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黄昏时分,那片湛蓝的海域已被金色的阳光镀上一片波光粼粼,海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响声,溅起白色的浪花在细细的沙滩上。 槟榔被康进牵着手,两人在软软的海滩上漫步。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不过现在的人好像比过去多了些。以前每到假日,那些镇子里的人都会来这边游泳。”他说。 “这里还有你认识的人吗?” “应该没有了。毕业后几乎所有人都走了。” “也许将来这儿会被开发成度假区。这儿的海域很好,环境也不错,依山傍海的,将来有钱人也许都会来这里度假。” “也许吧,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破坏这片安逸。”两人站在沙滩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他说,“这儿附近原来有个咖啡馆,可惜现在没了。我小时候总会去那里玩,想着将来也许我也会开家咖啡馆。” “会赚钱吗?” “至少可以安静地活着。” 槟榔笑了笑。康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海里跳跃出几个水漂,荡起美丽的波纹。她拍手称赞: “哇!这么厉害!” 康进笑着,又捡起几块石头拿在手里,连扔了两块,每次石头都像长了眼睛似的上演蜻蜓点水,在水面上弹跳了好几下。槟榔又是鼓掌又是欢呼,他就将石头递给她,笑道: “你试试!” “我不会!”她摇头。 “我教你。关键是要心静。无论做什么都要心静,要集中注意力在你做的事情上,完全地认真,就会成功。” 他耐心地教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学会,连她自己都不耐烦了。可康进只是笑,看着她继续努力。终于,最后她一下连打了两个水漂,虽然差远了,但她还是高兴地跳起来哈哈笑,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他被她的笑容感染,斜阳照在她秀气的脸上,她的笑没有做作。他喜欢开心活跃的她,那时的她就会像现在的这缕阳光一样照进他的心。他突然伸手搂过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她还在笑,他经常亲吻她,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很厉害吧?”她得意洋洋,“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 “你爱我吗?”康进突然问。 槟榔因为怔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看着他,可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是因为没戴隐形眼镜,也许是因为光线太刺眼。但她的心在一瞬间停住了,继而像重新启动似的“怦怦”跳动起来。她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太突然,不可思议,甚至,太莫名其妙。她的脑子有一霎的空白,继而连舌头都僵住了。她没回答。 康进只等了几秒钟,接着似乎有些尴尬地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望向闪动光点的海面,笑道: “你说如果以后我们哪天闲下来,来这里开家咖啡馆,你觉得怎么样?”他换个问题,然后将视线重新转向她。 “好!”她脱口而出,答应了,因为潜意识里不愿让他再失望。 他莞尔一笑,望望她被黄昏染成金色的肌肤,重新搂过她的肩,继续在海滩上漫步,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会把咖啡馆用你的名字命名。” “‘槟榔咖啡馆’?多难听!再说这是在美国,难道要在咖啡馆上写中文?有人看得懂吗?” “这倒是!”他注视着她认真的表情,冁然一笑。 “对了,你在这里出生,那你应该有英文名字吧?” “嗯。”他点头。 “那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Derek。”康进回答,“D-E-R-E-K,Derek(德瑞克)?。” “Derek?”槟榔念着,“那你也帮我取个名字吧。也许将来我也会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有英文名字比较方便。” “好啊,我帮你取一个。” “我要好听的名字!” “好听的名字?”他想了想,笑道,“Iris(爱瑞丝)怎么样?” “Iris?” “嗯。Iris,希腊神话中彩虹女神的名字,在希腊语中有彩虹的意思。”他笑说,伸手轻抚着她的面庞,“象征着绚烂、自由、美丽与希望,就像你一样。” 她“哧”地笑了,说:“好吧,那就Iris好了。” “所以以后我们开咖啡馆,就可以叫‘Iris咖啡馆’。” “嗯。可是你想开咖啡馆,应该用你的名字才对。” “我们两个,用谁的有什么区别?Derek这名字也不怎么好听。不然把我们两个的名字放一起好了。” “那样就太长了。不过我的英文名字真的和彩虹有关吗?彩虹女神真的叫Iris?” “嗯。” “啊!”槟榔拍手笑道,“那我想到了,就叫Derek’srainbow!‘德瑞克的彩虹’,怎么样?” “不错嘛!很好听!”康进抚摸着她的长发,笑问,“这么说你是我的彩虹了?” “那……我还是你的什么?”她学着广告词问。 “你说呢?”他反问。 槟榔只是哈哈笑,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将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笑道:“不过如果每天都在咖啡馆里呆着,会不会很无聊?” “当然不会。”他信誓旦旦地说,“等以后我们真来这儿,我们就开个咖啡馆。然后你可以下午呆在咖啡馆里,上午时就去葡萄园,去那里摘摘葡萄,亲近一下大自然,不是很好吗?” “葡萄园?那是做什么的?酒厂吗?” “嗯,酿酒的地方。隔壁镇只离这里有三个小时的车程,那儿的人都是开葡萄园、种植园之类的,规模不大,但却很悠闲很富有。在那里,果园就是他们的生活来源。我小时候去过那里,我有个朋友的叔叔就是那里的葡萄园主。他经常请我去他叔叔家做客,那时候我就喜欢看那些葡萄藤和青绿色的葡萄叶子。我小时候一直想,长大后开一家葡萄园,过着那种安逸富足的生活。” “你不是说你想开咖啡馆吗?怎么又改了?” “那是更小的时候。我上小学时想开咖啡馆,上中学时想开葡萄园,上高中时想当一个富翁。” “你的理想还真多。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时我想我在有一天会过上这种生活,平时我去打理酒厂,每到假日,就可以泡在咖啡馆里享受着海边的阳光。盖一家咖啡馆,蓝顶白墙,像希腊建筑一样,典雅别致。” “听起来不错。”槟榔思忖了片刻,点头笑说。 康进望着她,对她笑道: “所以等以后,你就是酒厂和咖啡馆的老板娘了。” 槟榔扑哧一笑,没言语,踢起沙子,扬起一片尘土。 康进含笑将她搂得再近一点,又在她的头发上吻了一下。 晚饭由槟榔亲自cao刀,芦苇说什么也不留下来吃饭,将他们送回家后就与司机回旅馆了。 康进坐在餐桌前看他没看完的小说,不时还看看东切西煮的她。她的头发又盘起来,穿着彩色连衣裙,烹饪手法娴熟。他听着菜下锅时发出的“滋滋”声,桌上已有一道青菜、一道排骨和一道红焖羊rou散发着极美的香味。她把牛rou馅饼全部烙好,转身放在桌上,见他盯着自己,觉得莫名其妙: “你看我干吗?” “觉得你很美。”他笑说。 “切!”槟榔“哧”地笑了,丝毫不觉得这种称赞有什么,把汤关火,盛出来,“这儿没有米,所以我只好做馅饼了。我让芦苇去买盐,买一小包,结果他买了这么大一袋。鸡片蘑菇汤,尝尝看味道够不够。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个。” “这个怎么了?小时候我妈经常给我做鸡片蘑菇汤。”他舀起一勺喝,笑道,“真好喝!” 她莞尔一笑。他就看着她,说: “我越来越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她好笑地问,“你可别告诉我,我像你妈。” “正面不像,但你的背影像,尤其是站在那里的时候。”他指指流理台。 她往那边一看,扑哧一笑:“胡扯!” “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我是说真的。”他含笑吃口菜,“你的菜做得越来越好了。” “那当然了。”她笑说,想了想问,“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顾家,但也很独立。做事雷厉风行,做家务比你还快。很坚强,我从没看她哭过。她是最好的女人,模范妻子和模范母亲。” 她笑了:“如果你不看照片,现在还能想起她的样子吗?” “当然能。你连你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那不一样。她去世了那么多年,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我能。不过我记住的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那很好,女人都希望别人能记住她年轻时的样子。” 康进望着她埋首吃饭,突然问: “如果再过个三四十年,你是不是就会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有过我这个人都忘了?” 槟榔一怔,哈哈笑道: “怎么可能?我又没得失忆症!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差到那种程度吧?!” “你会永远记得我吗?”他认真地问。 “当然会,我忘了谁也不能把你忘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被他问得满头雾水。 “你为什么不会忘了我?” “你这是什么问题?”她莫名其妙,“我干吗要忘了你?说到底你也算是帮我改命的那个人。” “那你还是可能会忘了我,人都不愿记住给过自己好处的人。” “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你放心,我是不会过河拆桥的。” “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你对我还是应该有点感情的吧?” “当然有,我又不是木头!”槟榔夹菜到他碗里,笑道,“你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康进冁然一笑,给她夹一块排骨。 晚上,槟榔横躺在床上看自己要交的作业,康飖给她打电话说正和雷霆在印尼附近的一座小岛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