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牌重新码上,又开始打。几圈之后,轮到冠玉,他打出一张牌: “五条!” “吃!”槟榔说,要伸手拿牌。 “碰!”康爵几乎同时说。 一桌人的视线顿时全转移到康爵身上,槟榔缩回手,今天第一次正视他。他也看她一眼,将牌拿过去。她把目光收回,收回时,却望见聂赏冬看着她时似笑非笑的脸。 “七万!”康爵打出一张牌。 “西风!”雷霆摸一张牌打出去。 接着又轮到冠玉,他也摸张牌放进牌里,然后看槟榔一眼,打出一张牌,淡笑道: “五条!” 这一声再次震撼了满桌人的神经。槟榔惊讶地看着他,康爵同时望向对面的冠玉,黢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类似被挑衅后的愤怒。冠玉却如无其事地扫视众人,神情毫无异样。 “吃!”槟榔低声说,将牌拿过来,“四万!” “八万!”康爵摸牌打出一张,下面轮到雷霆抓张牌。 “七条!”他出牌。 “和!”康爵开口说。 “和了!”槟榔同时道,将牌一推,看康爵一眼。他读不懂那眼神,有点高傲,像是挑衅,但又不是。 大家都在看槟榔的牌,或者说是一阵无语。槟榔低声问水伊: “洗手间在哪儿?” “楼上,左转第一间。”水伊回答。 “你来吧,我去洗手间。”槟榔小声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楼上可比楼下冷清多了,从洗手间出来,她不愿再下去,顺着走廊四处闲逛,最终在走廊尽头发现一座落地门外的空中花园。隔着玻璃就感觉那里很美,满是鲜花与青翠的植物,一只双人秋千在一侧随风摆荡,地上的些许花瓣也跟着飘起来,看上去很诗情画意。 她立刻爱上了这个地方,推门走出去。这时太阳的余晖还没有消散,地上依旧散发着腾腾热气,不再刺目的光芒为这里披上一层薄薄的阴影。她呼吸这属于郊外的新鲜空气,然后在秋千附近的藤编小桌上发现一本悬疑小说,拿起来,悬疑的封面很吸引她,她翻开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入了迷,便坐在秋千上。 这是一本描写杀人案的侦探小说,有几段描写得很可怕,她看着看着,就觉得背后发冷。特别是当看到书里描写杀手正在盯着独居在家的女主角,女主角虽然能感觉到,但却不知道人在哪儿时,她很害怕,有点发抖,但又止不住好奇想看下去。 突然,她也觉得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感觉毛毛的。一抬头,果然看见一个人在看她,把她吓得毛骨悚然,“啊”地一声尖叫。 冠玉哈哈笑问:“吓到你了?” “你怎么不出声音?”她拍着心口责怪,“吓死我了!” “我看你看得入神,不好打扰你。你不是害怕吗,怎么还看这种小说?”他走过来拿走她的书,“胆子那么小,就不要看了。” “随便看看嘛。没想到水伊和你一样,也喜欢看这种小说。” “水伊?这书是我的。” “你的?这不是水伊的别墅吗?” “这别墅是我的。如果不是她和我啰嗦了两个月,我才不会借给她。介意我坐下吗?”他问。 她摇头,他就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起坐在秋千上。沉默一阵,他望着她又问: “觉得这儿怎么样?” “很好啊,空气清新,也很安静。我喜欢安静的地方,而且这个花园真漂亮。你好像很疼你meimei。” “没办法,我只有这一个meimei,就算她不是很讨人喜欢,可她也是我meimei。” “她挺好的。”她讪讪地搭腔。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从前不是不好吗,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他感兴趣地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她最近比较高兴。”她耸耸肩。 他莞尔一笑,两人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望着远处黑暗即将笼罩大地,半明半暗地模糊着他们的影子。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 “对了,这书是你的,那女主角最后死了吗?” “没有,侦探救了她。” “哦。”她低头想了想,“你还真是很喜欢看这种小说。” “闲着无聊时,就想找点刺激。”他冁然一笑。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他望着她,思索了一下,问: “要喝点东西吗,我帮你拿?” “不用了。”她含笑摇头。 “那次在北京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回来之后……”他犹豫了一阵,问,“他有为难你吗?” “没有。你放心,我们已经好了。” “都是因为我,所以我很抱歉。”他真诚地说。 “不关你的事,都是我的问题。我其实不该晚上和你出去。就算不被他看到,让别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对你也不好。” “是我劝你出去的,说到底还是我的责任。” 她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微笑。他注视着她,顿了顿,道: “但不管怎么样,和你相处的确是件愉快的事,一起出去好像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她“哧”地笑了:“不过我觉得和你出去之后,发现你跟平常感觉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扬眉。 “你也不像传说中那么无趣。飖飖说你的话很少,可我觉得你的话挺多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时话总是很多。”他突然意识到,笑问,“不过你的意思不是嫌我说话说得太多吧?” “当然不是!”她摆手笑说,“我是在夸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别人总说我木讷无趣,没有幽默感。我很会讲故事,也会讲笑话。只是我身边的人都太能说,你看雷霆一天到晚说个不停,孟辙也是巧舌如簧的,所以没人发现我的优点,也没人可以让我发挥。” 她哈哈笑道:“那你就发挥一下,讲个笑话给我听。” “好啊。”他想了想,笑说,“有人碰见了上帝,上帝很高兴,就说可以让这个人许一个愿望。这人就说,猫有九条命,你也给我九条命吧。上帝答应了。一天这个人闲着无聊,想不出要干什么,就想那就去死死吧,反正有九条命。于是他就去卧轨。结果火车过去后他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火车有十节车厢。” 她扑哧笑了:“这是冷笑话!” “我知道,我知道所有的冷笑话。我这人很无趣,所以冷笑话对我才比较合适。你知道吗,我收集冷笑话那是对他们的报复,让他们说我没意思,我就要冷死他们。可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懂欣赏,从来没人让我讲笑话,他们都觉得变态杀人狂的故事才适合我来讲,从小到大他们都这么认为,好像我有多变态似的!” 她哈哈笑:“不过你讲恐怖故事是比讲笑话有天分多了!” “连你也这么说,我简直太伤心了!”他往靠背上一靠,故作遗憾地笑道,“看来在你眼里我也是什么优点都没有,我太失败了!” “不会啊,你看你长得多标致。”她开玩笑地说。 “标致?小姐,允许我纠正你一下,形容男人不应该是标致,而是帅或者英俊。” “那是两回事。你看你白白嫩嫩的,的确很标致。” “别!”冠玉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千万别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白白嫩嫩?我可不想和唐僧扯上关系。” 槟榔“哧”地笑了:“我没觉得你长得像唐僧,我倒觉得你挺像白面书生的。” “我和白面书生可没关系,你也别说我穿上长袍就像徐志摩。”槟榔哈哈笑,冠玉接着笑说,“你知道吗,在出国之前我妈曾经告诉我,千万不要随便对女孩笑。”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因为她说如果我对女孩笑的话,女孩一定会被电晕。于是我就想出去试试,然后我就去对女孩笑,可结果没一个女孩被电晕,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在骗我!”他对她笑道,笑容灿烂。 她望着他的笑容,突然向后仰,很配合地晕过去了。他怔愣地看着她,她坐起来哈哈大笑,问: “现在满意了吗?” 他终于明白这是她的恶作剧,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却没注意到隔着玻璃站在不远处的康爵。他独自站在那里,满腔的嫉妒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几乎要抓狂了。起伏的胸膛内怒焰熊熊,妒火转化为怒火,将他的整个人迅速燃烧。 由于他过于气愤,当然也就没看到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聂赏冬那苍白无力的面孔。 孟辙难以忍受唐恺恩的追逐,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以至于他不得不经常去洗手间躲避,可每次出来还是会被找到。这次从洗手间出来,他看见雷霆手拿酒杯,独自坐在小厅里发呆。他推门进去,拍他一下,坐到对面,问: “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有。”雷霆回过神,笑道,“唐恺恩怎么不跟着你了?” 不等回答,那边唐恺恩推门进来,拉起孟辙笑说: “孟辙哥,院里点灯了,我们去跳舞吧!” “告诉冠玉我先走了。”雷霆放下酒杯对孟辙道,起身出去。 唐恺恩看着他离开,转头对孟辙又说一遍:“我们去跳舞吧!” 孟辙忍无可忍,甩开她的手,站起来叫道:“恺恩,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成天总缠着我好不好?” “你干吗这么凶啊?”恺恩委屈地瞪着他,“我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对我不耐烦?”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只把你当meimei,没有别的!” “可我不想当你meimei!”恺恩的脾气也上来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那时你是很喜欢我的,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我这么低声下气地对你,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做?难道爱我就那么让你为难吗?爱我你会死吗?” “小时候是小时候,你人长大了怎么脑子不长?你身边的亲卫兵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也想把我算在内,少我一个人拜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又不会损失什么,反正拜倒的那么多!” “我知道!你是喜欢那个梁雪庭嘛!你喜欢也是白喜欢,她是个**,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许你侮辱她!”孟辙危险地瞪着她,“唐恺恩,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你再敢侮辱她,你就等于是侮辱我!我和她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cao心,也不需要你来作评论!你已经不小了,做事要懂得分寸,现在你再对我像小时候一样耍大小姐脾气,我是不会再让你的!”他愤怒地说完,转身要走。 “你别以为你能和她有结果!”恺恩气恼地转身,快要跳起来地大嚷,“单叔叔阿姨那一关你就过不去!” “这不关你的事!”孟辙头也不回地走了。 恺恩脚一跺,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