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寻踪

    当晚静王没有回府，第二天，皇榜便贴遍了京城，诏告天下。望帝驾崩，举国发丧，缟素三日。传位于皇四子宁王明玥，择吉日登基继位，三年后再行巡国之礼。正德皇后为皇太后，主掌东宫，陈贵妃为皇太妃，主掌西宫。凤师南之女凤语卿为皇后，位主中宫。

    皇榜一出，京城百姓议论纷纷，静王府里更是乱成一片。宁王登基，静王誓必要去藩地。那到底被分遣到哪里，是繁荣富庶之地，还是苦寒之地，那可便是天渊之别。

    墨绣得知消息后，在门口呆呆地站立着，瞧见温柔从外面进来，便不由分说地扑上前去抓着她一通质问：“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和凤大人已经让陛下立了我们王爷为太子吗，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中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你说，你说啊！”

    素来稳重的墨绣忽然这么失态，温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墨香听到动静，匆匆从屋里跑出来，推开墨绣，将温柔护到身后，说道：“你有没有搞错啊，皇上立谁为太子，关雪盅什么事？而且雪盅那天说的也是皇后娘娘和凤大人在劝皇上，又没说就是劝成功了。你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了，现在皇妃美梦落了空，就迁怒雪盅，我看你是做梦做疯了吧！”

    墨绣被墨香劈头一顿指责，怔怔地呆立着，半晌回不过神来。墨眉进来看到这种架势，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墨香轻哼了一声：“你问她。真是莫名其妙！”然后拉着温柔走开了。

    静王留在宫中料理丧事，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府。温柔她们除了挨声叹气和揣测藩地在哪里之外，也无事可做。温柔便趁此机会到处打听扇子的消息，看有没有可以寻到袁少爱的线索。问了府中专门置办日常用品的管事，他果然对温柔描述的这种扇子有印象。

    小姐们用的是团扇，只有文人秀士才会用折扇。这种形状只有普通折扇一半大小，又胭粉气颇重的小折扇，文人们用极有可能会被人取笑，小姐们用又会被斥为无礼，有渎斯文，所以用的人很少。据那位管事回忆，大概只在三家店中看到过这种小扇子。

    温柔求来这三家店的地址，又央求平婶让她跟着张婶一起出去买针线。到了街上后，趁着张婶跟摊主讨价还价的时候，趁机走丢。问清三个地址的大致位置之后，便由近及远地寻去。

    容貌出众，衣着鲜艳，披着发，手执朱红色小扇子，所幸袁少爱容貌和装束放在人群中，还算是比较显眼的。在第二家店，就打听到了有关袁少爱的讯息，说是曾经来过，但他手中拿的扇子，却不是这里买的。因为当时他嫌普通的扇骨硌手，要求定制，换成以玉为骨。由于这家店是京城第一大店，往来生意太多。而他要得急，又不肯多付钱，就没谈成。

    向店主道了谢，温柔立即赶往第三家店。一问，袁少爱的扇子果然是在这家店里定制的，据店里的伙计说，他当时订了两把，之后又来过两回，一次订了五把，第二次又订了十把，而且第二次订的取货时间就是这两天。

    “就是这两天吗？”温柔激动异常，再次确认。

    店伙计点点头：“这位袁先生似乎有些贪杯，前两次取货都因为喝醉睡过了，耽误了几天才来的。所以虽然约定的取货时间是明天，但是迟上几天，估计也是很可能的。”

    温柔为表感谢，特地买了个桃木制的佛像，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照顾下他们的生意。回府的路上，不由又琢磨开了。袁少爱是个不守时的家伙，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想要找到他，在之后的几天里，必须每天都到店里等着。可是出入王府，并不是那么自由的事情。自己今天的开溜，还得想个理由搪塞过去，明天，还有后天，该怎么出来呢？

    回到府中，果然因为温柔在街上的走丢，平婶让朱管家派了些人出去找。这会儿温柔自己摸了回来，更是喜出望外，揽着她直呼“吓死我”了。见平婶这么担心自己，温柔也不好意思再编谎言骗她。当晚偷偷到平婶房，将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平婶。

    “王爷虽然觉得袁先生危言耸听了，将他赶了出去，但是他能够提前预料到会有新客拜访，也料到皇后娘娘会召王爷入宫，甚至会在这一个月内改朝换代……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听听他怎么说的。十天之后，宁王殿下的邀宴，还是要慎重起见的，不希望王爷会有什么意外……”

    平婶轻抚着温柔的头，喟叹着说道：“难得你这么为王爷考虑，平婶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既然有此担心，解决办法又是自己力所能及地，那就尽量地去做。尽力了，就算到时候失败了，也不会留有遗憾。”

    “嗯嗯……”温柔感动地连连点头。

    平婶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到处乱跑，太危险了，明天我让小五陪你一起去吧。”

    温柔喜出望外，扑身投入平婶的怀里，激动地连声道谢：“谢谢平婶！谢谢平婶！”

    平婶轻笑着搂过她：“真是个傻姑娘。”

    温柔将脸深深地埋在平婶的怀里，温暖而朴素的味道，很久没有这样抱着一个人的腰撒娇了。

    静王一直在宫中没有回来，温柔每天往扇子店里跑。每天天一亮就过去，一直等到店家打烊关门。温柔每日坚持不懈地等待，看得店主的娘子都忍不住过来问，温柔跟袁少爱是不是有情感上的纠葛。还好心地劝温柔不要再痴迷不悔了，说袁少爱这人不仅贪杯，而且还喜欢去秦楼楚馆。来店里的时候，就经常说起他的那些风liu韵事，人品实在不敢恭维。

    温柔被弄得非常窘迫，只能不停地解释说她只是帮她家主人找袁少爱有点正事，她跟袁少爱毫无瓜葛。店家娘子嘴上虽然应了，但看她的目光仍然满是同情和惋惜，让温柔很是无奈。

    等着无聊了，征得店主的同意，便在店里的货架前浏览各式各样的扇子和吊坠。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店伙计说了声：“啊，袁先生，你终于来了，有位姑娘等了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