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傍晚时众人陆续离开,雪庭要回去拍戏,孟辙和先她走了。他们要走水伊也要走,晚上小柔则要上舞蹈课,康爵直接送孩子去上课。等他们都走了,槟榔与冠玉也走了。 两人将车停在一处浅滩前,周围人不多,对岸便是霓虹闪烁的市中心,但这边却草长星稀,偶尔还会从水上吹来一股怡人的风。 “槟榔,雨逢泼你咖啡这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严肃地问,在他心里他认为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槟榔一愣,旋即抿起嘴唇,有点尴尬地道: “没什么,都过去了,那么丢脸,也没什么好提的。” “你应该告诉我。”他认真地对她说。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她笑了笑,“去找她出气?那会让她更伤心。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愿意那么为难程雨逢。而如果你不去找她的话,告诉你也只会让你心烦。所以没必要。” 冠玉望着她,心里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探身抱住她,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脊背,低声说: “对不起,我好像总是让你受委屈。” 她靠在他身上,被他抱着,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都是幸福的。她突然想说句俏皮话,便笑道: “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给我买件衣服吧。上次我在商场里看到一条裙子好漂亮,就是太贵了,你买给我吧。” “好。”他放开她,笑道,“我们现在就去。” “不用了。”她急忙制止,笑说,“下次吧,我们今天先看看夜景,以后再去。” 他就笑了,道:“好。” “对了,飖飖说她会免费给我做婚纱。”她灿然笑道。 “那更好,那样我们就不用买婚纱了。”他笑说,伸手摸摸她的头。她就将身子倒过去,靠在他肩上,双手勾住他的手臂。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沉静许久,她轻叹。 “什么做梦?”他低头问。 “我总觉得这一切太快了,就像梦一样。”她仰起头,看着他,“前一秒你还那么遥远,对我来说遥不可及,后一秒你却说你要和我结婚。”她又低下头,“到现在我还恍恍惚惚的。虽然我一直很想和你结婚,但没想到你真要和我结婚了。我突然有点害怕,我怕突然哪一天你又会告诉我,你不和我结婚了。” “你觉得我像骗子吗?”他严肃地问。 “不像。”她凝视着他,笑道,“正因为不像,所以更危险。” “你才更危险。”他捏捏她的鼻子,说,“我这一辈子向来都是循规蹈矩的,结果遇见了你,你一对我勾勾手指,我就把什么都忘了跟着你跑了。” “是你勾着我跑吧?” “是吗?”他想了想,对她笑道,“那就让我一辈子都能勾着你跑吧。” 槟榔“哧”地笑了,紧紧地向他身上偎了偎,停了半秒,低声、带着非常想确认的语气问: “冠玉,我们会幸福吧?” “当然会!”他肯定地望着她亮闪闪的眼眸,“我们会永远都很幸福!” “雨逢……”她沉默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问,“她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吧?” “她不会!”他摸着她的头发,笃定地说,“任何人也不会,没有人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你保证?”她扬起头问。 “我保证!”他斩钉截铁地说。 槟榔莞尔一笑,紧紧地靠在他怀里,被他抱着。 槟榔即将结婚的消息对康爵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晴天霹雳。虽然他曾说过只要槟榔幸福,他就什么都无所谓,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一时很难接受。尤其是面对凌冠玉的挑衅,他的心里就像燃起一把火。独处于黑暗的办公室,他用手托住头,望着墙上槟榔的画像,喝着马爹利。浓烈的酒气在口中萦绕,不是他有多想喝酒,而是他不想在这痛苦的时刻感觉到不知所措,他需要给自己设定一个动作,让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手是空着的而感觉心烦。 槟榔要和冠玉结婚了,也许不久后,她就会真的成为凌冠玉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凌太太。他不甘心她就这样成为别人的所有物,他更不喜欢看到凌冠玉总向他宣告对槟榔的所有权,他甚至觉得,凌冠玉根本担负不起令槟榔幸福的责任。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清楚地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槟榔毫无畏惧地面对凌家,然后延续出或幸福或悲剧的人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走向成功或失败。他无法阻止她,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这种权利,失去了可以影响她的权利。他知道,所以倍感痛苦。 凌权觉得,自己现在完全生活在窒息中。虽然儿子没再提结婚的事,也不知想搞什么名堂,可他们父子之间除了公事外,已经不再交谈了。他知道,这是无声的抗议,儿子是想让他们老夫妻敲锣打鼓地把苏槟榔迎进门,有一点勉强都不行。 昨天冠玉去广州出差,凌权结束会议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烦躁。这时,冠玉的助理小禾敲门进来,他这次没跟去,因为另一个人已取代了他。他屏息,恭敬地道: “董事长,您要的苏小姐的电话号码。” 他递上一张纸片,最近他竟做起间谍来,如果被顶头老板知道,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如今他被贬,就是因为他告诉了程小姐,老板的公寓住址。但顶头老板的爹更得罪不起啊,要不怎么说小职员最可怜,夹缝里求生存只为那点可怜的薪水,真是件哀伤的事! 凌权接过来,心烦地挥手让他出去,小禾如临大赦般赶紧溜走。凌权坐在位子上,停了一会儿,叹口气,抓起手边的电话拨通纸上的号码。不久,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你好。” “是苏小姐吗?”凌权询问。 “我是苏槟榔,请问您是?” “我是冠玉的父亲。”凌权自报家门,声音威严沉稳。 槟榔沉默了半秒,继而恭敬地道:“是,您好。” “苏小姐,和我见一面吧。”他沉重地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那样的女人有这样的会面。 槟榔又沉默了半秒,仿佛是一阵犹豫,然后回答:“好。” “那半小时后我们在‘金凯拉’的咖啡廊里见。” “好。”槟榔答应。 此时是中午,她正在餐厅和孟辙吃盒饭,接到这样的电话,自然胃口全无。孟辙一直在盯着她,见她挂断电话,已了然地问: “谁?” “冠玉他爸。”她的语气淡淡的,拿出镜子补妆。 “你打算自己去?” “嗯。”她盖上粉饼盒,说,“你别告诉冠玉,他现在在广州出差,不要让他分心。” “你自己去能行吗?”他有点担心,“明摆着是私设公堂,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就算不给好脸色,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她用滚珠香水在脖子上滚滚,扣好瓶盖,道,“你千万别告诉冠玉。” “那万一你晚上还没回来,我是不是就该打电话给冠玉,让他去救你?”他这时还不忘说废话。 槟榔以照桌角踹一脚作为回答,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