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渊鸿雁飘过一段路程向后看去，并没有发现岚晓天跟上来，当下不再前行，心道：难道他不相信自己了嘛，还是自己刚才和他闹的一场让他厌烦自己了，怎么想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正想着，突然感觉像是有人向自己走来，便朝脚步方向看去，只见云青和拉着明儿的苏秦，同行的还有个和尚，一行四人向自己走来。渊鸿雁眉头微皱，心道刚才岚晓天和她说要找的他的孩子，难道就是这个男孩嘛。这样想着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男孩几眼，云明似乎感觉到有人看自己，目光也向渊鸿雁扫去，“爹爹，这个女人。。。”云明指着渊鸿雁转头向云青说道。云青正自和那个和尚说话，被云明拽了几下顺着云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渊鸿雁的双眼一直盯着云明，当下说道：“源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孩子是谁的？”渊鸿雁眼中似有不信。 “你是说明儿？”云青不解的问道。 “是，就是这个孩子。”渊鸿雁上前两步蹲下来仔细的看着云明的脸庞，“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渊小姐何以见得？” “我当然知道！”渊鸿雁一拉云明的手一用力就将云明拢进了自己怀里，“走，我带你去找你那个挨千刀的爹！”说着拉上云明就要转身离开。云青闪身伸开双臂档在她们前面，“渊姑娘，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但也是我的义子，姑娘说带走就带走恐怕不合适吧。”空气一下静了下来，渊鸿雁和云青对视着，谁也不示弱。一旁的苏秦见此情景跑上前来挡在云青身前，“渊姑娘，明儿是我从京城街上救下的，一直抚养到现在，姑娘说带走就带走，我委实不放心。还请姑娘告诉我他的身世，也好让我安心。”渊鸿雁看了看苏秦，见她目光里尽是关怀之色，叹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云青见状也放下了手，气氛瞬间松弛了很多。渊鸿雁将云明拉到自己身前，“这个孩子的母亲叫田馨，父亲叫岚晓天。”众人大惊，云青闻听此言虽然心里有所准备还是震了一下，抬眼向对面的和尚看去，“大师，您所说的那个九龙吟剑主。。。”和尚显然也惊了一下，“若女施主所言不虚，那便真是他了。” “岚晓天现在应该就在附近。”渊鸿雁看了看回来时的路，你们想问的话就跟我来吧。渊鸿雁将云明抱起来，双脚一用力，头也不回的便向来时路飘去。云青看了一眼苏秦又看了看那和尚，“还请大师帮忙照顾下秦儿。”和尚点头，“阿弥陀佛，云施主放心，我和苏姑娘一起走，不会有事的。”云青道：“多谢大师！”转头便追着渊鸿雁向前去了。和尚上前走到苏秦面前，“苏姑娘我们也走吧。”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秦看了看前方，向前走去。 渊鸿雁抱着云明飞身掠过树林，云明在她怀里倒是听话，一句叫喊都没有，眼睛一直盯着渊鸿雁，渊鸿雁看了眼这孩子，心道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怕自己，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和岚晓天的关系，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嘛，可刚才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孩子。想着加快了脚步，还是尽早见到岚晓天找他问个明白。路程本来不远，渊鸿雁功力又高，顷刻功夫便到了刚才和岚晓天分开的地方，放眼看去，哪里还有岚晓天的影子，所见之处都是折枝断木，还有片片树叶从断木上落下，显然这里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打斗。渊鸿雁心道不好，虽然她知道岚晓天的武功很高，但此刻的场景她能看出来并非一两个人所为，而是一群人。心下转念，担心岚晓天的安危，强使自己定下神来，努力分辨，隐隐从树林西边方向有声音传来，细听好像是打斗的声音，当下运力向西冲去。云青就在她身后，见她动作便要追出，又一想到苏秦和那和尚脚程慢，当下用手在地上一劈，一个指向西边的划痕便出现在地上，云青腾空向西追上渊鸿雁向西而去。 渊鸿雁在前，云青在后，向西飞身几个起跃就到了场边，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只见岚晓天周身已是血迹斑斑，手持九龙吟正与一身白衣的男子斗在一处，她略惊讶道：“易水寒！”而旁边还有一个男子，看上去一脸正气，正和三大门派首座战在一处，以一敌三一时竟不落下风，但渊鸿雁确信自己看不出那人路数。怀里的云明此时也被这场打斗吸引，眼睛盯着场中几人来回看。此时，云青赶到，落在渊鸿雁身后，一眼看见场中景象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渊鸿雁看了一眼云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刚才只有我和他”她顺手指向岚晓天，目光扫过处见岚晓天像是受伤已重，一时没有躲开身被易水寒一剑刺到腿上，当下腿一软，就要倒下去。这一下把渊鸿雁吓的不轻，右手一转，凤笛已然在手，放在嘴边轻吹了起来。笛声幽幽，传入林间，也传入了场中人的耳里，一时间场中之人纷纷弃了对手，不由得听的出神，心智为之所动。而那个男子却好像不受这笛音所扰，转头看向站在不远的渊鸿雁，“凤笛果然名不虚传，笛主一曲让人陶醉悠然。”此话一出，渊鸿雁大惊，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被凤笛笛声所困之人，这一失神，笛声已尽，众人忽从茫然中惊醒，看向渊鸿雁。 “凤笛！”陆文涛最先反应过来，大叫道。 “啊！什么！”史思修像是还没醒透。 “传说的凤笛主，红衣女，凤凰燎天，笑倾城！”月仙子听了陆文涛的话惊讶之极。 他们只是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的传说，但任凭谁也没见过这位凤笛主的真容，此时见到渊鸿雁一身红衣当真貌若天仙，连月仙子自以为傲的脸上也不禁动容。 “渊鸿雁！没想到你也来了。”却是易水寒冷冷的说道。 此时岚晓天已经忍痛向后退到了一旁，身子一歪，靠在一颗树上。他看着渊鸿雁焦急的眼神，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样的场面不是他愿意让渊鸿雁看到的。渊鸿雁放下手中凤笛，飞身到了岚晓天身边。看着岚晓天满身的血迹，眼里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鸿雁”，岚晓天道，脸上已然挂着一丝微笑，“不要哭，我这不没事嘛。”渊鸿雁看着岚晓天恨不得马上趴到他身上，但现在这情形任谁也看得出，对面这几人定是要至岚晓天于死地。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对面站着的易水寒道：“凭地无耻，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一个人。” “嘿嘿，渊姑娘，你也知道，岚晓天武功了得，我们当中任何一人单对单都不能胜他，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易水寒的脸上透着一股jian邪之气。 “那好，易水寒，你们要杀人，我也要杀人。上次你在我手上逃走，这账今日该结了。”渊鸿雁脸色已然有怒气。 “也好，我正要为上次的事找你报仇，今日一并来吧。”易水寒说话间杀意更浓。 “你是何人？”渊鸿雁看向刚才未受她凤笛影响的男子说道。 “他是我前几年收的一个剑魂。”这话确实岚晓天所说，“说来话长，等以后我载与你说。”渊鸿雁看了那男子一眼，那人也看向她，“渊姑娘不必担心，我乃剑魂所化，平日里寄住在主人腰间的玉佩里，今日感主人又难，出来相救，奈何能力有限，只能托住这三人，而那使寒冰剑之人武功在我之上，我也不敌。若渊姑娘要战此人，这边三人就交给我吧。”渊鸿雁点点头，不再去看，心道这易水寒武功不在我与岚晓天之下，是出了名的杀手。自己一会打起来还要防着他偷袭岚晓天，但真是难应付。这边厢渊鸿雁和易水寒对视凝神，那边厢三个首座已经和那个剑魂打了起来。站在远处的云青扶着云明观望场中情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身后脚步声响起，云青转头正是苏秦和那和尚走来。 场中三人和剑魂势均力敌，一时不分胜负。渊鸿雁则对上了易水寒，两人本是水火不容之势，凤笛随渊鸿雁手上挥动左右施展火光冲天，易水寒所用乃是极北万年寒铁所铸宝剑，剑名七尺寒冰，易水寒运功行止剑上，剑身几成透明白玉，寒气森森，将凤笛的热浪挡在周身之外。渊鸿雁此前和易水寒交过手，彼此都大概知道对方的招式和路数，这次交手双方心里都多少心知肚明，拆起招来行云流水，不过多时两人已过数十招，连受伤在一旁的岚晓天也很是惊奇渊鸿雁的功力原来如此之高，心道自己和渊鸿雁动手时从未认真过，也从未见渊鸿雁对自己下手，以前只听闻她也高手过招，却没想到她对上劲敌时能到如此境界。渊鸿雁身在半空，凤笛飞舞，易水寒身随剑走，两方打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任何破绽。 “渊姑娘的功力真的很高啊，以我现在的修为，在他手下可能过不了五十招就会败了。”云青看着渊鸿雁和易水寒的比斗，不由的感叹到。 “云施主年轻有为，将来努力定会有一番作为。”旁边的和尚笑着说道，说完转会场中，突的眉头一紧，“不好！”云青一惊随即也转头看去，只见渊鸿雁和易水寒已经落地跳出战圈，易水寒眉头紧皱，将七尺寒冰横握在手里，身体运气，将剑身上的寒气逼的能看见丝丝白气，另一边的渊鸿雁则将凤笛放在掌心，用内力催动其在掌心里旋转起来。 “他们这是在。。。”和尚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来今天能看场大戏了。”云青似有些欢喜，眉头上挑。 七尺寒冰剑剑身被寒气层层包围，易水寒手上仿佛也被寒气所笼罩，就连周围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了些。渊鸿雁手上的凤笛越转越快，最后化为一团亮丽的火焰在她的掌心燃烧着。忽然渊鸿雁将手掌向上一托，火焰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离开了手掌在天上漂浮，慢慢的，这个只有拇指大的火焰渐渐放大，一团熊熊烈火在空中燃烧。 “渊鸿雁，受死吧！”易水寒怒目圆睁，一剑刺出，向着渊鸿雁快速出剑，剑上的寒气在他所过之处留下了一条淡淡的寒气。 渊鸿雁微一皱眉，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空中那团火焰迅速向着易水寒来的方向冲去，火焰从天直下，所过之处树叶竟烧成灰烬，树干也起了火苗。 下一刻，火焰和那寒气撞击到一起，众人只觉一阵眩目又在瞬间消失。易水寒倒飞出去，直到撞上一大棵树干才落了下来，嘴角已有鲜血流出。而那团火焰似乎也受到了大力撞击，变小了许多，向后飞回渊鸿雁手里，渊鸿雁一手接住火焰，另一只手却是在抚摸着火焰，像是在安抚孩子一样。 “厉害，渊鸿雁，上次我同样的一招今天看来还是不如你的凤凰。”易水寒笑了笑，那样子却像是笑自己明知结果还要尝试，用手擦干嘴角的血，易水寒的眼神变的冷峻起来。渊鸿雁看着易水寒像是恢复了神色，“你走吧。” “走，我能去哪？”易水寒像是在问自己，“渊鸿雁，你以为我为何要来杀岚晓天？” “你是凌烟阁的人，拿钱杀人，从来不是如此嘛。” “呵呵，你说的不错，我这人只认钱，有钱什么都能干。你知道这次凌烟阁给我开了多少价钱嘛？” “我岚晓天的人头很值钱嘛？”这句话却是出自在一旁的岚晓天。 “值钱？哈哈，哈哈哈哈。。。”易水寒说着大笑起来，“你岚晓天武功很高，若是换做寻常高手这价钱自然很高。但你不一样，你杀了那么多的别派之人，你看看”说着易水寒指向另一边已经停手的三个首座和那个剑魂，“这么多武林人士都来找你报仇，你却觉得自己杀人没有错。”一边的三个首座一起向易水寒看来，“这次是我自己要来杀你，我主动向凌烟阁阁主请缨，为的就是要杀你报仇！” “你和岚晓天有仇？”渊鸿雁眼里又惊又疑。 “不错，岚晓天，你还记得花盗南宫艳嘛？” “南宫艳？”岚晓天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错，南宫艳，他是我师弟，也是我师傅唯一的爱子。你杀了他，我就要杀了你为他报仇，今天就算我死，也要用你的血祭我师弟和师傅的在天之灵！”易水寒说到最后已泪流满面，双手击掌，“啪啪”两声，突然从身后的树林中出现了十数个黑衣人，云青认出他们和那天劫杀雪松的人一样，都是出自凌烟阁。 “岚晓天，就算有渊鸿雁帮你，今天你也插翅难飞！” 渊鸿雁看着突然出现的这十数个人各各武功都不低，自己这边就算加上云青、和尚也只能勉力一战，可云青还要看着苏秦和云明，当下像是下了决心，走上一步道：“好啊，既然你已有死的觉悟，那我就送你们一程！”说着，手中火焰突的猛然变亮，那熊熊火光直冲天际。空中的火焰盘旋两圈瞬间化作一只鸟的形状，凤凰！那只上古凤凰从火焰中出尘而现，“嗷。。。”一声长啸，凤凰双翅展开，仿佛要把这天际都遮住，比那太阳的光辉要有灿烂数倍。渊鸿雁身形一闪，在众人还在惊讶的瞬间已然到了凤凰背上，双手伸出，凤笛在手，吹响，那魅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凤凰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又是一声仰天长啸，双翅一挥，竟是向着那十数个黑衣人和易水寒直冲而下。瞬间，人们只觉得大地都在燃烧，树林里所有的树木都没烧尽，那上个凤凰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冲向人群。 当云青再次清醒过来，看见旁边还晕着的苏秦，和尚正盘腿而坐，最里念念有词，听起来却像是在超度亡者。他看向那片被烧焦的树林，十数个黑衣人和那个易水寒已经尽数死于烈焰之中。突然他脑子里一闪，云明！云明不见了！再一看，岚晓天和渊鸿雁也不知所踪。云青立刻跳起身来，急切的背起还在晕睡的苏秦就要走，“云施主”和尚停止了念经，“小子被渊鸿雁和岚晓天带走了，渊鸿雁说他是岚晓天的孩子，她说若你要找他们便去凤栖渊。”云青道：“多谢大师，我这就去找明儿。”和尚看了一眼背上的苏秦道：“施主路上多加小心，女施主想来是受惊过度，需多休息些时日才好。”云青转头看了眼苏秦，“多谢大师！”说完又看了眼地上的死人，“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吧。”和尚说到，“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会去附近化缘然后葬了他们的。”云青道：“那就多劳大师费心了。”说着，将腰里的钱袋递给和尚，“这是我身上的现钱，请大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和尚道：“云施主慈悲，和尚多谢了。”云青背着苏秦向出谷的路走去，和尚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口中念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