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
是夜，星光璀璨，月色皓然，即使是前线的万千士兵，也都伴着这夜色入睡。 诺克萨斯城都，外围的城墙脚下，锐雯想着父亲转身离去的身影，掂量着手中的麻布带子，难以言语。 却又必须抓紧去睡，毕竟明日便要踏上去往前线的路。 锐雯睡的很沉，这与多年来在军校接受的教育有关。在战场上，每个人都会十分疲惫，但却又必须搏命拼杀，真正能够休息放松的时间，绝对要珍惜。 能快速进入深度睡眠，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必备的技能。 天色渐渐变亮了。 明星隐去了他们的身形，要给太阳让出挥洒光芒的道路，而诺克萨斯上空的亘古不变的乌云又适时的遮住了太阳将要洒下的光辉。 在诺克萨斯的白天里，有光，但却并不温暖。 城门下更是这样。本就是灰色的城墙，配上阴沉的天空，就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习惯了这一切的诺克萨斯新兵们，正在城墙下集合。 高矮胖瘦的新兵们好像并没有即将要上前线得觉悟，争吵打闹者有，席地而坐者有，把玩事物者有，城门下闹哄哄的，就像一群要去郊游的孩子们来到了城门下。 锐雯站在这群吵闹的新兵中央有些格格不入，往年的毕业新兵中，不是没有女性，虽然少，但还是有，而像锐雯这样面容姣好，实力又强劲的新兵，却是从未出现过。 真正优秀的人身边鲜有朋友。 因为很少有同样真正优秀的人。 锐雯今天的装扮很随意，与往常上学时一样，肩甲，战裙，挂在腰畔的战刀，还有盘起来的黑色秀发。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身周往日的同学们嘻笑。 不多时，这城门下的嬉闹就终止了。 因为一名军官的命令。 “肃静！列队！” 高矮胖瘦的新兵们迅速的移动起来。 哗啦啦的人群移动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了下来。 这就是诺克萨斯军校的士兵，训练有素，服从指令。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像是要去打仗吗！？”戎装于身的将士在城门下，在新兵队列的前方训话。 “德玛西亚士兵的狡猾程度，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我们虽然不能够害怕敌人，但是更不能轻视敌人！”那名将士的话虽然在军校听过了无数便，但是在这个时候说起来，就能让人感受到敌人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我们八点钟准时出发！” 锐雯并不是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只是并不曾远离过。 在老人嘴里，出城之后，处处都是危险，山贼的突击，野兽的侵袭，甚至还有来自异世界的捕猎者。 往年，死于种种莫名生物的人们不计其数，但是猎杀它们却又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即使诺克萨斯法令中明确指出了，不允许做出私自尝试猎杀异界生物的行为，但还是有不少人去赚这份用命换来的金币。 所以，即使是还走在诺克萨斯国境之内，行军也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 瑞文走在队伍的前面，优秀的学生总是容易受到上级的重视，这些学生容易指派，很少有自己的想法，视命令为天令，而锐雯如今走在前面，却不是因为她如何没有思想，确实是因为她的能力比较强。 她的洞察力甚至比不少斥候官都要强悍。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纳入她的眼中，这导致了锐雯的眼神总是呆呆的，处于一个失焦的状态。 行军的路上是很无趣的，身上准备的水和食物有限，当然不能像前线一样有充足的辎重，所以即便是些新兵，也知道减少交流从而尽量节约一些体力。 除了领头的士官时不时的发出一些指令，这一上午竟是没有一人说多余的话。 这整个一个小队在中午之前就提前到达了预定地点，在这里吃好喝好之后才继续出发，这是一处农舍。 在这乱世之中生活在城邦之外是很危险的，然而这一家务农至今已有数十载，别说危险，即便是小偷都没有光顾过，所以被往来的士兵们称作是天选之农。 然而在这个乱世中，有谁能真正凭借运气活着？ 锐雯看到那出门迎接军队的老农了，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便是那老农的眼神，和自己的父亲很像。 想必也是个慈爱的父亲吧。 手上的老茧也很厚，在这混乱的年代中，照看这么一大片农田，一定是特别缺少人手的。 “老先生，又来麻烦你了。”带队的士官这样说到。 “嗨，这几十年了，我也习惯了，别说客气话，你带这帮新兵蛋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老农往士官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农舍之中。 锐雯又一次看到了那老先生的眼神，曾有一瞬间四目相对。 然而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听着长官的指示，就近找到一个稍稍远离农田的地方席地而坐，取出随身携带的吃食，食用了起来。 诺克萨斯的天空很少看得到蓝色，但不代表人们不向往蔚蓝的天空，所以一旦天空上的乌云散了去，手头没有要紧事的人们就要放下手中的活，仰头看上两眼。 这时候，吃完干干巴巴少有水分的干粮的士兵们仰面躺在农地外的草地上，看着外边的总是蔚蓝色的天空。 锐雯也不例外。 她习惯的将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地上。 不多时，有蹒跚的脚步声传来。 锐雯坐起身，望了过去。 “你好”那位有着和父亲一样眼神的老农率先说道。 “你…你好。”锐雯问道:“您有什么事吗老先生。” “没事，就是老头子我很少见到站在排头的女兵，想要离近些看看罢了。” “哦。。”锐雯听到说没什么事，便就想要继续看着那片通透的天空，却又听到老人的话语。 “女娃娃...你，为什么想要参军啊？” 锐雯疑惑的看着老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还是回答了：“为了家人更好的生活。” 老人看着锐雯的眼睛，良久没有言语。 半晌，老人的目光挪了开来，看向了青空，然后说到：“更好的生活？活着，不就是最好的生活了吗。” 锐雯有些不解，看着老人沧桑的侧脸，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有点想要质疑老人没有诺克萨斯人那种战斗的心，更多的还是想要知道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活着，怎么能称得上是好的生活？ 老人却没有多做停留，没有给锐雯发问的机会，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粘上的杂草，就往农田里走去了。 锐雯并没有多想什么，她把没有吃完的馍包了起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要出发了，新兵们并没有本应该午休的时间，因为上午的行军速度有些慢了，这让带队的教官十分恼火，站在锐雯的身边，面相锐雯身后的士兵们，破口大骂。 老人有些佝偻的负手站在路口，看着加快了行军速度的这些新兵们，有些黯然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惯了去前线的新兵的老人会叹气，却显得那样落寞。 而锐雯走在前边，没有看到身后，听着身后朝气蓬勃充满理想的脚步声默默的加快了去往前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