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问策
萧怿大怒:“你怎可丢下妻子不管,只顾自己逃命?”他强压下怒气问:“除了你妻子外,家中还有何人?” 吴三声音低如蚊蝇:“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萧怿怨恼地道:“你非但不想办法救火,居然还抛下妻儿,不顾他们死活,独自个儿跑了,你说朕还能恕你无罪?” 吴三吓得磕头如捣蒜,哀求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萧怿不再理会他,问姜荣:“这吴三是从哪儿找到的?” “臣在排查寻找失火原因时,发现吴三家以西民宅未有损毁,而恰好昨晚风势是自西向东,推断火源应是由吴三家而起,所以觉吴三的嫌疑很大,就派人去找,后在一猪舍找到了他,便带他来见皇上。” 萧怿面色严峻,大声道:“吴三,城中失火之事虽说你非有意,但你因一时气愤要打老鼠,把柴房烧了,此为第一桩罪。柴房被烧之后,你不顾及妻儿性命,也不想办法救活,只顾自己逃命,此为第二桩罪。事发后你不主动认罪,却躲到猪舍里不敢出来,此为第三桩罪。此外,你夜不归宿,还在酒后与人发生争执,也有过错。凭这几条罪状,朕非治你的罪不可!”他转头问姜荣:“依你看,这吴三该如何处置?”虽是句问话,声音里已隐含杀意。 姜荣微一沉吟,说道:“吴三给民众造成重大财物损失,死伤多人的严重后果,却畏罪躲避,罪加一等,按律当受车裂之刑。”车裂之刑就是五马分尸。 萧怿思虑了一下,道:“把他拖下去行刑,并向城中百姓讲明失火原因,让他们以此人为戒,以免再酿大祸。” 姜荣应道:“诺。”吩咐那两名侍卫把吴三拖到菜市口动刑。吴三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了求饶。 萧怿猜想吴三的妻儿此时多半已葬身火海,但总得去找找,说道:“姜荣,你马上派几个人去吴三家找找他的妻儿。如还活着,就给他们治疗,并安排住处。要是死了,就好好安葬。”姜荣答应着去了。 那老者伸手摸摸妻子冰凉的尸体,悲伤的声音里略带安慰之意:“妻呀,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不用做冤死鬼啦!” 萧怿虽把罪人吴三处置了,但听了老者之言,只有凄凉之感,毫无喜意。他见有医者朝这边走来,说道:“你给他的儿子瞧瞧伤吧。”向斜倚着墙坐在地上的青年男子一指。 那医者应声过来,放下药箱查看那人伤势。老者谢了萧怿一声,关切地向医者询问起儿子的伤。几乎在此同时,有人喊道:“有人送粮来啦!” 萧怿循声望去,果见有一些人推着独轮车送来粮食。又有木匠、官兵来来往往地搬运木料,知是要重建房屋。还有不少医者在为人看病治伤,有官员在给死者家眷发放安葬费,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想着事情已办得差不多,也该回宮去,便往回走。行不多远,忽闻舅舅的声音自旁边传来:“皇上、皇上。” 萧怿转头一看,孟元昭和黄生二人小跑着赶过来。他俩行过礼,孟元昭喘着粗气道:“皇上,臣与御史大人已按您的旨意把事情办妥了。”萧怿点点头,道:“好。你们辛苦了。不过事情还未完结,你们务必要督促官兵把灾民安置好才可。” 孟元昭和黄生齐声应道:“臣遵旨。” 萧怿看着他二人离去,对许宗源道:“回宫吧。” 他才进万寿宫,就见梳着蛾眉惊鹄髻,身穿茜红色衣裙的吕雯梅,手牵穿茶绿衣衫的萧忱缓缓走过来,欢喜道:“忱儿。”快走几步,一把将儿子抱起来。 萧忱两岁多,一张可爱的小圆脸满是天真的笑容,稚嫩地叫着:“父皇。” 萧怿慈爱地亲亲他红润的脸蛋,问:“忱儿是不是想父皇了?” 萧忱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定定看着父亲,点点头。 吕雯梅见父子俩相见很是亲热,微笑道:“忱儿几日未见皇上,有些想念,臣妾就带了他过来。” 萧怿感到内疚,更是抱紧了萧忱道:“父皇近日较忙,没能去看你。从明天起,父皇尽量抽空过去陪你玩可好?” 萧忱欢愉,拍手笑道:“好。” 萧怿向吕雯梅道:“进殿坐会吧。”吕雯梅随他走进章德殿。萧怿抱萧忱坐在膝上,与吕雯梅逗儿子玩儿。他关心地问:“恒儿呢?” 吕雯梅看着萧忱用胖乎乎的小手抓这抓那的,觉着挺有趣儿,说道:“还在程光宫里。现在应该吃饱午休了。” 萧怿微微颔首:“你让那些奶母照料仔细些,别生了病。” 吕雯梅道:“臣妾已经叮嘱过她们了,不会敷衍的。”她见萧忱用手揉揉眼睛,不大想玩了,想是乏了,便叫惠儿先抱出去。吕雯梅问:“臣妾听说城内失火了,不知是何原因?” 萧怿生气地道:“是一个民人夜里不慎点燃了自家院里的柴垛,他不救火,也不告知别人,结果烧毁了三十余所民宅,伤亡多人。” 吕雯梅惊道:“那他的罪过可不小!”她怜悯道:“可怜那些民人无辜受伤,甚至送命。” 萧怿叹惋道:“是啊。所以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他抚一抚她手背,“朕已把此事处理好,你无需忧虑。这虽是那个民人的错,但昨晚在城中巡夜的人没有及时发现火情并灭火,有失职之处,朕决定对以中尉郭让为首的官员做出惩戒,并加强都城安全。”他想了想,又道:“不光是都城,其他地方也要增强防御,避免发生意外灾害,主要是提防日月神教借机作乱。” 吕雯梅赞成道:“皇上说得是。只有军民的防范意识强了,才可以从根本减少灾情的发生。” 这一日,萧怿批完奏章后,见天色尚早,便向许宗源道:“传御史大夫来。” 不多时,黄生进殿来,行过礼问道:“不知皇上何事传臣?” 萧怿手一摆,许宗源立即会意,带着其他几个内侍默默告退出去,萧怿客气道:“先生请坐。” 黄生诚惶诚恐:“微臣当受不起。” 萧怿和气地道:“朕请你来,是有大事要向你讨教,先生又何必客气?快请坐吧。” 黄生道了谢,方敢在一旁席子上坐了。 萧怿面显忧色,沉声道:“眼下有三件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一是现在朝中的大臣,不是因年老体弱回家休养,或已辞世,就是像以丞相为首的一些大臣守旧呆板,不堪重用,而剩余的人中,能为朕分忧的也只你和关达、张充等少数几个人,贤臣能士太少,如何能使齐国繁盛强大?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招贤纳士。”他顿一顿,道:“二是朕近段时间所收到的奏章中,有不少地方官员反映,说农人的赋税较重,偷税漏税的现象有所加重,弃农从商的人也渐渐增多,如果再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那么国运就会衰败,到时候田地荒废,无人耕种,百姓们还吃什么?因而务必要尽快采取措施,抑制商人,令农户重返乡村。” 他望着一脸认真倾听的黄生,续道:“还有就是边防问题。虽然朕早已遣军队到边关驻扎,加强防守,但有时仍受西虞国的游骑sao扰,朕所担忧的是,如果两国间再为此事闹矛盾,会引起战乱。这三大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黄生欠身道:“皇上忧国忧民,亦是臣之责。皇上所提的这三个问题,臣思虑已久,今日皇上向臣问起,臣不敢不言。” 萧怿便道:“先生请讲。” 黄生不疾不徐地道:“皇上所提的第一个问题,臣在这里给皇上提两点请求。一是唯才是举,用人不拘一格;二是广开任途,选拔精干廉洁,敢于直陈时弊的士人,充任各级官员。” 萧怿马上赞成道:“你的见意很对,朕正是想要网罗天下贤良之士为国效力,朕采纳了。” 黄生面上略显喜色:“谢皇上。” 萧怿迫不及待地问:“那第二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黄生娓娓道来:“第二个问题,臣要给皇上提三点请求。一是减省租赋税。改现在的二十税一为三十税一;二是减轻徭役。丁男的徭役减为每三年服役一次;三是可采用均田制,将土地直接分配给农人耕种,减少土地并吞现象,这样农人得到实惠,自然会重返农田。” 萧怿喜道:“先生言之有理。如果朕采纳先生的意见,那么定会改变现状。” 黄生又谢了一声,微微沉吟道:“不过皇上不宜对商贾压抑过大,以免影响务商状况及朝廷税收。” 萧怿颔道:“先生虑事周详,朕自有分寸。那第三个问题呢?” 黄生忖度着道:“这第三个问题嘛,应在军民屯兵屯田的基础上,加强军事演练,以提高他们对边关的防御能力。”他稍有迟疑,“另外,臣建议皇上重新开放关市,与西虞国贸易。” 萧怿惊奇:“开放关市?”他忧疑道:“关市自前几年与西虞国发生战事后,就再未开放过,现在两国间虽未再起战事,但关系并不很好,而你却要朕重新开放关市,再与西虞国往来贸易,是何道理?” :,,gegegeng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