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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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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预言术,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资质悟性之类,还在其次,关键是……”

    “是什么?”

    “是忍耐。你只听‘天下十大奇功’之名,以为这‘大预言术’多么神奇,其实,我们星宫内,只有寥寥数人无奈之下,才修此法。而且十有**都……”

    朱探说到这里,轻轻一叹,叹息中,有着不符合他年龄气质的惋惜。

    “都怎么了?”腾蛟好奇。

    “……都疯了。”

    “啊!”

    “想到不到吧?不少字”

    “可是我听说,我听说……”

    “你听说的那些,都是经过连锤百炼,好像大浪淘沙那样,偶然出现的奇才。风星子预言了百年洪水,玄星子预言了大湮王朝的灭亡……这样的奇才,几百年出不了一个。”

    腾蛟听了,就默默无语。

    想象和现实,总是那般云泥之别。

    朱探侧着头,任由银亮的月华照在他的面庞上,摇晃的月桂树枝叶落在地上的影子斑驳成行,语气淡淡的,继续道,

    “人都想掌握未来,可未来是什么?你知道历代修炼‘大预言术’的星宫弟子,为什么疯吗?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痛苦!”

    “无边无际的……痛苦。试想,你活着,可以活一百年。这一百年的每一天,每一刻,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预见到……还有意思么?”

    这么解释,腾蛟明白了,皱着眉,

    “那也太无聊了!”

    “的确,了无生趣。但无趣之外,还有恐惧。如果有至亲、挚爱的人,你明明知道他或她在某年某日,会以某种方式永远的离开,可你偏偏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感觉,才将人生生逼疯。”

    腾蛟听得抖了一抖。

    “怪道星祭宫的前辈,不让你修炼‘大预言术’呢!看来不让你修炼,还是为了你好。”

    “这个自然。唉,其实凭我的性子,也是修炼不好的。”

    朱探笑着起身,从树下跳下来。

    他的眼眸并不深邃,但在夜空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异常有神。笑容也是非常的和煦,时值秋天,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谢谢你照顾她。”

    “这个……不用谢。”

    腾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从来没照顾过司南,他也不会照顾人。

    若说照顾,反而是司南……

    清凉的石板地方方正正,中间间或生长的矮矮青草只冒了个头,露出点青意。朱探低头看那青草,沉默了一会儿,

    “她现在住在你家中,以我对她的了解,短时间是不会离开了。以后的日子,也请你多多看顾她。她的性子不好,爱挑三拣四,搬弄是非什么,别跟她一般计较。”

    不是……分手了吗?

    腾蛟看到朱探此刻的表情,心中一动,莫名感到哀伤。

    小南为了那身份差异,主动分开,到底是对是错?

    “你,既然舍不得,何不……”

    “你不明白。她,不会因为我偶然救了一回,就改变心思。”

    朱探苦笑,“若以这个逼她,只怕会恨我一辈子。”

    腾蛟原本站在司南的立场,可和朱探交谈一回,又觉得朱探是可交往的朋友,也忍不住替他着想起来。

    说实话,司南配朱探……是差了点。

    容貌、性格、身世,一无所长。即便嫁了,也知道不是贤惠的。

    “你干嘛非她不可呢?她的缺点一大把,数都数不完。”

    这话幸好司南没听见。若是听见,只怕得仰天长哭——腾蛟也算是她的朋友,一顿饭功夫不到,就彻底站在别人战线上,讨伐起她来了。

    “有些人,就是缺点吸引人……小南跟你说起过么?”

    “什么?”

    “她嫉妒你。你老爹天天用渔栓住你,把你倒吊在树上两三个时辰不放下来,从那天起,她就非常嫉妒。”

    腾蛟嘴角一抽,

    “她跟你说的?羡慕嫉妒我老爹这么对我?”

    朱探的表情认真,略带些伤感,

    “小南的父亲从来没有……因为她长这么大,和她父亲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还是跟着许多人一起。他们,甚至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

    腾蛟的心微微一缩,难过倒也没有,只是明白司南为什么要逃出东陈岛了。

    果真如此,那个破岛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吧?不少字不知为何,想到司南总是嘿嘿的jian诈笑容,腾蛟感觉有点心酸。

    “我也是孤儿……被师伯们抚养长大……他们待我很好,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其他……”

    朱探的悠悠叹息,回响在月桂树摇曳的树叶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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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儿,你的‘大预言术’又晋升了?”

    宽敞的书房内,香炉上袅袅的青烟变幻着形状。徐离钟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中,上面铺着通体雪白的老虎皮,舒泰的抿了口清茶。

    徐离子曦对面而坐,面容清隽淡然,似有看穿一切世情冷暖的超脱。

    “是的。我不能再修了,否则,唔,到了待诏期,随时随地都可能破空飞升。”

    飞升,就是飞升天外天。

    天阶以上的高手,梦寐以求的就是飞升天外天。那里是乐土,才是修行人一辈子的目标。

    可徐离子曦到了天阶,居然想的是怎么控制体内的灵力,不让过度驱使,以免过快的飞升?

    若是外人知道了,只怕生生吐血气死。

    但徐离钟没有半点惊讶。

    他的儿子,最疼爱的小儿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会破空飞升。差别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罢了。

    “嗯……我会约束八娘。蛟儿……你放心吧。”

    子曦静静的看着徐徐变幻的轻烟,眼眸飘过一线难以捉摸的情愫。

    命运,从来无从把握。他又要怎么守护的住——自己唯一的血脉?

    在徐离老爷子太师椅的背后,挂着一副巨大的画轴。

    上面是白雪皑皑,隐约露出一点黑色山峰。中间雪山崩塌,喷涌的雪水肆意奔流——到处都是逃命的宫装秀丽女子,腰缠宝剑。

    剑神细长,就跟今晚刺杀子曦的那几个杀手所使用的剑,一模一样。

    这是徐离子曦自八岁起,修炼“大预言术”就预言到的——完全按照他的“预言”,绘制的长达三丈的巨大画卷。

    一笔一划,都是对徐离家,死在大雪山上的先辈,最好的祭奠。

    子曦的母族先祖,是星宫的建立者之一,所修炼的“大预言术”,绝不可能有差。他预感到大雪山会崩塌,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仇家会灭亡,而且是以无可逆转的姿态,自己的家族呢,将会子孙繁衍,越来越昌盛……徐离钟年轻时的嫉恶如仇,这些年来,都改了。

    是啊,也许他看不到雪山崩塌的那一幕,可他的儿孙一定能!为了这个目标,也一定要将香火传承下去。

    至于腾蛟——子曦在雪冲霄死了之后,才带回来,也罢了。是徐离的子孙,总不能推到雪山那边。

    ……

    金丝楠木雕花牙床上,悠悠的雨过天青的帐子抖动着。

    “呜,我还是感冒了!呼、呼!鼻子不通气儿!朱探?朱探呢?”

    杜福端着洗脸水,一脸不高兴的站着。

    “我家公子,和徐离公子在外面谈了一夜。姑娘若是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可行?”

    “腾蛟?”

    司南素白的小脸露了出来,通红的鼻尖像小丑的鼻子。眼眸浮上一点疑惑,“他来干嘛?”

    “诶,姑娘,公子给你备下了早餐,你吃过再走不吃。”

    “不吃了!”

    随意挽了个髻儿,整理整齐衣襟,司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月桂院。

    留下杜福一脸的更加不高兴。

    腾蛟和朱探真真谈了一个晚上,兴致高昂,天南地北的随意聊着,竟有点知音的感觉了。

    因为有时会不知不觉扯到司南,朱探呢,虽然喜欢司南,可对她未尝不含着满腹怨气。

    腾蛟更别说了,他在白家受的气,对钱飞的恼恨,是说不出口的。偏偏对司南,坏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张口就来——这种区别,他现在还分不清为什么。

    有了共同敌人——都是被同一个女孩压迫奴役过的,自然关系很容易拉近。

    天快亮的时候,朱探劝说腾蛟去休息,不知为何,腾蛟拒绝了。

    他一直坐等。

    等到司南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饭也没吃,两人一起走了。

    小丫鬟杜福急不可待的向自家公子禀报,说看见司南和腾蛟有说有笑,那腾蛟先开始怎么劝,都不动弹一下,呆呆坐在石椅上,司南一说,就脚不沾地的走了……

    大意是,有jian、情。

    朱探却轻轻一笑,没有丝毫放在心上的意思,转身自回去补眠了。

    ……

    “怎么了,这么急的找我,肯定有事,又支支吾吾,不肯说。你要不说,,就写下来。给!”

    司南带着nongnong的鼻音道,随手摘了一片树叶。

    腾蛟张了张嘴,在树叶上刷刷用指甲写了几个字。

    “我的天啊!现实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吗!可怜腾蛟你,竟然是爱与恨的种子!”

    腾蛟怒:“我叫你来,是让你出注意,不是让你作诗感慨的!”

    司南挑动一下眉梢,感冒的厉害,笑声一大,就抽抽的,肺疼,

    “你不觉得奇怪?你亲娘,是女战神诶!她要是恨你爹爹,自己不会来杀,叫几个不如你爹,根本杀不了他的人来刺杀,这说得通么?”

    “……报仇这种事,亲手做,可比别人动手来的痛快!”

    一句话,立时提醒了腾蛟。

    “对!就是!一定是她们私自来刺杀我老头。我说我娘怎么会……”

    司南笑了笑,眼眸飞快闪过一丝慧黠,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

    “呵呵,腾蛟,我觉得你危险了。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既然是血海深仇,和解无望,你只能挑一边,不是父亲,就是母亲。别妄想都要,否则两边都容不下你。”

    “你选谁?”

    第二十二回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