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尔虞我诈(4)
一想到这儿,霍雷肖·阿利先生就感到特别自豪,很有成就感。霍雷肖·阿利先生说到底也只是一名有妻子有孩子的公民,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他十分不愿意和那种极端邪恶的人物打交道。虽然霍雷肖·阿利先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心态,但这种不情愿确实影响了他的行为。之前在歌本波特和的相遇更加深了霍雷肖·阿利先生对的厌恶。一般情况下,情报特工会从和危险分子的交往中获得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危险分子对情报特工毕恭毕敬的态度能满足情报特工对权力的虚荣心,还能让他们有控制同类的感觉。然而,和的交锋完全没让霍雷肖·阿利先生有这种感觉。 在霍雷肖·阿利先生看来,这种极端无政府主义者就不能算作人类。就是一个异类,让人无法理解。并不是说霍雷肖·阿利先生害怕。正相反,霍雷肖·阿利先生决定在时机成熟时以一种恰当的方式逮捕。但现在显然不是恰当的时机。原因有很多,既有个人原因,也有社会原因。考虑到这些,霍雷肖·阿利先生自然要回避麻烦的方法,于是剩下的方法就指向了杰罗姆·罗德这个人。 “我倒不觉得参与了暴乱的准备。这点我们可能很难验证。但无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和下一次行动有关。这一点査起来倒是不难。”霍雷肖·阿利先生说道。 霍雷肖·阿利先生神情严肃,一副冷漠的样子显得十分专横。正是这副面孔让许多叛乱分子乖乖认罪伏法。霍雷肖·阿利先生真的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不过,一想到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也只有听他汇报的份却无法掌握第一手资料,他内心还是感到满足。 “你真的认为我们调査的方向应该是杰罗姆·罗德?”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轻声问道。 “是的。” “确定?” “确定,杰罗姆·罗德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一直托着下巴的手突然放了下来。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站起身来,一只手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这么想?” “为什么这么想?”霍雷肖·阿利先生一字一字地重复道。 “对。在你爬上甲板走上栈桥之前,你在想什么?” 霍雷肖·阿利先生现在感觉浑身发热。他从未有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如果杰罗姆·罗德和这次案件没有关系,那我就不配在露西尼亚帝国特别行动科干了那么多年的了。”霍雷肖·阿利先生一字一顿地说,尽量让他的话显得有分量。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听得有些不耐烦。霍雷肖·阿利先生最后一个字刚出来,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立马反驳道:“是什么理由我不知道。霍雷肖·阿利先生,你不应该和我兜圈子玩花招。这也太不公平了。一堆谜团丢给我,让我自己猜。真的,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他停顿了一下,又非常自然地说道:“咱俩这次的谈话是非官方的,这点我没跟你说清。” 这句话并不能让霍雷肖·阿利先生感到些许安慰。霍雷肖·阿利先生现在非常气愤,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背叛的走钢丝的人。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晃动他脚下的绳子,不是为了要置他于死地,而是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太无礼无知。就好像谁会害怕似的。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换了一任又一任,而霍雷肖·阿利先生只有一位。他可不是昙花一现的人物,他也不怕死。谁敢摇晃他的绳子,搅了他的局,这就足够让他愤怒了。想象是自由的,霍雷肖·阿利先生现在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这个小子,”霍雷肖·阿利先生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的脸,心里想到,“你这小子真是摆不正自己的位贾,我敢打赌,你也在你的位置上坐不长。”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好像听到了霍雷肖·阿利先生警宫恐吓的想法,他嘴角向上一扬,神秘地笑了一下。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整个神态都十分自然,一本正经,但他执意还要再刺激霍雷肖·阿利先生一下。 “现在我们谈谈你在现场到底发现了什么吧。”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说。 “这个笨蛋就要丢了他的乌纱帽。”霍雷肖·阿利先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但他转念又想到,领导就算被罢免也是有时间报复他的下属的。 “我们现在要谈谈我的调査了是吗?”霍雷肖·阿利先生冷冷地说,目光仍然盯着罗德·朱利尔斯中尉。 “是的。你都发现了什么?” 霍雷肖·阿利先生已经下定决心从绳子上下来了,他才不会任凭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威胁。 “我发现了一个地址。”霍雷肖·阿利先生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他扯下来的那块深蓝色布料。“这是从那个在埃德尔城被炸得稀巴烂的家伙的衣服上取下来的。当然,也有可能那根本不是他的衣服,他可能是从哪里偷来的衣服。不过,你看看这个的话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霍雷肖·阿利先生向前走了几步,把那块布料铺在了桌子上。霍雷肖·阿利先生当时从一堆血rou模糊的尸块中拿起这块布料看,正是因为通常可以在领子下面找到裁缝的名字。当然,现在还那么做的裁缝已经不多了。不过,霍雷肖·阿利先生还是想碰碰运气。结果让他十分吃惊。领子下面确实没有名字。然而,在翻领的内里缝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印花棉布,上面用墨水写着一个地址。 霍雷肖·阿利先生把那块布料摊在桌子上后就把手拿开。 “没有人注意到我把这块布拿走了。”霍雷肖·阿利先生说,“我想还是拿走比较好,这样需要的时候我们就能拿来用。”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微微起身,把那块布拉到自己跟前。他坐在椅子上观察面前的布料。这块布也就有烟盒般大小,上面用墨水写着FCIA,还有数字132。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感到很奇怪。 “为什么领子上会写着这东西?”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抬头望望霍雷肖·阿利先生,“这也太奇怪了。” “我有一次在一家宾馆的吸烟室里遇见了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他也会把自己的名字还有地址绣在上衣的所有口袋里,以防发生什么意外或者突然生了什么病。”霍雷肖·阿利先生说道,“那个老绅士说他已经84岁了,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老。他说他以前在报纸上读到过像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会突然失忆,他怕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霍雷肖·阿利先生还在回忆着他和那个老绅士的交谈,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打断了他,问他FCIA132是什么意思。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的唐突打断让霍雷肖·阿利先生觉得十分不爽。他决定这次他也要直来直去。以前,霍雷肖·阿利先生如果觉得知道太多的话反而不好,那么他就会隐瞒一些信息,不向情报处汇报。既然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这次要插手这个案件,当然谁也无法阻止。霍雷肖·阿利先生也觉得没有必要和罗德·朱利尔斯中尉耍什么花招。 “是个法兰西情报特工的代号。”霍雷肖·阿利先生的回答很简单。 副局上还在盯着那块布看,他以为霍雷肖·阿利先生还会给他更多的信息。他发现霍雷肖·阿利先生并没有准备要告诉他更多信息。于是,他开始问霍雷肖·阿利先生许多问题,撬开霍雷肖·阿利先生的嘴,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罗德·朱利尔斯中尉非常耐心地提了一连串的问题,从霍雷肖·阿利先生的回答中他知道了杰罗姆·罗德这个名字、这个人的长相,还有他经营的小买卖。在二人一问一答的空隙,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霍雷肖·阿利先生。他发现霍雷肖·阿利先生明显有些兴奋。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盯着。 “不过,露西尼亚帝国特别行动科没有关于杰罗姆·罗德的资料。”霍雷肖·阿利先生说道。 “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前几任罗德·朱利尔斯中尉都知道吗?”罗德·朱利尔斯中尉冋道。他把手肘撑在桌子上,两手交叉摆在面前,一副祷告的姿势,只不过缺少那份虔诚的神情。 “不,他们当然也不知道。露西尼亚帝国特别行动科的头头们没有必要知道。反正提到杰罗姆·罗德也没什么好事,只要我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就够了。我会妥善处理的。”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来讲,你应该隐瞒这类信息吗?” “罗德·朱利尔斯中尉,我觉得没有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要说,我是知道分寸的,所以我才能从开始一直干到现在,而且成绩卓著。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一个在法兰西共和国当情报特工的朋友说,杰罗姆·罗德是德普鲁士王国政务部的特工。我得到这些消息都是靠我个人的关系,靠我自己得朋友。所以,我也有权决定如何处置这些信息。我就是这么想的。” 霍雷肖·阿利先生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他的下巴都有些颤抖,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挑战。副局校看到了这一切,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了。” “那么,咱俩私底下讲,就你和我之间,你和这个杰罗姆·罗德秘密接触了多久了?”罗德·朱利尔斯中尉用手托着脸颊,问道。 “早就有联系了。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这句话是霍雷肖·阿利先生心里想的,虽然说是私底下的谈话,但霍雷肖·阿利先生清楚知道这句话不能说。 “我第一次见到杰罗姆·罗德大约是12年前。当时正好有两个皇室成员还有一位议长在这儿访问。”霍雷肖·阿利先生说,“我的职责就是做好安排,保护好这些访问者。那个时候霍普·斯科特担任大使。他年纪不小了,看起来总是紧张兮兮的。离市政厅晚宴还有3天的晚上,霍普·斯科特大使派人来说他想见见我。我当时在楼下,马车已经停在门外,等着接送皇室成员还有议长去看歌剧。我立马跑到楼上。我看到大使在卧室里焦虑地踱着步子,搓着手。他说他相信我们的情报特工,也信任我们的实力,但刚刚有从巴黎回来的人向他透漏消息,而且消息的准确性很高。他希望我能亲自听一听那个人要说些什么。我跟着大使走进客厅,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坐在椅子上,他代表杰罗姆·罗德前来。那个人穿着一件长长的外衣,一只手拿着帽子和拐杖。大使用法语和那个人交流,让他讲给我听。当时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太好。我和那个人大约谈了有5分钟。他的话确实让我很震惊。随后,霍普·斯科特大使把我拉到一边,把那个人和杰罗姆·罗德夸奖了一番。等我再转过身的时候,那个人早就消失不见了。我想应该是趁我和大使说话时候起身从后面的楼梯走了吧。当时也没有时间再去追那个人了,我和大使匆忙下楼,还得确保活动正常进行。但那天晚上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处理那个人从杰罗姆·罗德转达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无论情报是否完全准确,至少看起来事态还是比较严峻的。也许多亏了他的情报,当时的皇家访问才能毫无差错地顺利完成。三天之后,我们在监狱里见到了杰罗姆·罗德,即使身陷牢狱之中,杰罗姆·罗德有一个完美的半公开情报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