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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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坐在车上,瞧着这身后的景象。 须臾一月已经过去,转眼间就迎來了春天,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香气掠过她的呼吸,路上姑娘们的笑容有时浅淡,有时张扬,冰冷的气息逐渐隐沒在盎然生机的后方,无数人闭着眼睛,闪躲了冬日的尾声,追赶着生命的昂扬。 静岚推开家门,嬷嬷与丫头们站了一排子,欢迎他们回來。 她环视一周,才发现苏挽蕴和秦姨娘真的不在了。这偌大的房间愈发清冷,透着一股狠狠的疏离。 苏挽蕴莫名其妙來杀她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可疑,总觉得那苏挽蕴应当是受了谁的摆布,可细细想去,又实在是理不出头绪來。 而赶走苏挽蕴和秦姨娘,获利最大的只会是舟姨娘。 她顿了顿眸色,滢亮的眸中闪过一抹灵慧。 “幕儿你傻愣着干什么,快些回屋休息着吧。”舟姨娘赶忙來推她,她低了低眸子,笑了笑,与舟姨娘不声不响地拉开了一段距离,兀自上了楼梯去。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无双眼里,无双附到舟姨娘的耳边,不由道:“四夫人,三小姐她是不是已经对我们存了戒备?” 舟姨娘扬了扬丹唇,纤细的十指缠绕着鸢尾花绢帕,凤眼微微眯着,半晌,才道:“她应该只是怀疑,但什么证据也抓不住。智空那边……” “四夫人放心,我已经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乡下去了。” 舟姨娘点了点头,半阖眼帘,唇角轻轻抿着,“苏幕遮脾气虽差,但为人洒脱,若是能让她完全信任,绝对是可以为我所用。” “可是三小姐脑子一直都很好用,怎么才能让她完全信任呢?” 舟姨娘轻轻一笑,睨了她一眼,“这自然要好好布局一番了,你且先去收拾吧,等我想明白了,再让你去办。” “欸。” 窗棂微微开着,几声鸟啼将她包围了起來。放眼望去,竟有一种从未离去过的错觉。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便像疾驰了的流云,只能叹一句时间无情,世事纷扰。 苏幕遮叹了一口气,载倒在自己绵软的床上,静岚为她拧开台灯,那柔静的光芒轻轻地拢在她的眉心,闪烁了她的目光。 她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请帖,明日家中就要举行盛大的舞会,用來庆祝苏家的新舞厅“星月门”的开张,而且父亲这次明说了,让她必须参加。 她闭了闭眼睛,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早就被唤起來,试礼服,绾头发,打理了快半天的时间,这才放了她自由。她站在二楼的小阳台向下看着,霓虹已经溢出了光彩,各种豪华的车辆在门口排列成行,姨娘挽着父亲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迎接着每一个宾客。 如果额娘还在的话,此刻会不会站在父亲旁边,陪着他与每一个宾客假惺惺地寒暄? 蓦地,她眼前一亮。 慕止然一身修身黑色西装,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似乎都能感到他身上那清晰如竹林般的气息。 慕止然似乎感到了她的目光,抬眸向阳台上看了來。她微微一怔,月光与霓虹交织在一起,在他如玉的面上掩映下一篇朦朦的光线,他似乎微微扬唇,静静看着她,目光有如安静的泉水,透着一抹不言而喻的凝雅与镇定。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静岚绕到她身边,奇怪道。 她赶忙将静岚拉到一边,要是让静岚知道了她在瞧慕止然,指不定怎么打趣她呢! “我的小姐啊!这宾客们都快來齐了,你怎么还不下楼去呢?你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为了一睹小姐你的风采來的。” 苏幕遮差点被静岚的话给吓死,半晌,才道:“一睹我的风采?我有过风采吗?我怎么不知道?” 静岚无奈地笑了笑,“小姐你可是所有桃色小报最爱报道的对象呢!” 苏幕遮眉心抽搐,她倒真不知道还有这一档子的事情! 静岚见她真的不知情,不由道:“我本來以为小姐你是知道的,原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小报把你和慕六少爷,司马少爷,还有已经去世了的萧少爷写的简直是……” 苏幕遮头疼地摆了摆手,“我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写了些什么,算了,看在他们也要谋生,就让他们写去吧!” 静岚抿唇偷偷一笑,“谁说我们小姐嚣张跋扈,我看我们小姐性格脾性就好得很呢!只不过你从來不参加交际,所以大家对你的印象就來源于那些小报,小姐你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改变别人对你的印象啊。” 她努了努嘴,对于改变别人对她印象的这件事情,她倒还真沒什么兴趣。 一边想着,她便和静岚一边往外走,果然如静岚所说,她一出门,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苏幕遮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旗袍,巴黎定制的水晶胸针恰到好处地散发出一圈华芒來。她略施粉黛,白皙的小脸便已是凝润粉嫩,微微扬唇,娇俏笑容似浑然天成那般,那双眸子如上好的玉石,散发出一圈晶莹剔透的光芒。 她微微提起裙子,顺着楼梯往下走了來,娇小玲珑的身子款款摆动着,只不过这裙子的裙摆太大,让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慕止然不知何时穿过了重重人群,向她伸出了手去。她冲他盈盈一笑,那笑容璀璨如星辰,大堂内的所有宾客不觉都倒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溺在了这样的笑容里。 慕止然定定地看着她,凝定了的目光透着温润的光泽,漾开了氤氲的雾气,极为温暖与柔和。 她的手心沒有一丝犹疑地搭在了他递來的手掌里,他微微用力,她便向前倾倒,稳稳落在了他的怀里。他轻轻揽住她的腰肢,抱着她旋转了一圈,这才将她放在地上。乐队适时地演奏起了乐曲,两人默契一笑,旋转入了舞池之中。 司马识焉端着红酒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如墨的眉宇拢着一层复杂的情绪。张琳不知何时,悄然到了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会心一笑,“原來司马少爷最近在情场上很不顺啊。” 司马识焉微微皱眉,将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放了下來,杯底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说中了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张琳跟在他身后,不打算放过他,“不过今天苏三小姐倒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司马识焉顿了顿脚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和你聊聊。”张琳抬了抬下巴,下颌的曲线优美又倔强。 “我与你沒什么好聊的。”司马识焉冷眼瞧她,又欲转身就走。 张琳轻轻抿唇,扬起一个笑容來,“她还沒來呢。” “她?” “就是那个出现在哪里,都会迅速成为中心的人啊。”张琳轻轻晃着酒杯,杯中的红酒汁液散发出一片晶莹的碎芒來,她不由笑了笑,又道,“不过她成为中心倒不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而是因为她的父亲。” 司马识焉微微一愣,“她也会來?” 他话音刚落,便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去,见苏幕遮定定地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嗨,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司马识焉微微一笑,见苏幕遮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转着,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苏幕遮嘟了嘟嘴,“如今入了春,你应该会拿扇子才对,我在找扇子呢!” 司马识焉不觉一笑,“你这是挖苦我呢?今天出來参加舞会,我嫌不方便,就沒带着。” 苏幕遮点了点头,这才看见张琳也在,心情瞬间便不由地差了几分,扭头就走。可张琳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开口道:“苏三小姐,见了老朋友不打算打个招呼吗?” “我已经打过了啊。”苏幕遮看了一眼司马识焉。 张琳哼笑一声,“有吗?” “当然有了,这四面八方看去,只有司马识焉是我的老朋友,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呢?”苏幕遮打量了她一眼,“张琳小姐不会自认为是我朋友吧?我可高攀不起像你这样的朋友。” 张琳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容愈发锐利,“苏三小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呢。” 几人说话间,大门被“嚯”地一下推开,乐队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看了去。每人面上都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她也会來。 张琳得意地扬了扬唇角,迎了上去,似乎跟來人很是相熟。 “欧阳小姐,你來了。” 苏幕遮静静地瞧着这个欧阳小姐,只见她一身纯白色拖地长裙,腰上系着一个乳白色蝴蝶结,长而卷曲的青丝垂在腰际,一双杏眼夺目璀璨,散发着如火一般的光辉。 “这欧阳小姐是什么來头,长得怪不错的。”她抵了抵司马识焉的胳膊,问道。 司马识焉无语地看了她两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苏幕遮更无语地回看着他。 司马识焉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着,“南方政府的总理是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好像是……”她苦思冥想半晌,这才有了点印象,“好像叫欧阳华?” “终于有点常识了。”司马识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欧阳小姐就是欧阳华的女儿,欧阳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