疑惑却也不敢以身试法。 “只要你跟着我，我自会给你解药。” 我认命地点点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羞也！愤也！ …… “师父，我回来了。” “今天又捡一个？” 这个老头，谁是捡的！我悄悄地白了他一眼。 “这是我师父，了无痕大师。我与师父游学，你一起跟着吧！” 游学？这个词新鲜，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把包袱背着。” 要我背？我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不好？把我掳来了就算了，还要我干粗活？有没有道理可说了？ “今天与明天的解药不想要了？” “好好好，我背！”我背就我背，我cao！什么鬼东西这么重？小心我全偷偷地给你们扔了！ “这些东西攀岩露宿全都要用，少了一样可能小命就没了，你要是不怕死就扔了好了。” 噗――我肚子里长蛔虫了吗？ “娘，我饿了。”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长得清秀可人，可母女两个身上灰扑扑的，像是逃命来的。 “娇娘乖，你爹马上就回来了，等你爹回来我们就有吃的了。” “好的，娘！”母女俩相互搂着，好像遇到什么祸事一般。 我与姬云琰了无痕二人坐在亭子里休息，那对母女坐在对面，看见我们来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再没有其他动作。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随意过去打搅。 “娘子，女儿…”一位中年大叔跑了过来，“娘子，快走，他们要来了。” 不远处真的有一伙人提着刀追来，那男子已经被打得鼻青眼肿，口角流血，腿还一跛一跛的。遇事没有自己跑，还让妻女先走，看样子也算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喂，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家三口？” 姬云琰默默站在我身边，我仿佛更占理儿似地挺了挺腰。 “小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可是万云寨的，这三个人是我们大当家的要的。惹上我们万云寨没你们好果子吃。” “万云寨是什么破地方？小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打就打，别那么多废话。” 我三下五除二将人收拾了，还没来得及在姬云琰面前炫耀一番，他就默不作声，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多谢大侠相救！”那一家三口对着我跪拜，我一时兴奋头脑发热，只觉得胸中荡漾着一股热气。 “快请起，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大哥，你太鲁莽了。且不说那伙人是什么来路背景，那一家三口虽然可怜，我们也不能胡乱打人，做事之前总该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找找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却不以为然，那一家三口明显被人欺负得那么惨，惩恶扬善本就天经地义，我何错之有？ 三天后，我再次见到娇娘时，她已经成了一个孤女了。原来我们走后那伙人又找上了他们，为了泄愤，把娇娘的父母活活打死，娇娘被护在父母的身底下，身受重伤却侥幸逃过一死。 “是你，是你们害死了我爹娘，我要你们偿命！” 我任凭娇娘的扑打，相比于打骂，那两具盖在破草席下的尸体更让我胆战心惊。是我的错吗？ “小jiejie，别打了。此事，大哥也始料未及。你要节哀顺便，切莫再做傻事。你若是还有亲人，我们可以护送你回去如何？” “我，我只有父母，再、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痛。我一向自视甚高，只要我想做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以前事事如此，却没有想到今日酿成大祸。什么天才什么骄子，通通都是狗-屁… “云琰，你们先走，我陪她把父母安葬了再去找你们。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解决。” “那我们在燕州等你，这是解药。” 我手握了小巧的碧玉瓶子，“你不怕我跑了？” “你不会。” 姬云琰的话让我重获信心，我一个十八岁的男子汉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呢！ “今后，我作你的亲人如何？” …… “这几招可以防身，只要你稍加练习，一般人不会是你的对手的。” “你还不愿与我说话吗？” “我知道我欠你两条人命，可你总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让你自己过得好一些，别白白浪费你爹娘为你牺牲的两条宝贵的生命。” “诶，你别哭别哭呀，算我错了。我不说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真是没见过眼泪那么多的女人，想想父亲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变着法子让父亲开心，哪有成天抹眼泪的？至此，我才有一丁点相信女人是水做的这句傻话。 “这把匕首给你留着防身，上面的宝石你可以扣下来卖掉，应该能值些钱。” “你要走了？” “你终于开口与我说话了？” “你要去哪里？” “去燕州找云琰与大师。” 我急着赴约，瓶子里的解药吃得差不多了，我得快紧去，不然等着肠穿肚烂，谁给我收尸啊！ “等我几天，我会回来的。” “好！” …… “少主，大人病重，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下属中有善医者，他说我根本没有中毒，反而内力体格精进了许多。可是我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我被召回西域，心中却挂念东辰两处。一处是叫姬云琰的人，一处是叫娇娘的人。 探子来报姬云琰名动天下，世称云霄公子，我想那般旷达高远的诗只有他那样无欲无怒的人才能写出；娇娘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却断了，她或许没有听我的话在原地等我，或许她早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