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纷纷现身
漫天落叶飞起,一人一剑合身向青袍中年人刺去。 这一剑来得如此之突然,如此之狠毒,如此之迅捷,已是必杀之招。 驾车壮汉刘胜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谁能想到这堆满残枝败叶的小小推车里,还塞着一个人呢?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慌、绝望,手中链子枪竟忘了出手相援。 蔡金钟、杜老三等人面露得色,这正是他们“青狼川”的得意之作,他们的老大“冷面杀手”洪新,已在车中潜伏了三个时辰,等的就是这致命的一击。 这次他们要对付的敌人,经事先打探,来头之大,武功之高,实不是他们“青狼岭”正面能敌的,是以设下埋伏,由武功最好的老大藏于垃圾车之中,做最突然的攻击。 马车上青袍客满面得意之色还来不及消散,洪金的长剑已沾上了他的咽喉喉节,眼见就是血溅五步。 中年人一口真气运转,硬生生将脖子侧移了半寸,洪金的长剑在中年人颈侧划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洪金这以为必中的一剑,竟然不能得手,他一击不中,就要返身退走。 中年人两指已夹住了长剑,洪金脱手撒剑,已飘开一丈,中年人一声怒哼,手中马鞭已飞起勒住了洪金脖子,洪金的一声惨呼,给生生逼回了胸腔里,他舌头给勒出老远,一双眼珠已死鱼般凸出。 蔡金钟和杜老三等人一对视,分成几个方向,转身就逃,这青袍客马鞭如索命的长索,一一圈住了他们的脖子,将他们变成了死尸,他们几人轻功虽不很是出色,但分成几个方向,各自逃生,那马鞭却后发先至,几乎是同一时间套中了他们五人的脖子。好整以暇,轻描淡写的,便如那中年人轻轻的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一般。 伊飞心道:这青袍客好快的手法,好狠辣的手段! 这时围上来的数十个蒙面客已经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见了白衣中年人瞬杀“青狼川”群盗的情形,一个个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没一人敢冲上前来。 刘胜上车来接过鞭子,“叭”的一个响鞭,赶起马车就要在大道上向前驰去,数十个蒙面大汉一齐朝领头的那个光头大汉瞧去,光头大汉满眼狰狞,猛的一狠心,拔出刀来,就要令众蒙面大汉冲上前来。 忽听得数声马蹄声从远处道路上隐隐传来,紧接着一声充斥了杀气的长啸悠的传来。这一啸气力悠长,又尖厉又快,转眼间压过了马蹄声,来到了马车前进的地方。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马车前已多了一个人,那人正好挡在马车之前,那时马车已然起步,正要发力奔驰,那人看看就要给马车撞上,但众人只觉眼前又是一花,那人在道中纹丝不动,那马车却牢牢的钉在了原地,两匹makou吐白沫,浑身颤抖,马腿发软,看看又要翻倒在地上。 伊飞远远的看去,只见那长啸客一只手按住一匹马头,内劲到处,两匹马吃不住他的内力,竟要软瘫在地。 刘胜一鞭当头砸下,长啸客一指弹出,那鞭闪电般反弹回去,直向刘胜额头敲下,刘胜只觉那马鞭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向自已脑袋袭来,马鞭虽是还掌握在自已手中,奈何不听自已指挥,眼见马鞭已触到自已额头,刘胜心念如灰,只能闭目等死。 只见那青衣中年人伸手接住马鞭鞭鞘,伸手在两匹马马臀上各击一掌,那两匹摇摇欲坠的白马,竟然又挺直了马腿,站了起来。 那长啸客全身一震,退开三步,内息一阵翻涌,生怕受了内伤,便退开数步,运气调息,却不肯让开道路,避去路旁。 刘胜死里逃生,长吁一口气,马缰一抖,便要驱动白马拉动马车前进,那知马车前行不到三步,两匹健马齐齐一个趔趄,翻倒在地上,口喷鲜血,浑身抽搐,竟是不活了。 原来这两匹健马生生给青袍客和长啸客两人浑厚的内力一挤,五臟六腑早已震得支离破碎,生机破灭。 刘胜一声怒吼,一个跟头,落在地上,链子枪握在手中,怒视着众人。 那青衣中年人却轻飘飘的下到青石路面上,仰头看天,神态倨傲。 这时蹄声得得,几骑马已冲入了街道上来。 东、南方也有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四面八方,忽然拥入了黑白两道,上百个江湖人物。便在青石长街之上,大屋之旁,里三层外三层将那辆马车围在了垓心。 驾马车来的刘胜和那青袍客似乎这多人与他们毫无关联,两人也没突围逃走的意思,在停住马车上坐住了,脸上满是不屑和冷笑。 伊飞见这么多人都围在这小小的街道上,心想这许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这马车上的人,马车上的东西。他是个年青人,年青人好事,但又不想卷入江湖纷争,于是隐在树上远远的看热闹。 伊飞忽然感觉到脸上凉丝丝的,原来又已经飘缈着朦朦胧胧的细细的春雨。 这时有三骑“得”、“得”、“得”、的驰了过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汉,嘴里正“叭哒”着一只大烟杆,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身负双斧,神情十分威猛。 那老汉喷出一口浓烟,对那长啸客笑道:“天行老弟,你也偌大年纪了,怎的还这大火气,事事想抢在你陈老哥哥的前面?” 那长啸客姓马名天行,乃是川陕一带的巨盗,行事一向独来独往,他知这烟杆老汉陈立德,是川陕云贵数一数二的黑道高手,几年前才从川陕云贵黑道盟主的位子上退下来,那两个身负大斧的汉子,是他的儿子,一名陈子雄,一名陈子坤,在江湖上实有极高的名声、惊人的艺业。 马天行刚才在马车前小受挫折,此时心中血气一时尚不能平复,心道:这三父子居然也来了,看来这票买卖要黄!他倚仗武功高强,虽然行事偏辟乖张,嚣张跋扈,却不能不对陈家三父子忌惮,此时也只得回了陈立德一礼,嘴里却恶狠狠的道:“陈老哥不在家里纳福,大老远的来趟这趟混水,就不怕一世英名,嘿——嘿!” 陈立德又叭哒了两口烟锅,吐出了一圈烟圈,那烟圈竟然凝成了一对白色的拳头,在空中久久集不散,显是陈立德以内力所为。全场人见陈立德内力如此高强,都不则声,陈立德见自已露了一手,镇摄住了众人,内心大悦,面上不免露出些得色来。 陈立德看了看地上“青狼川”几个人的尸体,叹道:“江湖故老相传‘识世务者为俊杰’,‘青狼川’的几位同道,自不量力,这下可连被锅端了,江湖上可从此没这山头字号的了!” 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乜斜乜斜着那黑衣蒙面光头大汉。 那大汉竟一时间汗出如浆,光头上湿气漉漉,浑身不自在,一身彪悍凶蛮的杀气荡然无存。 他嘴角动了动,很是艰难的道:“这桩买卖么?陈老爷子要做,俺‘黑熊岭’刘大平当退避三舍!”说着一挥手,那群黑衣蒙面汉子齐齐退出了十丈开外,却决有转身要走的意思,想是想做的这单买卖太过诱人,他们虽然实力有限,不敢去啖头道汤,但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也不愿意放过最后一次机会。说不定到了最后运气好,还能捞碗汤喝喝。 陈立德点了点头,再不去瞧刘大平,却掉头向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的人看去,那人叹了一口气,转身退了开去。陈立德嘴里喷云吐雾,一忽儿的功夫,这“劝退”了多伙几十个江湖好汉。一时间马车旁边留出了一大片空白,但来的江湖人物委实很多,马车五丈范围之内,还立着十来个汉子,对陈立德不理不睬。 一个白须飘飘的道长手执拂尘,冷冷的道:“陈立德老儿,可还识得‘三清观’清灵道人?!” 陈立德呵呵大笑:“清灵道人?二十年前,你师兄清可道人,被老子一招‘天灵千裂’劈得脑浆迸裂,你小子吓得屁滚尿滚,一溜烟跑了,怎的,今日来寻死啊!” 清灵道人目呲尽裂,怒发冲冠,拂尘一摆一送,根根拂尘竟如钢丝般绷起,向陈立德前胸三十六道大xue戳来! 这时场中高手甚多,看了清灵道人这一招,都在心中暗暗叫好,这拂尘本是柔软之物,清灵能以深厚内力贯注,将它使得如钢丝般坚硬,这份功力,实已炉火纯青,一出手就攻击敌人三十六道大xue,这份功夫,在江湖上已是一流的招数。 陈立德“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烟,烟杆挥动,向清灵道人拂尘迎了过去。 拂尘和烟杆相交,忽然火星直冒,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散了开来,观斗众人有眼尖的,看出是陈立德的烟锅烫着了清灵道人的拂尘,烧去了数茎拂尘。 清灵道人一声冷哼,脚下一转,绕到陈立德身后,刚硬如铁的拂尘又变的柔软如丝,一招“抽丝剥茧”旋风般向陈立德背心“大椎xue”拍下! 陈立德也不回头,大烟斗反手后执,正好卷住了拂尘,一阵白气蒸腾,清烟升起,清灵道人的拂尘又让陈立德的大烟锅烧去了不少。原来陈立德以内力吸得烟锅赤红如烙铁,正好克制住了清灵子的拂尘。 清灵道人一声怒喝,身影电转,展开轻功,手中拂尘或圈或点或抽,狂风暴雨般向陈立德进攻。 陈立德烟杆只在身前身后挪动,以快打快,清灵道人迅如风雷的攻势,那里攻得进一招半式去。 此时雨渐渐的下得大了些,两道身影在场中越打越快,带出一道道残影,白气雾气水汽笼罩着,功力差的人看了,朦朦胧胧的,已经分不清谁是陈立德,谁是清灵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