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雪地里的槟榔在线阅读 - 第七章 风烟滚滚

第七章 风烟滚滚

    转眼间,她们已经在夜总会工作半年。

    槟榔的兼职工作告吹,因为她最近有些精力不够,所以辞职准备休息一阵。梁雪就高兴了,这样两人可以呆在家里安静地吃晚饭了。这天她正在厨房找菜谱做菜,因为不能经常下馆子,所以自己买菜回来做大餐才是最实际的。

    槟榔则在桌前看报纸,不一会儿梁雪端出一盘辣炒蚬子,边吃边放在桌上。槟榔不喜欢海鲜,所以从来不做。梁雪酷爱海鲜,而恰巧苏母又擅长烹饪海鲜,可惜没人继承,于是一手海鲜烹饪技术现在全被她学会了。槟榔翻着报纸说:

    “现在的有钱人可真没人性!”

    “怎么了?”梁雪吃着蚬子问。

    “这人好像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和女明星闹绯闻的那个吧,叫孟辙的,跟另一个公子哥出去酒后驾车,结果把人撞伤了。”

    “真没人性!”梁雪把报纸夺过来,“金凯拉集团二少爷加高伦集团太子爷。咦?高伦集团是干什么的?”

    “证券公司,卖股票的。听说是很有名的证券公司。”

    “你怎么知道?”

    “就在那些名品店边上,上次我们路过时不是看见了嘛。我本来也想研究买股票,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赔了就不好了。”槟榔跟着吃蚬子,“不过真是太缺德了,酒后驾车还满不在乎,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买人命!”

    “就是!”梁雪将报纸一丢,“我最烦这种人,仗着老子有几个钱就为所欲为,不要脸!”

    “唉!不过现在的有钱人真多!”槟榔叹道,夹一筷青菜,“我前天居然看到一辆法拉利在街上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活的法拉利!”

    “那法拉利是活的?”

    “就是真的,真的法拉利,我以前只在图片上看过。”

    “那有什么奇怪的?昨晚我在街上还看见一辆保时捷呢!”

    “大城市就这点好,什么都能看见。”槟榔说。

    “就是看不见希望。”梁雪道。

    “我看厕所放盆衣服,你要洗衣服?”槟榔沉默后回归现实。

    “嗯。你有没有要洗的,等下洗完了再去上班。”

    “没有。你洗你自己的吧。”槟榔说,顿了顿,问,“你跳舞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和我去跳舞吧。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赚钱,偶尔也该娱乐一下。”

    “我又不打算当明星,学跳舞干吗?”

    “那也可以学,就当充实自己,还可以锻炼形体,一周只上两次课,不是很好嘛。反正你现在也不急着找工作。”

    “嗯。其实我也想学点什么,学学跳舞、学学琴。小时候我就想学这些,可惜没钱。”槟榔咬着指节,“我看看再说。”

    “什么叫看看再说?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她兴冲冲地道。

    “嗯。咦?什么东西扑了?你炉子上煮了什么?”

    “啊!我的鲫鱼汤!”梁雪赶紧起身去关火,然后探出头来,问,“鲫鱼汤,要不要来一碗?大补!”

    “不要,谢谢。”

    “来一碗嘛!”

    “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梁雪只好给自己盛一碗,端出来,喜滋滋地喝一口。槟榔看在眼里,不理解地问:

    “你就那么喜欢喝鲫鱼汤?”

    “当然了!这可是最好喝的汤了!”梁雪开心地说,槟榔不以为然地撇嘴。

    第二天梁雪还真把槟榔带到舞蹈班去,居然学钢管舞。她本不想学,可她一定要她学,她只好报名。不过经过一阵的训练,她的舞蹈居然还小有所成。从此她对音乐也产生了极大的迷恋,她又报名学琵琶,她一直喜欢民乐。

    两人的日子虽然过得繁重且沉重,但也不乏精彩。槟榔的生活规划很详细,账本记得就像专业的流水账。除了买国债之外,她又开始向外涉猎,用一小笔钱投资基金和黄金。

    一天,凤梨又请两人吃饭,饭后又去上班,这一天喝很多酒。等到晚上下班时,还没回到家,就在半路的出租车上,梁雪忽然说自己胃疼,非常疼。槟榔吓坏了,赶紧让司机往医院开。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胃痉挛,给打针开药。而她给梁雪买的医疗险在需要缴纳医药费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她为此很得意。

    梁雪因为生病在家休息两天,可现在即使请假也不必担心被炒。如今槟榔已经迷恋上跳舞,总去上课。下课回来,刚进家门,只听卧室里有电子琴伴奏的唱歌声,一首很好听的歌,但从没听过。她走进去,只见梁雪正坐在电子琴前边弹边唱。

    “咦?你回来啦!”她回过头来笑道,“快来看,我自己写的歌。”说罢又重新弹奏一遍。一首很抒情的歌曲,曲风与声音完美结合,天衣无缝,“你觉得怎么样?”唱完后她问。

    “很好听啊。”槟榔笑说,“连写歌都会了,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要红了。”

    梁雪呵呵笑,看着她手里的袋子问:“你去买东西了?”

    “我路过市场,买了点菜。”槟榔说着到厨房去。

    “晚上吃什么?”梁雪跟过来。

    “喝粥,再给你拌两道凉菜。”

    “不是吧,又喝粥?已经喝好几天粥了!”

    “胃不好的人还是养养吧。你帮我把胡萝卜切了,晚上做凉拌三丝。”槟榔说,梁雪撇着嘴去切胡萝卜。

    养了几天,胃总算好了。

    八月末的晚上,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两人下了课,到附近买生煎包,在街上边吃边闲逛,看看商店的橱窗。反正是夏天,也不会冷。

    “哎,哎!”梁雪将最后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忽然拍着槟榔说,“你看,你看!”她拉她到一扇橱窗前,指着里面一件印着樱桃图案的橙色连衣裙,笑道,“你看,这裙子好漂亮!”

    “是啊。”槟榔吃掉最后一口包子,“是很漂亮。”

    “九百二十七,还好吧?!”梁雪对她笑说。

    “怎么,你想买?”

    “我已经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嗯。”槟榔想一想,“那你就买吧。”

    没想到她刚说完,梁雪一把拉起她,旋风似的冲进店里,立刻叫导购拿出那条裙子适合她的尺码给她试,试完后很满意,马上刷卡付账,拉着槟榔走出店门,就穿着新衣服,喜滋滋的。

    “你看,很漂亮吧?”她开心得像只蝴蝶,在街上跳来跳去。

    槟榔只是笑,然而就在两人转弯向另一条街上走时,刚走过去,一阵强劲的引擎轰鸣声传来,一辆黑色悍马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溅起路边刚下过雨的一滩积水,溅起的水花上扬,刚好全泼在梁雪的新裙子上,把她弄成落汤鸡,浇个透心凉。

    槟榔吃惊地看着她,梁雪表情紧绷,怒视那辆早已远去的车,突然“啊”地一声尖叫,跳起来哭丧着脸:

    “我的裙子!那辆破车!我的裙子!九百二十七块!我的裙子!”

    “好了好了,”槟榔赶紧检查她的裙子,“只是一点水而已,没弄脏,回去洗洗就好了。”

    “啊!”梁雪又一声尖叫,“开一辆破悍马了不起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那个混蛋,下次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饶不了他!”

    “好啦好啦!”槟榔安慰道,“没事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梁雪火冒三丈:“开得那么快,赶着去火葬场啊!我要是再见到那辆车,我一定会拆了它!”

    槟榔只是笑,两人赶着去上班,梁雪一路上还在骂。这次二人又来早了,在化妆室化好妆,出来后,她愤愤地道:

    “再碰见那辆车,我一定不饶他!”

    “好啦!悍马那么多,你怎么知道那是哪一辆?”

    “我已经记住他的车牌号了,你放心,我这辈子也忘不掉!”梁雪咬牙切齿地说,“他最好别让我逮到,否则我饶不了他!”

    槟榔扑哧一笑,没发表评论。两人到隔壁的包厢去,不料刚一推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两人吓一跳,紫玫瑰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旁边放着倒着的酒瓶和杯子。

    两人吓坏了,慌忙叫车把紫玫瑰送进医院,医生诊断为重度酒精中毒,并警告说从此不能再喝酒,否则酒精一定会要了她的命。不久紫玫瑰苏醒过来,两人忙上前去,梁雪劝道:

    “玫瑰姐,你以后不能再喝酒了,医生说你现在已经重度酒精中毒,如果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啊,玫瑰姐,没什么是比身体更重要的。”槟榔说。

    玫瑰嗤笑了下:

    “死了身体就不重要了。死了身体只会变成一坛子骨灰。”

    “玫瑰姐,你现在应该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把身体养好。真的,你不要总想太多,那样不好。”槟榔劝着。

    玫瑰还是笑,说:“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心思活跃的人,心思活跃是好事,总比心死了强。记住我的话,别把理想定得离自己太远,如果定得太远,想象中的未来的光环会影响你的现在,让你容易好高骛远。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或者就是想和一个人做一场交易赌一把的话,记住千万不要把感情混进去,否则你会因为感情而迷失在一场残酷的交易里。到最后你的感情会打败你,你会忘了你最初的目的。还有,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是男人,因为他们的话只是在讨好你,讨好你的话是不需要负责的。对那些话,脸上相信,心里不要信就可以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槟榔和梁雪听着她虚弱地说着,心里忽然不好受起来。这时可安和凤梨从外面进来,玫瑰就停住了。可安和凤梨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也劝她不要再喝酒。她只是笑而不答。

    之后大家的日子都在继续,然而紫玫瑰出院后不久就消失了,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半个月后,警察找上门来,拿着一张紫玫瑰的照片问大家认不认识。

    原来,紫玫瑰一天晚上在自己家里揽生意时又遭遇变态嫖客,被打得满身是伤,血rou模糊,就在这个过程中忽然离世了。虽然后来经过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是由于紫玫瑰体内酒精浓度过高导致猝死,可据说因为死前遭受**待,她身上的伤简直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而打人的人还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高级工程师。

    因为紫玫瑰是孤儿,没有亲人,陈良陪可安和凤梨去认尸后,由可安、凤梨、槟榔和梁雪四人出钱将遗体火化,并在一个雾蒙蒙的早晨,将紫玫瑰的骨灰安葬在她女儿的骨灰撒过的那片大海里。那场不算葬礼的葬礼,几乎所有女孩全参加了,一人手拿一朵紫色玫瑰花,都抛向海里。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而紫玫瑰说过的话,一直深深地印在槟榔和梁雪的心里。

    十七号是梁雪的生日,她看着杂志说想吃西餐,于是槟榔就照着菜谱做两份黑胡椒牛排。

    晚饭时天还没有完全黑,梁雪下楼买两根蜡烛立在桌上点燃。槟榔将牛排放在桌上,摆好从超市买来的刀叉,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桌子中央还放着十六寸水果蛋糕,是去蛋糕房订做的。

    “哇!好浪漫啊!”梁雪笑道,“我们俩这样吃烛光晚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同性恋呢!”

    槟榔笑笑:“反正七夕节我们没过成,今天就当补过了。”她在玻璃杯里倒上橙汁,只有特别时刻她们才会买饮料。

    “我还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以后咱俩结婚算了。”梁雪在蛋糕上插好蜡烛,“我和你过也比跟男人结婚强。”

    “不要那么悲观嘛,也许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槟榔把蜡烛点燃,“许愿能找个好男人吧。”

    “哈!好男人在哪儿呢?还是别浪费我的愿望。”梁雪双手握拳,“我希望能当上大明星,越快越好!”她将蜡烛吹灭。

    “生日快乐!”槟榔把一只小盒子递给她。

    “哇,还有礼物啊!”梁雪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她嘻嘻笑说,“谢谢!”

    槟榔端起杯,梁雪与她碰了碰,喝一口。她拿起刀叉道:

    “吃吧。”

    “我还是第一次吃西餐呢。”梁雪拿起刀叉。

    “如果你以后真能成为大明星,那要经常吃西餐,你现在就要开始学吃西餐才行。”

    “吃饭有什么难的,还用学啊!”梁雪不以为然,切块牛排放进嘴里,说,“好好吃,你的厨艺简直可以赶上五星级大厨了,我觉得你做菜好有天分,多半是遗传阿姨。”

    “你可别把我跟厨师和家庭主妇挂钩。”

    “其实我觉得你厨艺那么好,应该适合开餐馆才对。”

    “我是这么想的,等我把钱攒够了,我就回去开餐馆。”

    “你不是说你想上大学吗?”

    “那也要有个长久的营生,然后才能去做别的。我要是开餐馆,等餐馆赚钱了,我才能安安心心地不用为明天cao心,我才有心情去想别的事。”

    “这么说你以后还打算回去?”

    “嗯。这里物价多高,想攒钱住在这儿是不可能的,攒钱回去花才现实。”

    “我可不想回去,我就想在这一两年内有人发现我,不过这好像很难。”梁雪咬着叉子,“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人发现我呢?”

    “如果你想当歌手,也许你应该去夜总会唱歌,很多歌手都是在夜总会被发现的。”

    “是啊,可我现在在陪酒,陈良也不让我上台唱歌。”顿了顿,她说,“我只知道明星很风光,没想到成名这么困难。”

    “那当然了,又简单又赚钱的好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落在你头上?况且就算成名也不容易,天天被人跟,没一点自由,而且八卦绯闻满天飞,门都不能出,因为出去会被认出来。”

    “这倒无所谓,这些我都能接受,关键是我怎么样才能出名。我最近总在想玫瑰姐的话,我是想出名,可我不想落到她那个下场。”

    “走哪条路都是有风险的,至于走上去之后会是什么结果,那就要看各自的运气了。玫瑰姐运气不太好,不过她不是把经验都告诉你了嘛。如果你哪天真要走她的路,她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住,就算不是全部认同,但至少也该记住,那些都是她的经验教训。”

    “玫瑰姐真可惜,好可怜。”

    “是啊。”槟榔叹口气。

    “做这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想过得更好。可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希望我们不要像她一样。“

    “嗯。”槟榔点头。

    不久后,凤梨发现陈良与方草的不正当关系,在夜总会里当着众人的面和陈良厮打起来,大骂陈良是流氓骗子。陈良也不甘示弱,骂凤梨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他不会要一个被千人摸万人骑的烂货。凤梨伤心欲绝,一怒之下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后来据说跳槽到别家夜总会,不过槟榔她们再也没见过她。

    凤梨走后不久,陈良就变得不安分起来,公然与方草出双入对,方草又成了这里的半个老板娘。而今的她已经褪去开始时的稚嫩,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风sao货,经常对大家颐指气使。而陈良对槟榔和梁雪也越来越不客气,开始露出要逼迫二人的端倪。

    这个端倪刚露出不久的一个傍晚,可安把两人叫去大排档吃饭,喝几口酒后,她开口说:

    “现在凤梨走了,如果你们不想随波逐流的话,这间夜总会恐怕是呆不下去了。陈良老早就看上你们了,他就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可你们俩一直不出去接客,他在等着卖处,所以才没动你们。况且那时有凤梨在,凤梨防着他sao扰你们。他们在一起六七年,陈良还是顾忌着凤梨,所以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方草在中间这么搅和,他和凤梨撕破脸,你们就危险了。我看你们两个都想赚大钱,梁雪还想找个男人帮你出钱拍戏。我告诉你,这间夜总会里的客人是没那个实力的。我听过梁雪唱歌,真不错。槟榔长得漂亮,这就是本钱。像你们两个,在这里混日子可惜了,既然做这行也该做出点名堂来。”

    停了停,她续道:“我从前有个姐妹叫阿红,现在她们都叫她‘红姐’。当时我和她几乎同时进夜总会,那时关系很好。后来她路子比我宽,接客比我早,没多久她就成了这一行最红的小姐,后来接了莎莉娱乐城的老板,两人就好上了。那个老板把她挖到莎莉娱乐城去,他们开始同居,三年前老板的老婆死了就娶了她。她很厉害,虽然出身不好,可能力很强,她老公成天吃喝玩乐,把自己的生意都交给她打理,她现在独自管理莎莉娱乐城。你们可能觉得云菲夜总会很大,但其实真正的有钱人都在莎莉娱乐城,这座城市里最有钱的人都在那儿。那里的小姐分为三个层级:C是前场,是通常陪散座的小姐,她们是最低的,赚得最少,但赚得再少也比这儿多;B是后场,就是在包房里作陪的;A是能歌善舞的那些,她们一般给娱乐城演出,也会陪酒,她们赚得最多。当然这也不是说固定陪前场就不能进包房,这只是为了区分其中的价位,并不是固定的。每个层级又都根据身高分为几组:三组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二组一米六六到一米七五;一组一米七六到一米八二。那些人里面有陪客人出去的,也有只陪酒的。陪酒一个价,出去一个价。而且客人出手阔绰,比这里强多了。那间娱乐城曾经出过不少明星,她们都是在那儿演出,后来被捧红的。那里也是情妇的摇篮,很多女孩因为在那里,后来被有钱人包养,过上富贵日子。那里和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面对的人更有钱而已。我已经和阿红通过电话,把你们介绍到那儿去,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们。既然你们要干这个,那儿的环境肯定比这儿更好。至于去了之后会怎么样,就看你们自己了。”

    “可安安姐,那你呢?现在凤梨姐和玫瑰姐都走了,你还要继续在这间夜总会?我看现在方草越来越不像话了。”槟榔问。

    “是啊,安安姐,那里那么好,你也可以去嘛。”梁雪说。

    “那里不会有超过二十五岁的女人。”可安笑道,“那儿和这儿虽然差不多,但对人员的要求极严,清一色的小姑娘。况且我对这一行早就厌倦了,从前阿红叫我去我没去。你们是有野心的,可我没有,所以我觉得阿红带你们更合适。”

    “这么说你不想干了?”梁雪问。

    “你们不用担心我。记住,去那里以后要听阿红的话。那里不比这里,竞争相当激烈,不要和人起正面冲突,不要随便相信人,也不要对人家太好。那儿的女孩和这儿不一样,各个有野心,不好相处,凡事都注意一点。特别是槟榔,梁雪一看就是个不吃亏的,可你看起来就好欺负,所以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槟榔答应。

    “好了,你们明晚去吧,我都和阿红说好了。莎莉娱乐城,记住了。希望你们能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祝你们成功!”可安笑说,举杯,槟榔和梁雪连忙举杯与她碰杯。

    林可安的这个决定,改变了两人的一生。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中秋节,她们去了莎莉娱乐城。

    从外形上看这也是一间夜总会,比原来的夜总会能大一些。不过走进去时,里面的装潢极尽奢华,纸醉金迷。

    此时还没营业,门没上锁,两人就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一张张沙发前,一个大舞台上,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唱歌,台下几个人在看。歌唱得很难听,于是刚唱几句,底下一个尖厉的声音就愤怒喊停,霍地站起来大叫:

    “唱这么难听也敢来应聘?我都觉得你唱得难听,客人听了,还不都吓跑了!长得还这么难看!去去去!”

    那是一个窈窕女子的背影,身形苗条。被她骂哭的女孩奔下台,从槟榔和梁雪身边跑走。正当两人愣神之际,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在远处冲她们喊:

    “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找红姐的。”梁雪回答。

    “是林可安叫我们来的。”槟榔补充。

    这时那名骂人的女子转过身,她很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时髦的红裙,启口问:

    “你们就是安安介绍来的?”

    “是。”两人赶紧走上前回答。

    红姐是个十足的江南美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清瘦,个头却很高,足有一米七。她打量两人一番,也像在验货,然后问:

    “谁是梁雪?”

    “我是。”梁雪举手。

    “哦。”红姐点头,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上抬,仔细地看。接着又用同样的方式看槟榔,笑了笑,“听说你们现在是云菲夜总会最红的,风头盖过了林可安。长得不错,可惜个子矮,听说学历也不高。我这里全是大学生,要不是安安担保推荐你们,你们根本进不来。”她对梁雪说,“听说你会唱歌,上去唱一首我听听。”

    “现在?”

    “怎么?”红姐眉一挑。

    “没什么。”梁雪赶紧说,迟钝地看她一眼,溜溜地走上舞台,来到话筒前,见好半天没人给她配乐,台下的人又都在看着她,终于明白是让她清唱,只好慢慢地唱出一首动人的歌曲。

    所有人都在台下听着,谁也没喊停。等梁雪唱完,全场还是肃静的,她只好又从台上下来。红姐看着她问:

    “这么好的嗓子怎么不去做歌星?”

    “试过了,可被挤下来了。”

    “为什么?”

    “对手的男朋友给了赞助费。”

    “哦。”红姐眉一扬,喊道,“阿虎,把她带到小芬那儿去,告诉小芬,今晚把菲娜的时间让给梁雪,梁雪今晚准备上台吧。你会唱歌吗?”她问槟榔。

    “不会。我只是来陪酒的。”

    “把她带给小琴。”红姐对阿虎说,“培训上岗。”

    “我们不在一起吗?”梁雪问。

    “又不是小学生,还要手拉手?安安跟你们说了这里的规矩吧,你A牌,她B牌。”红姐转身要走,又回头对槟榔说一句,“不然你也去学点什么,长这么漂亮,应该上台表演才对。”说完就走了。

    自此槟榔和梁雪便分开来,槟榔倒是无所谓,她不像梁雪那样想当明星,她只要能多赚钱就好。这里的薪酬的确比从前高,客人也比从前的客人有钱得多。不过男人在本质上倒也没什么区别。

    第一天晚上梁雪就上台了,并一下子受到热捧。也因此,莎莉娱乐城正牌花魁菲娜大为光火。从第一天起,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不过不管怎样,槟榔和梁雪在这里算是站住脚了。槟榔经过培训正式上岗,一上岗,就因为甜美的容貌受到那些喜新厌旧的男人的欢迎。她和梁雪每天上下班,不过梁雪逐渐忙碌起来,要练歌排舞。但每当没事时,她还会跑到后场来找槟榔。

    红姐对她们很照顾,她们也的确为她带来了不少收益。

    在这更新换代极快的地方里,没出一个月,两人就已经成了这里各自领域中的当红小姐。

    一天上午,阳光灿烂。

    梁雪被太阳弄醒,从床上爬起来,挠挠头去洗脸。餐桌上又放着面条,槟榔正在拌黄瓜,她见状哀怨地道:

    “怎么又是面条?我们现在没那么穷了吧,怎么还天天吃面?”

    “吃面不是很好嘛,我给你放了鸡蛋。”

    “火腿肠呢?”梁雪刷着牙问。

    “火腿肠被你昨天全吃了。”

    “嗯!”梁雪出着粗气,“我讨厌死吃这种东西了!我看见这些就眼睛发蓝!”

    “等你当上明星,你想吃都吃不到,所以将就两天吧。”

    “你总这么说,每次我说我不想吃这些,你就说我当明星的事!”梁雪对着水槽漱口。

    “我得帮你省钱。你现在在夜总会越来越红,说不定哪天真去当明星,到时候你要是走了,不得带笔钱以防万一嘛。”

    “我才不会走,”梁雪从后面抱住她,笑说,“就算我走了也会回来。等我当上明星,我就把你一起带去,让你给我做经纪人。”

    槟榔“哧”地笑了,梁雪道: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如果我红了,你就来给我当经纪人,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发财了,我再找个好男人给你当上门女婿,我们就住一起,不分开。”

    槟榔啼笑皆非:“如果真那样当然好。你还是快吃饭吧。”

    “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谁叫你起那么晚!”槟榔去厨房洗碗。

    “我好累嘛!最近天天排舞,累死了!”梁雪坐下来大口吃面,“还有那个菲娜天天和我过不去,动不动就找茬。昨天就因为她的客人找我,她在休息室里指桑骂槐。我没理她。要不是安安姐说不要在这里结仇,我当时真想骂她。”

    “还是消停点吧。你现在抢她的位置,抢她的客人,她当然会生气。你不理她就算了。”

    “我也这么想,不过她也够搞笑的,她的客人喜新厌旧找我,我能怎么办?那么厉害,她怎么不找客人去撒野?!”

    “就因为她没法找客人撒野,所以才找你,你别理她就完了。”

    “对了,你呢?那边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我这边的客人差不多都是固定的,不像你总上台,总有新客人看上你,所以你们那边赚的才比我们多。”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好。”槟榔笑笑。

    “你下午还去学琵琶吗?”

    “去啊。”

    “哎,我写了一首新曲子,”梁雪兴奋地道,“里面有一段琵琶演奏,你跟我一起试试,我们一起弹弹看好不好听。”

    “好。”

    “来吧。”梁雪马上撂下饭碗,拉她进屋。

    “你不吃饭了?”

    “等下再吃,跟我来吧。”梁雪把她拽进屋里,站到电子琴前,把椅子递给槟榔。

    槟榔从墙上摘下琵琶,坐到琴前。梁雪将谱子递给她,为她指一下。两人开始演奏,梁雪的指尖在黑白相间的琴上熟练地弹奏,曲风柔和婉转。中间轮到槟榔时,一段动听柔美的琵琶曲加入进来充满韵味,使整首曲子更加柔媚,带有一种缠绵的味道。

    曲终,槟榔笑道:“很好听嘛!”

    “怎么样,好听吧?”梁雪吟吟笑说,“还没填词。等我将来发唱片,我一定把它作为专辑主打歌,到时候我把你写进歌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