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尔虞我诈(3)
实际上达尔文订了四张飞往奥斯迪帕利王国王都维也纳的魔法飞艇票,还给陆军部和内政部各发了一封魔法传讯。 一艘巨大的飞艇前站着一个年轻的黑塔利亚王国陆军中尉,他身着藏青色的军礼服,正和一个航空服务员谈话。 “我来接一位沃尔沃夫堡来的朋友,GD170次魔法飞艇。”基塔克中尉向航空服务员伸出的手带有某种暗示。在航空服务员靠近后,基塔克中尉往他手心里放了三枚银币。 “您接的客人一定是头等舱吧?我一定给您安排一个好位置。”航空服务员说。 “您的位置在这儿,先生。”航空服务员用戏剧演员才有的滑稽姿势,“您客人的随身行李,一定是第一个拿到的,我会亲自送上马车。” 基塔克中尉望着缓缓降落的魔法飞艇,两年前他亲自把这位男爵送上了前往卡尔马联盟的客轮,如今还能在奥斯迪帕利王国王都维也纳遇见这位达尔文男爵真是巧合得很。 刚从舷梯上挤下来的达尔文急忙朝广场上挥了手。基塔克中尉举手行了军礼。 客人比基塔克中尉预想的要多、也要奇怪的多。 “今天是星期一,”基塔克中尉说,“一个小时后,你就可以到维也纳最好的酒店了。” 基塔克中尉已经好几次提起达尔文的行程。“是啊。” 达尔文装模做样的翻看着旅行手册表示赞同。 “我想,您会在这儿住几天吧?” “维也纳,是座我从未观光过的城市。在我年轻时候错过这般经历,岂不是太可惜了和无趣了。” 环维也纳大道上行人队伍不紧不慢的前行,其中一辆里坐着达尔文、茜茜、吉吉木和雷霆崖,而另外一辆里装着达尔文的行李,其中有大多数是些瓦尔塔将军赠送的魔法材料。 经历了格拉芙伯格森林战役,他明显对自己的目标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要干些什么。以前的梦想是去梵蒂冈堡进修神学,但成为修士之后,又要走上什么样的路途? 除了这偶尔冒上来的困惑,他的感觉还不错,离开了格拉芙伯格森林几天的路程,在一个小镇子上,当他和吉吉木不小心露了个面之后,在这小镇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一只带着宠物龙的年轻男爵拯救了格拉芙伯格杀死了来自地狱的刻耳柏洛斯,这个传说已经在媒体的宣传下以迅猛的速度传遍罗曼附近的几个城镇。 达尔文出名了!这极大的满足了一个年轻人的虚荣心,尤其在茜茜面前,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躲在车子里偷笑个不停,间或会憧憬一下,到达首都罗曼之后,国王会给予怎么丰厚的赏赐。 基塔克中尉时常会来和这个年轻的男爵聊聊天,当话题不可避免的牵涉到男爵的家乡时,达尔文总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基塔克中尉也恰当转移了话题。说实话,一个正常人,面前有一个男爵,那么他几乎不可能阻挡自己的好奇心,遗憾的是,达尔文并不能很好的满足这好奇心。 马车通过一条长达一百多米的石桥之后,前方是一个古老的,不算宽阔的城门。进入略显拥挤的城门道路之后,眼前是一片繁华景象。一条纯粹由青石铺成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远方,在许多分岔路口,又放射形的扩散到城市的其他角落。道路两边的建筑都非常的古老,有些是阁楼的样式,有着漂亮而繁复的木雕窗户,这是索拿多存在最为久远的建筑,几乎可以上溯几百年的历史。而另外一些则像宗教建筑一样,有着奇特的圆顶,还有一些建筑就和北部的其他建筑一样,为了抗寒,建造的异常朴实和厚重,似乎是为了避免呆板,建筑上大多覆盖了一些不协调的瓦片,五颜六色的。 街道上满是沿街吆喝的小贩,以及一些引来欢呼声的杂耍艺人,吟游诗人的马车总是拖着一大群的孩子,悠然的穿过大街小巷,一些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的踱来踱去。 一个古老而不失活力的城市。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磕磕绊绊走过城际马车客运站候车大厅灯光辉煌的大厅。他有点担心自己的马车车票。他知道车票上的日期是星期五,不知能否改到今天提前出发。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觉得,任何关于政务部的行动似乎都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能够让他随时可能消失无踪。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用右手拍了拍裤兜,他的裤袋里装着钱包,里面有几张小面额的兑金券和一张银行存折,他又惊又喜地发现那张银行存折是秘密开设的账户。他有一个预定的账户密码。而且他还意识到,他有一种很确定的感觉:一旦离开德普鲁士王国,所有的一切都会正常起来,自己也会安全无恙。 透过一扇窗户,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看到城际马车客运站外面的灯光闪烁着。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突然意识到他一直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远处传来轰鸣的雷声。他终于吐出一口气。 一个看上去很疲倦的女人站在办理登船手续的柜台后面,注视着他。 “你好,”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冲她打招呼。“我有一张去维也纳的车票。我本应该在星期五搭乘马车,但我今天有事,必须提前走。我家里有人去世了。” “很遗憾听到这么不幸的消息。”她在几份文件上盖着章,眼睛盯着一台打字机,然后又敲打几个键,“您介意坐船走吗?我可以帮您改一下。” “我只要尽快到维也纳就好,是今天的客轮吗?” “没问题,我把你安排在3点30分的那班客轮上。不过客轮可能会因为暴风雨延迟起飞,所以请注意屏幕上的通知。要检查和托运行李吗?” 他举起自己的背包给他看。“这个不需要吧?” “不必了。”他说,“你有没有带照片的身份证明?”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掏出自己的护照给他看。 “我需要一辆去33号码头的马车!” 那个女人摇了摇手里的铜手铃,招呼来了一辆马车。“这位先生要去33号码头,勤快点!3点30分的那班客轮,别磨磨蹭蹭的!”车夫接过背包行李上了车。 “33号码头,这是您的船票。” 这个城际马车客运站并不很大,但还是有不少人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觉得这相当有意思。他注视着人们随随便便放下自己的包,注意到他们随随便便地把钱夹塞进口袋里,看着他们把行李放在椅子下面,根本不费心照看。这一切都让他意识到,他已经离开军队了。 离登船还有三十分钟,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买了一份馅饼吃,结果不小心被上面的热芝士烫了嘴唇。 他掏出零钱,走到一个柜台前面,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想给某些人寄一张明信片。 “嘿,朋友。”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他们告诉我说你这人挺热心,我想让我家人知道。我在回家的路上。” 人们常常会出错,服务员见过这种事,所以他接下来递给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一张白纸和一只铅笔,很快便听到了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的声音。 “先生!一次魔法传讯两个比索,你要寄到哪里?” “嗨,我这儿有两个银币”他的声音说,“按纸片上的地址来,尽快帮我寄出去。祝您愉快!”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在柜台上留下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条和两枚银币。 他坐在栈桥前的靠背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包,把手都抓痛了。 他在回忆第一次遇见霍雷肖·阿利先生的情形。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杰罗姆·罗德的朋友。当时他和罗比坐在奇齐酒吧的椅子上,霍雷肖·阿利先生和杰罗姆·罗德一起走进来时,他发现自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霍雷肖·阿利先生。他有一头栗色的长发,一双湛蓝色阴沉沉的双眸,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还以为他戴着一副彩色隐形眼镜。他点了一瓶朗姆酒,而且坚持要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也尝一杯。他听话地喝了之后,他开心地大笑起来。 霍雷肖·阿利先生喜欢和别人分享他喜爱的食物。 一个女人走过来,告诉他开始登船了,他候船的那排是最先被通知的。他坐在黑暗的客舱内,旁边是一个空座位。外面的大雨击打着客轮甲板:他想象那是无数小孩子正从天上往下撒干豌豆。 客轮起锚的时候,他睡着了。 在三个小时旅途之后,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见到了霍雷肖·阿利先生。“嘿,那辆褐色的四轮马车,一匹黄马,一匹白马那辆……”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仔细地听着霍雷肖·阿利先生小声交代:“你先过去上车,我看看有没有尾巴。” “我们还是把情况了解得越详细越好。”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道,丝毫没有表现出他对情况的了解。 霍雷肖·阿利先生觉得这简直是在吹毛求疵。他说情报处在德普鲁士王国政务部的人要把杰罗姆·罗德带走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如果想要一份完整的报告的话,几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只需要给负责杰罗姆·罗德的内线发份简讯。 霍雷肖·阿利先生一边慢慢地说,一边分析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看他眉头紧锁就知道他脑子里一定在想着什么,但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的问题打断了他。 “你已经给内线发魔法简讯了?” “还没有。”霍雷肖·阿利先生回答道。显然,他没有想到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会用这么一个问题打断他。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突然放下了二郎腿。 “你觉得杰罗姆·罗德是否会坦白一些势力参与准备了这次暴乱行动的策划和组织呢?”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慢悠悠地抛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和刚才动作的迅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霍雷肖·阿利先生做出一副沉思状。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他和一些很危险的人交往。出狱还没到一个月,委员会就把他选为代表。可能也是为了认可他的付出吧。” 霍雷肖·阿利先生笑了笑,笑声半是气愤半是嘲讽。他这么一个谨慎的人,这样的情感流露真是不应该。大半年前,杰罗姆·罗德离开监狱的时候,一些媒体把他炒成了红人,霍雷肖·阿利先生一直为此不悦。只要牵扯到杰罗姆·罗德一丝一毫,德普鲁士王国政务部就可以合法将他逮捕。逮捕杰罗姆·罗德不仅是合法的行为,还是一个有利的权宜之计。要是前两任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处理这次案件的话,他们肯定早就明白这一点。而现在这位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态度模糊,如同做梦一般。除此之外,逮捕杰罗姆·罗德还能解决霍雷肖·阿利先生个人的一点小困扰。这个困扰已经影响了霍雷肖·阿利先生的名声,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甚至让他无法高效地工作。关于这次的暴乱行动,就算杰罗姆·罗德知道一些,霍雷肖·阿利先生也确定他知道的不多。这无所谓。霍雷肖·阿利先生脑子里还能想到其他几个人,杰罗姆·罗德知道的可能比这些人还少。但是就目前社会的游戏规则来讲,如果要逮捕那些人,明显要比逮捕杰罗姆·罗德麻烦,也不是权宜之计。社会的游戏规则対杰罗姆·罗德这样的前科犯没有什么保护作用。有如此有利的条件,德普鲁士王国政务部如果不加以利用就太傻了。当初激情撰文把杰罗姆·罗德吹捧起来的记者同样可以挥洒愤怒的笔杆,让杰罗姆·罗德再次跌入臭名昭著的深渊。 “听说、于连卡尔巫师、莉莉丝和一些老朋友前些时候在巴黎举办了一次盛大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