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失火
吕要梅忙掏手帕替她拭一拭已湿润的眼角:“别哭,今日可是你出嫁的好日子,千万别掉眼泪。”她左手按在秋枫手上,抚慰道:“我们只是暂时分别,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吕雯梅轻轻挣开被秋枫拉着的手,“快上车吧,莫勿了时辰。” 一名宫女上前,扶着秋枫登上马车。 斐烟上前一步,叫道:“秋枫jiejie,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秋枫忍住泪,向吕雯梅等人挥手作别。 吕雯梅看着秋枫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心里也渐感空虚。她十分不舍秋枫这样一个得心的人离开,却了了她的一桩心事。不论如何,还是要祝福秋枫的。 次日萧怿一上朝,孟元昭急着道:“皇上,昨晚城中失火,烧毁民宅三十余所,伤亡人数不明。” 萧怿惊愕:“竟出了这等事?因何失火?” 姜荣面有愧色:“臣还未查明失火原因。不过昨晚风大,想必是有什么东西着了火,借助风势迅速蔓延开来,才会烧毁那么多民房。” 萧怿关切地问:“现在火可灭了没?” 姜荣答道:“已灭。” 萧怿稍稍放松,吩咐道:“朕命你尽快查明失火原因,上奏给朕,现在就去。” 姜荣领命而去。 萧怿又问:“城中受灾百姓现在情况如何?” 孟元昭面有忧色:“被大火烧掉房屋的百姓,现已无家可归,都在路上呆着。” 太史令关达补充道:“还有那些无钱给伤者治伤、给死者送葬的百姓,都坐在外面哭呢。” 萧怿黯然神伤,眼圈不由红了,吩咐道:“开仓放粮,并……” 孟元昭打断他话头:“皇上,粮仓内的粮食不多,且部分是军粮,不能动用。” 萧怿乜他一眼,严厉道:“百姓现在连房屋都没了,要是连救命口粮都不给他们,岂不是要叫他们忍饥挨饿,冻死街头?” 孟元昭无言以对,低首不语。 萧怿思忖片刻,朗声道:“先从粮仓内拿出三百石粮食分发给受灾民众。另外,从国库拿些钱款,尽快帮灾民重建屋舍,并让医者给伤着医治,给死者家眷一些钱,好让他们安葬死者。家中亡一人者,给二十两银子;亡两人者,给四十两银子,以此类推。此事就交由丞相和御史大夫你们二人共同办理。” 孟元昭和黄生齐声答道:“臣遵旨。”孟元昭因萧怿要让他和黄生一起办理此事,而不让他一人办理,似有不信任他之意,心情有些郁闷。 萧怿起身道:“城内失火,百姓遭难,朕要亲到宮外看视。” 孟元昭道:“皇上已将此事交与臣等办理,就不必去了。” 萧怿立即驳道:“朕身为一国之君,就应爱民如子。现在城中百姓有难,朕岂可不去?”说罢,快步离殿,群臣也随他离开。萧怿也不乘辇,步行出了宫。 宮外,空气里兀自弥漫着一股烟火气味和着焦臭气息。大街小巷,路旁皆是被大火毁坏或倒塌的房舍。无家可归的人们,或立或坐在己毁掉的家门口,悲戚呜咽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处处有被火烧死的人。尸体皮rou焦烂,惨不忍睹。烧伤的人或坐或躺,痛苦地着。萧怿心情沉郁,不忍直视,遂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许宗源便劝道:“这里都是死伤的人,太凄惨了,还是回宫吧。” 萧怿未答话,只哀默地望着眼前的悲惨景象。 在一处破败的民居前,地上横卧着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在尸体旁,跪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呼天抢地地嗷嚎大哭:“儿啊,你死了,叫娘可咋活啊!” 临近的另一民宅前,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在哭。在他身旁躺着一具老妇的尸体。头上、身上,烧得浑身是伤,无一处完好皮肤。在离老者身后不远处的一堵墙前,一个二十余岁一脸伤疤的青年男子,有气无力地斜靠着墙坐在地上,眼中流露出痛苦、无助、哀求种种神情。萧怿走过去,关心地问:“这位老伯,不知您的亲人是怎么被火烧死的,可知情否?” 那老者立即停止了哭声,茫然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萧怿,几乎是呆住了,口吃地道:“你……你是……” 许宗源不满地瞪那老者一眼,尖着嗓子道:“什么你不你的,皇上在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 萧怿怫然道:“不得对人无理!” 许宗源吓得一哆嗦,不敢作声了。 那老者慌恐中透出惊喜的神情,伏俯于地,边哭边道:“皇上,救救小民吧。小民的妻子被大火烧死了,儿子也烧成了重伤,这家还怎么过呀。求皇上发发慈悲,可怜可怜小民吧。” 萧怿还未及回答,附近的灾民们已蜂涌而至。很快,在那老者身旁身后跪了黑压压一大片人,乱哄哄地哀求萧怿救救他们。 一个中年汉子泪流满面,红肿着双眼道:“小民的妻儿都葬身火海了,房屋也烧毁了,求皇上帮帮小民吧。” 萧怿抬抬双手:“大家快起来,朕会帮你们的。”可那些人仍旧跪在地上,哀求着不肯就起。萧怿便朗声道:“朕已下旨,要发给大家粮食,为大家重建房屋,让医者给伤者医治,并会给死者家眷一些钱,做为安葬费。大家都快起来吧。” 众人面显喜色,叩首谢恩,方陆续起身。萧怿关切地问:“大家有谁知道,昨晚失火是因何而起?” 众人面显喜色,叩首谢恩,方才陆续起身。 萧怿问道:“你们中有谁知道,昨晚失火是因何而起?” 众人都一脸茫然之色。有的摇头,有的说三更半夜,谁知道是怎么失火的。 有一汉子道:“昨晚小民正睡觉,忽闻院里有狗叫声,把小民吵醒了。小民出去一看,才发现是失火了。烈焰腾起,火光冲天,照得半边天都红了。小民见那火势正向自家房屋而来,就赶紧跑了出去,才侥幸捡了条性命。” 萧怿疑道:“就你一人逃出来了?” 那汉子一愣,即而明白了萧怿话外之意。答道:“小民单身一人,并无父母妻儿。” “噢。”萧怿才知那人并无亲人。 适才那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悲伤地道:“夜里突然失火,令人猝不及防。跑得慢的,或睡着不知晓的,就被大火烧伤或烧死了。老汉虽命大,可却死了妻子,伤了儿子,不能不令老汉伤心啊!”苦叹摇头。 萧怿感到惆怅,只盼着姜荣能早点查个水落石出,好给灾民一个交代。 忽有人问道:“皇上,您适才说要给我们大家盖房子,可是盖房子要花好些天才能盖起来。请问我们大伙现在该安身何处呀?” 众人经那人一语提醒,也纷纷询问起萧怿来。 萧怿未想到这一点。是啊,先叫他们住哪好呢?他凝神思索片刻,向许宗源道:“传朕口谕,令工匠及官兵先赶紧盖些简易棚屋让灾民暂住,然后再盖房舍。” 众人欢喜不已,再度谢恩。 萧怿心情稍感舒畅,微露一丝笑:“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慢慢散去。 萧怿正想返回去看看建房屋的工匠、官兵、送粮的人等是否已到,却见姜荣与两名侍卫押解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人,朝这边快步而来,不由一怔,莫非那个被押解之人就是使城中失火的罪魁祸首? 姜荣近前行礼:“皇上,臣已查明失火原因。”向身后那人一指,“就是他放的火。”话音未落,适才那老者颤巍巍指着那人:“好哇,原来是你这小畜生放的火!”伸手就要打他。 萧怿忙拦住那老者道:“老伯,你先别动气,待朕问明原因再说。”正要询问,那人大呼冤枉。 姜荣生气了,转头喝道:“你还敢抵赖?” 萧怿朝姜荣摇摇手,转向那人:“你说你冤枉,那为何廷尉只抓你,不抓别人?” 那人面上一呆,张口结舌:“我……我……”突然挣开两名侍卫,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皇上,小人真的是有冤情啊!” 萧怿犹疑,道:“行了,你别磕头了。朕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吴三。” “你非说你冤枉,那你就把冤情讲出来。” 吴三道:“小人是一时糊涂,才不慎点着柴垛失了火,并非是故意的。请皇上明鉴。” 萧怿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道:“具体讲来。” 吴三连声称是,道出原由:“小人昨晚喝多了酒,与人发生了争执,之后就赌气回了家。诸料小人家妻嫌小人一身酒气,不许小人进屋。小人无奈,只好在家中柴房睡觉。那知睡了不大一会,忽听有老鼠吱吱叫,吵得小人无法入眠。小人就点亮烛台一照,看到有一只大老鼠跑到了柴垛上,小人便去捉它,但捉了几下没捉到,小人一怒之下,拿起烛台掷它,不料老鼠没砸到,反而点燃了柴垛。小人一时惊慌,逃离了柴房。”他抬起头,看着萧怿,“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萧怿觉得有点可笑,还是保持着严肃说道:“照你这般说,那只老鼠才是罪魁祸首了。”他想了想,问:“你没救火么?你妻子和你一起出来没?” 吴三低下头,嗫嚅着不敢答话。 萧怿冷了脸色,厉声道:“朕在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 吴三又愧又怕,抖动着嘴唇,颤声道:“小人是想救火来着,可火势太大,一时又找不到水,只好跑到外面躲避。至于家妻,小人当时吓坏了,没来得及叫她。” :,,gegegeng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