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童话骗人
梁雪走后槟榔的日子还得过,首先少一个人负担房租,她的负担就重了。于是她将自己的琵琶和舞蹈课调到每周一三和二四的上午,一周只有四天需要早起两小时。然后她又去找份兼职工作,地点在一家茶餐厅,时间是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到晚上六点。 一切还算顺利,可美中不足的一点,那个叫周恒的男人总来缠着她,且因为没有梁雪从中阻挠,他更加不依不饶,总送她一些礼物,可都被她退了回去。久而久之,夜总会里的人都知道他在追她,搞得她不胜其烦。 一天晚上她下班,本来要和同事蜜儿、莉莉、小琴一起拼车走,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周恒站在那。她没理他,想走,不料他却迎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叫一声“苏苏”。其他三人一哄而散,她受不了地抬头看他,皱眉问: “你想干吗?” “我送你回去吧。”他诚恳地说。 “我又不认识你!”她眼看着那三人走掉,今天又要花车钱,气得半死,“我要回家,你别挡路!” 可周恒就是不让路,槟榔这下急了,大声问: “你到底想干吗?!”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送你回家。这么晚,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槟榔火冒三丈,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怒气,说: “喂!我刚才本来要和她们三个一起走,是你拦着不让我走的。还有,你明不明白陌生男人是不能送陌生女人回家的?我们之间连认识都算不上,你这样子对我说话也太不见外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槟榔冷哼一声,“也许在男人心里,女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但我可以对你说,我是个简单的女人,我会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不跟男人做朋友,我是女的,我只要女性朋友就够了。你明白了吗?麻烦你让让,我要回家。”她说完,绕过他要去打车。 “我以为你明白!”周恒跟着她说,“我不是想和你做普通朋友!苏苏,我喜欢你!不是,确切地说我爱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我刚来上班,你送客人出来,然后你笑着跑进门,很开心的样子,那时我就爱上你了!” 槟榔吃惊地看着他,好笑地道:“哎,喂!大哥,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个陪酒小姐,你以为你在演《花魁与卖油郎》啊?还有,你说你看到我很开心的样子,我来这里就从来没开心过。如果你看到了,那只能说明你眼花了。” “我知道你在陪酒,可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苏苏,我知道我很穷,可能没那些男人那么有钱,但我会让你很开心很幸福的!”他拉过槟榔的胳膊,认真地对她说,“给我一个机会吧!” 槟榔没说话,指指他抓在她胳膊上的手。他不解地低头看,她慢慢地道: “手放开!” 周恒赶紧把手放开,槟榔说: “知道吗?一个男人在没经过女人同意的情况下就对她有肢体接触,这种行为可以被认定为******。我是陪酒小姐没错,可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我第一次和你说这话也是最后一次对你说,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兴趣。” “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周恒着急地说。 “这话很可笑你知道吗?两人在一起的基本条件就是互相喜欢,我不喜欢你,你硬让我培养自己喜欢你,你在强买强卖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首先我很感谢你喜欢我,这是基本的。其次我要辜负你的心了,原因是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感觉,所以你也不要强迫我来喜欢你。如果你强迫我喜欢你,你应该听过红姐对我的期望有多高吧,我希望你不要因为私事妨碍我工作。如果红姐知道你在影响我工作的话,我想也许她会不大高兴。总之我希望不会出现那种事,再见。”她说完,坐上出租车走了。 她觉得很晦气,这男人真无聊! 之后周恒倒是老实了一段时间,没再sao扰她,可礼物攻势还在,但都被槟榔退回去,并附上字条希望他不要乱花钱。可他不听,还时不时地送花送糖。 一月末,小琴辞职去结婚,槟榔根据红火状况,理所应当地成为后场的领头羊开始带新人。虽然她不是妈咪,可这种活全派给她,而她也只能学着安安姐照顾姐妹的样子照顾自己身边的姐妹。也因此,她受到了拥护。 春节后,一天晚上,她正坐在休息室专心地看《大国崛起》,小芬突然将一名年轻姑娘带到她面前,向那个女孩介绍: “这是苏苏姐,叫人!” “苏苏姐!”女孩叫一声。 槟榔狐疑地问小芬:“这是干吗?” “新人给你带。红姐没空,让我直接带过来给你。” “又让我带?我都带两个了,为什么总是我?” “这可不归我管,不愿意你找红姐去。”小芬说,转头对女孩道,“你跟着她就行了,她可是这里做得最好的,她会带你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槟榔看看那个怯怯的女孩,她长得瘦小,脸窄窄的,清秀干净,穿着不合适她的裸露的连身裙,模样惹人怜。槟榔笑道: “长得有点像小琴姐。” “我也这么觉得。”莉莉说,“也不知道小琴现在怎么样了。” “谁是小琴姐?”牡丹凑过来问。她是槟榔带出来的,属于很上道的那种,一来就给自己起个艺名,根本不费事。 “以前的jiejie。”槟榔回答。 刚说完,只见有服务生进来喊: “苏苏姐,五号包赵老板找,叫你带四个过去!” 槟榔收起书站起来,熟练地叫牡丹和另一个姑娘小蝶跟着她,又对新来的说: “你也来吧。莉莉,和我一起去!” 莉莉虽然混了不少时日,但没什么名气。小琴没走时,她一直和小琴在一起。现在小琴走了,她只能跟着槟榔还能多赚点儿。 一行人出了休息室,往包房走。槟榔问“新学员”: “你叫什么?多大了?” “我叫真真。十九岁。” “十九?在上学吗?” “对,刚刚入学,钱不太够。”真真嗫嚅道。 “哦。”槟榔一边说,一边匆匆在前面走,“以前做过吗?” “没有。” “会喝酒吗?” “不太会。” “是吗?记着,到这里不会喝也得喝。其实这活儿没什么难的,客人喜欢听什么你说什么,客人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这些人来这儿都是喝酒的,喝酒的人可惹不得。这里也没有怜香惜玉的,遇事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不会有谁来救你,别想依赖别人。在这儿工作,就得什么都不要,不要脸没人会笑你,你就想着为了钱豁出去就行了,反正来这儿的都是为了钱。不用太紧张,习惯就好了。”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对真真滔滔不绝地讲。她对这些路太熟悉,走路根本不看路。转过一个弯,她还在那里连比带划,然后说完一回头,只觉眼前突然变成黑色,“咚”地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随即一个反作用力,将被撞得生疼的她猛地向后推倒。她立足不稳,马上就要跌倒了,倏地,一只手臂迅速伸出,接住她下落的身子,顺势将她一带。下一秒,她以一个很俗气的姿势倒在一个人的怀里。她嗅到一股很奇特、很好闻、很神秘的味道。 接着,她的目光深陷入一对眼眸里。她看清了接住她的人。 这是一个男人,有一双很黑很深邃的眼睛和两片漂亮的嘴唇。不同于之前她接触过的男人,这男人有一股很干净、很清新的气息,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贵族气质。他的脸有一种稳如泰山的魅力。从他俊朗的脸型与精致的五官来看,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倾倒众生的帅哥。 她直勾勾地盯住他,直到红姐无奈地大叫: “槟榔,你在干什么?!” 槟榔这才回过神,看到自己的情形,相当尴尬,赶紧从他怀里跳起来。这时她与他面对面地站着,才发现这是一个大概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神采奕奕,很有型,那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他衣着考究,优雅且有品位。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高不可攀,那些凡夫俗子根本没法和他比。 此刻,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色的抹胸裙与精致的脸蛋。 槟榔想这男人一定风流了一辈子,就这种样板和气质,倒追他的女人一定多如牛毛。 “你是怎么回事?”红姐过来小声质问,顺手在她腰上掐一把。 槟榔边蠕动着躲,边低叫道: “红姐,你干吗?!很疼哎!我又不是故意的!” 红姐赶忙向那个被撞到的男人连连赔笑道歉: “康先生,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小女孩淘气,走路也不看路,她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槟榔,还不快向康先生道歉!” “对不起,康先生,我没看见你,撞到你实在不好意思!”槟榔歉意地微笑。 话音刚落,只见服务生跑过来道: “苏苏,你在干吗?五号包厢都等急了!” “知道了。”槟榔说,扭头对红姐道,“红姐,我要走了。” “快走吧!”红姐咬着牙说。 槟榔只好对被她撞着的人歉意地笑了笑,带人走了。牡丹这下乐坏了,跟上她,低声道: “简直像拍言情剧。如果那位换成年轻多金的公子哥儿,苏苏姐你说不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傍上他何止是变凤凰,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莉莉透露消息。 “他是谁?”槟榔好奇地问。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可是亿万富翁,有名的地产商和投资商,到处都有他的房产。全景集团听过没有?他是全景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听说他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华裔。这里面倒追他的女人一把一把的,光他手上的那只江诗丹顿就够你过一辈子了。” “他戴的是江诗丹顿?出门不怕被抢啊?”槟榔不相信,“再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儿的人都知道。菲娜为了巴结他,可费尽心思了。” “菲娜姐陪他?”小蝶问。 “当然了,他是菲娜的常客,不仅出手大方,而且长得也挺英俊的,是吧?是个美男子。” “他看起来都四十出头了,还美男子呢!”槟榔嗤笑。 “四十出头?”莉莉道,“得了,他已经五十多了!” “五十多?那他看起来好年轻啊!”牡丹说。 “他叫什么名字?”槟榔问。 “康进。对,他叫康进。” “姓倒不错。看红姐点头哈腰跟对财神爷似的,看来他的确应该有点钱。”槟榔点头。 “不是有点钱,是非常有钱。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只要他高兴,送你套别墅就像送你件衣服那么简单。” “太夸张了吧?” “夸张?那种对你来说一辈子都摸不着的东西,对他来说只是平常的随身物品。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我说你在娱乐城这么久,怎么从来不打听一下这种事呢?” “我干吗打听?他们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乎那些人有多少钱,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给我。”槟榔说完,走进五号包厢,去接她的老客人。 那边红姐卑躬屈膝地将她的财神爷迎进最豪华的包房,笑问: “康先生要找谁作陪?我去把菲娜叫来?” 一个显然要巴结康进,他某笔生意的合作人献媚地说: “康董,你想点谁来陪,换个新的吧。刚才在外面跳舞的那个怎么样?穿红衣服的那个?” 康进笑笑,问红姐:“刚刚外面的那个女孩叫‘槟榔’吗?” “对,她叫苏槟榔。”红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槟榔。 “就她吧。” “她?您要找苏槟榔?她是B牌三组的小姐,不是您平常要的那种。”红姐很不可思议。 “无所谓,偶尔换一下也可以。” “还不快把她叫来!”奉承者赶紧叫红姐照做。 “可她已经有客人了。” 奉承者急忙道:“今晚她被包下了,价钱随你开。” 红姐只得连连答应,退出去自己想辙。彼时槟榔正在陪她的老主顾喝酒,红姐携蜜儿叩门进来赔笑: “不好意思,赵老板,叫苏苏有点事。” 赵老板不高兴地问:“干什么?” 红姐看着槟榔,槟榔赶紧说: “我们就说几句话。赵老板,你先坐着等我嘛,人家去去就来!”打手势叫蜜儿。 蜜儿连忙偎过来撒娇,槟榔趁机出去带上门,问: “干吗?这时候叫我!” “你以为我想叫你?!快,一号包厢,康先生指名要你过去!” 槟榔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 “为什么是我?我又不认识他。怎么菲娜她们不过去?”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人家谁也不要,就让你去!” “我又不是天香国色,他一眼就看上我了?”槟榔狐疑地指指自己,心想那男人大概吃错药了。 “我怎么知道?你快点吧,小心点,那可是大主顾,得罪不起。”红姐把她往一号包厢推。 “那这边怎么办?”槟榔回头问。 “你就两边陪吧。” “什么?!”槟榔大叫。 “嘘!小点儿声!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告诉你,如果伺候好那个金主儿,你今晚就赚翻了。可你也不能得罪老主顾,因为他一直捧你的场。” “不行,我做不来!” “做不来也要做!以前我一直都这么干,你干这么久没这点本事怎么行!等会儿我帮你看着,这边急了我再叫你。现在先跟我走。” “这叫什么事嘛?!”槟榔无可奈何。 “少罗嗦!” 红姐硬是把她扯到一号包间前,叩门进去,满脸堆笑地说: “康先生,槟榔来了!”低声警告她,“好好招呼客人,别给我出岔子!”一把将她推进去。 室内已经有几个小姐,只有康进身边是空的。巴结康进的奉承者连忙道: “你快来,快坐下给康董敬酒!” 槟榔走过去,手拢一下短裙,坐稳,探身倒两杯红酒,温柔地靠过去。不想对方却不着痕迹地移开,与她保持距离,这让她很吃惊。不过她很快进入状态,柔媚地笑着,把酒递给康进,说: “来,康先生,我敬您。”杯在他的杯沿上碰了一下,喝进去。 康进手持酒杯,却掏出一只雪白的手帕在杯沿上擦了擦,然后只抿一小口。这让槟榔更惊讶,来这里的、至少她接过的客人中,从没有拿手帕擦杯口,还这么小口地喝酒的。 奉承者赔笑道:“康董,成祥花园那件案子……” 他还没说完,对方就已温和地打断他: “刘总,我们不是说好今天不谈这个吗?” 槟榔这时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那嗓音低沉动听。她再一次肯定这个质量很高的男人会有无数的女人对他**,尤其是如果他真像传说中那么有钱的话。她瞟一眼他腕上据说够她活一辈子的江诗丹顿,虽然这说法有点夸张,不过如果那是江诗丹顿,其实她还真想知道知道活的江诗丹顿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喜欢这块表?”一个声音打破她的沉思。 槟榔愣愣地抬头,见康进正盯着她瞧,脸“腾”地红了。该死!她今天为什么总走神儿?! “不是不是,我只是看看!”她呵呵笑着直摇头,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呃,她们说你戴的是江诗丹顿,所以……我就是想看看江诗丹顿长什么样子!” 她没想到康进居然把表摘下来递给她,吓了一大跳。她还从没见过这种客人,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你可别给我,我只是说说!万一被我弄坏了,我可没钱赔,把我卖了都不够!” 康进笑了起来,说:“没关系,坏了算我的。” 槟榔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来,尴尬地想自己这是在干吗,怎么会弄成这样。囫囵看完,连忙还给人家。 “觉得怎么样?”他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笑问。 “很好!”她说了句,想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够好,便又补充一句,“一定很耐用!” 康进扑哧笑了。槟榔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能赔笑说: “那个……先生,咱们玩点什么吧?您想玩什么?” “你会玩什么?”他笑吟吟地盯着她的脸。 “我什么都会玩,划拳啦、色盅啦、扑克牌……”她如数家珍地说着,“反正这里的小姐应该会玩的我都会。” “你怎么那么多话?”奉承者呵斥,“再给康先生敬杯酒!” “哦!”她赶紧倒杯酒再递过去,笑道,“康先生,我敬您!” 康进却把酒杯放下,槟榔莫名其妙。 “康董,怎么,您不喜欢这酒?那我让他们换一瓶。”奉承者忙挣脱缠住自己的小姐,说。 “不用了。”康进淡淡制止。 “康先生不怎么喝酒。”康进的随从在一旁解释。 “哦!”奉承者讪讪地笑。 槟榔更觉惊讶,居然还有不怎么喝酒的男人。她没吱声,只是端着酒杯发怔,纳闷不知为什么今天碰见这个男人,她竟由老手变新手了,总出错,而且根本不知该怎么应付他。只听康进对奉承者道: “我们都随便一点吧。” “是,康董,今天我做东,您可以随意。”奉承者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再打扰他。 康进便回头将目光转向槟榔。她赶紧从走神中出来,打起精神赶走呆板的表情,噙笑面对他,叉起一块苹果问: “那个……康先生,要不要吃块水果?” “不用了。”他推开她的手。 “那……”她从未遇过这么难缠的客人,“那你想吃点什么?” “我什么也不吃。”他回答得干脆。 “那我们来玩纸牌?”她努力微笑。 “不用了。”他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那玩飞行棋?”她抓起桌上的棋盘。 “不用了。” “那……”槟榔努力地微笑,“那……”她终于泄气了,问,“那你想玩什么?” 康进只是笑,却开口问:“你叫苏槟榔?” “对,不过我在这儿叫‘苏苏’。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她疑惑地说。 “槟榔?是那种热带植物吗?” “对,热带常绿乔木。” “怎么会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槟榔摇头道,“这名字不是我取的,我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康进笑起来,说:“不过名字很好听。” “谢谢。”槟榔粲然一笑。 “长得也很漂亮。”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蛋,腼腆地道,“谢谢。”从没遇过这么有礼貌的客人,所以他的夸奖她很受用。 “多大了?” “十九岁。” “这么小?”康进扬眉,“新来的吧?” “已经来半年了。”她不明白他干吗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外地人?” “对。” “搬到这边来多久了?” “呃……”槟榔想了想,“一年了吧。” “那前半年是做什么的?” “前半年?前半年我也是陪酒的。”她眨眨眼回答,“我来这儿就是为了陪酒的。” 话音刚落,红姐推门进来,歉意地笑道: “不好意思,康先生,我找苏苏有事,先让贝贝来陪您。” 槟榔看她一眼,对康进赔笑:“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贝贝!” 红姐把贝贝推过来,贝贝赶紧凑上前,槟榔出去了。 刚一出去,红姐立刻拉着她快跑:“赶紧走,那边客人急了!”来到包房前,推门笑道:“赵老板,苏苏来了!”一把将她推进去。” 槟榔坐回自己的老主顾身边,娇笑道: “赵老板,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去这么久?”客人乜斜着醉眼,不悦地问。 “哎呀,还不是红姐,她叫我去帮她一点忙,真是讨厌死了!她总在这种时候叫我!” “你不会是去接别的客人了吧?” “怎么会呢?人家怎么舍得你嘛!”她说着往他身上偎,撒娇道,“对不起嘛!那这样,人家自罚一杯!”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赵老板,你也来跟人家喝一杯嘛!”佯作不依地在他身上乱蹭。 赵老板这才高兴起来,搂住她继续喝。不料刚过三巡,红姐又进来赔笑: “槟榔,你再出来一下。” 赵老板立刻不高兴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槟榔忙说:“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人家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她说着在赵老板脸上“啵”地亲一口,客人才高兴。她让小蝶凑过来,自己起身出去。 “红姐,这样不行,客人早晚会生气的!”她头皮发麻地道。 “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叫我对客人说,对不起,赵老板,苏苏找到更有钱的金主,今晚不能陪你了。他会拆掉我的娱乐城!” “想个主意,撒个谎也行嘛。” “什么谎?不好意思赵老板,苏苏突然不舒服回家了。那他肯定会满娱乐城地翻,掘地三尺也会把你翻出来!” “可是……” “别可是了,进去吧!”门一开,她把槟榔推进去。 贝贝正无聊地陪着,见她来了赶紧让位。她只好笑着坐到康进身边,说: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你挺厉害的,能两边赶场。”康进笑道。 “啊?”槟榔微怔,紧接着不自然地笑,心虚地说,“啊哈哈,怎么会?!我哪有那么厉害?!呵呵!那个,我陪您喝一杯吧!”她倒两杯酒,一杯要给他,突然想起来,“对了,我忘了您不喝,那我自罚一杯吧!”说着把杯放到唇边,喝下去。 “你说你来这儿一年就是为了陪酒?”他笑问。 “嗯。” “你的理想就是当陪酒小姐?” “哇,神经病的理想也不会是当陪酒小姐吧?”她啼笑皆非,“这又不是什么好职业。我的理想是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回老家去开个小饭馆,然后再去做好多好多我想做的事。” “你还想回去?不想在这儿发展吗?” “这儿有什么好发展的?除了能多赚点钱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好的。物价贵,尾气重,我不太喜欢这里。其实不回去也行,我就是想去个物价还算可以又悠闲的城市,比如绍兴、杭州之类的地方。我没去过杭州,不过据说很漂亮。不是有首词吗,‘钱塘自古多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挺有意境的。” “杭州的确不错,我也喜欢杭州。” “真的?难道你喜欢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她眨眨眼,笑问。 “我倒是比较欣赏林逋。” “养鹤种梅花的那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你不是盖房子的吗?居然也会有这种情怀,真有意思。我也很欣赏那个林逋,居然因为初恋情人被迫嫁给别人而终生未娶,了不起。” “谁说我是盖房子的?”他笑问。 “她们说你是投资房地产的,那不就是盖房子的吗?”她疑惑地反问。 康进“哧”地笑了。正在这时,只见红姐悄悄地将门拉一个缝,朝槟榔招手。她见状只好说: “那个,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招呼贝贝,自己出去了。 “红姐,再这样下去,我一分钱也挣不到!”她哀怨地道。 “少废话,那边已经急了!” “这叫什么事啊?!” 结果红姐推门一把将她扔进去,她只好对黑脸的赵老板赔笑: “不好意思,赵老板,让您久等了。蜜儿,快给赵老板倒酒。来,赵老板,我敬您!”说着把酒一口饮干。 “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红了,就不记得老主顾了?” “怎么会!赵老板您可是苏苏的第一个客人,苏苏哪会忘!只是自从小琴姐走后,这儿的事好多都归我管,我也很烦,可没办法。好啦好啦,赵老板,人家都道歉了嘛!您就原谅人家吧!”她用身体在他身上蹭,又是罚酒又是软语赔笑,好一阵才把金主哄得高兴起来。 几圈下来,赵老板带着酒,觉得腻了,突然瞥见坐在角落、被牡丹隔开抱着酒杯发呆的真真,就招手叫她过来。真真以为今天有牡丹给她挡着就解放了,没想到又有人叫她,虽然百般不愿,也只好蹭过来。小蝶赶紧让位子,赵老板一把搂过战战兢兢的真真,“熊掌”在她的脸蛋上摸一把,笑问: “长得不错,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真真。” “真真?名字好甜啊!来,咱们喝一杯!”他递她一杯极烈的酒,跟她碰杯,笑道,“喝了!你先干!” 真真害怕地看着槟榔,赵老板不高兴地问: “你怎么不喝?”槟榔给她使个眼色,她只好捏住鼻子喝了。 赵老板拍手笑道:“好!来,再喝!”又给她倒满一杯,一边搂着她摸来摸去,一边让她喝。 真真不敢不喝,只好一面努力躲他的手,一面喝。然而一连三杯下肚,她头晕得厉害,脸上似火烧。到第四杯时,她连连摆手: “赵老板,我不行了,我喝不下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赵老板就恼了:“什么你不能再喝了?你是干什么的?快喝了!你给我喝了!” 他硬逼真真,拿起酒杯给她往里灌。真真被吓得都快哭了,一边躲一边央告说自己不能再喝。然而赵老板根本不听,见她不喝,抓起她的头发往里灌,这可把大家吓坏了。槟榔赶紧上前拦,赔笑求情: “赵老板,赵老板!她不能喝,我来替她喝!她今天不舒服!我来,我来!我替她喝!”说着要把杯夺下来。 “让开!”赵老板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有你什么事?!” 槟榔这一推被推出好远,幸好牡丹扶住她。那边真真被灌了酒,连咳带喘,吓得眼泪直掉。赵老板却不管,大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