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忧界与勿念风
说道这里，葛悦已经清楚了聂克云要说的话，海轻金不会勾结妖族。“因为重创了妖王，亲手杀死妖王的女儿，所以你们就认为他不可能勾结妖族？”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就算他想投靠，黑山部也不会同意，在那段时间，他没有命纹之前，曾经一天之内遭到三次来自妖族的刺杀，他和妖族黑山部的仇怨，根本无从化解，反而海墨石，因为有妖王血脉，也的确可以号令群妖。” 夜深。 葛悦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如水的月光，心绪万千，他没有想到城中早就知道海墨石人妖的身份，甚至自己父亲还曾经救过他一命。 看着月光，他陷入沉思，虽然师傅解释了海墨石身份，虽然调查的结果显示海轻金完全不知情。但他心中还是疑窦丛生，他还是觉得海轻金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他不像师傅一样觉得海轻金不可能背叛人类，毕竟他设计重伤了黑山部的妖王，杀死了妖王的女儿，他的妻子。而人族待他也不薄。虽然有所亏欠，却给了他高官厚禄，娇妻美妾。海轻金与妖族的仇怨不可化解，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去勾结妖族。 但他就是不信！老城主做出的选择是为了百分百的安全，说到底，海轻金的确是有功，但并不意味着可以放心将大权交付，有能力的很多，能否全心全意做事却要打个问号。 今天他可以舍弃妻儿，明天是否会因为别的理由舍弃启水城呢？即便真的是为全人族考虑，谁也不愿成为被舍弃的那个吧……城主处于这样的考虑选择从其他地方弥补，海轻金真正的目的对他也就不重要了。 葛悦却从那些证据考量海轻金真正的所求。他并非不愿相信世上真的有舍生取义，那些人用自己的生命做证明，他不得不信，不敢不信，而海轻金用的是亲人的生命，这不足以取信于葛悦。 可以冷酷的杀死妻子，虽说是为了人族，却让人不寒而栗。 葛悦不知道几十年前他的父亲在那个时候，也有同样的迷惘，向城主谏言，把自己朋友的前途一手断绝。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猜测，他也如同葛悦这样挣扎犹豫，到底该不该信任这样的一个人。 那些调查有太多的疑点，以那些雷火弹的数量，妖族肯定许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储备了，而海墨石却是最近一年才开始掌控商队大权，之前虽然带队，却多有肘掣。若是输送暗中雷火弹这样的货物，肯定会被发现。 他漫步在溪边，反复思索，小黑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不停的献媚，用舌头讨好葛悦，就是想要火珍珠。小乌当然对对这一谄媚的景象大为恼火，他一直觉得小黑是自己的小弟，看到他竟然为了区区火珍珠不顾‘颜面’，飞下来狠狠的揪他颈上的鬃毛。食物面前，这点痛算什么，小黑继续向葛悦买好。 “你这只馋鬼，今天已经吃了这么多了，不许在吃了！”葛悦点了下他的额头说道。见葛悦不肯给，小黑使出撒娇打法，在葛悦面前撒娇打滚，他耐不过小黑死缠烂打，就又喂了他一把，并说道：“我就剩下这些了。都给你了！” 小乌在小黑背上威胁道：“死黑子，你把本大爷的脸都丢尽了，明天不带你玩了。” 小黑把头埋在葛悦手心吃的正开心，忽然听见这句话，一口把所有的火珍珠都从葛悦手中抢过来，放在小乌面前，尾巴甩的跟螺旋桨似得。 对此葛悦只好骂一句——势利小人。不过小黑完全不以为耻。反而摇的更欢了，小乌瞅了下小黑献上的‘祭品’挑剔的选了一颗叼在嘴里，然后说道：“都赏给你了……” 葛悦无语的看着二小搞怪，忽然福灵心至，想明白了海轻金所做的一切。 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立场都没有改变，海轻金所追逐的，就是权力。他为了权力，可以杀死自己的妻儿以求得荣华，当发现启水城已经给不了自己更多的时候，他为了权力也可以因此出卖人族投靠妖族。 葛悦有种瞬间开朗的感觉，虽然这些都是他的推测，但他宁愿用最险恶的心思去推测人心，他相信，几十年前父亲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来看待海轻金的。并非是看不过别人超过自己，而是说这种方式更加符合人心，也最为安全。 “小乌……在给你一个任务……” 葛悦让小乌去监视海府。而他则隐遁于黑暗之中。 到底自己有没有冤枉海轻金，并非无人知晓，虽说海墨石和那些妖族安排的探子都死了，抓到的几个也都是小喽啰。但谁说死人就不能说话了？ 随着一阵阴风出过，葛悦真身已经出现在转轮殿之中。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本书，上面写着生死簿三个大字，上面写着所有亡魂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海墨石的名字也在上面，他想通过生死簿找到海墨石的亡魂到了何处。 这本书本是判官执掌，但是这殿中的判官衙役都需要他亲自从亡魂中选拔，这些亡魂除了身具功德之外，还要花费转轮殿的香火才能转化。他这个转轮殿庙小，至今连一个鬼差都还没能凑齐。所以只能亲自动手查探了。 “原来在无忧界之中。”终于葛悦在一个角落中发现了海墨石的名字。 无忧界是幽冥大千中的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若不是身为转轮王，葛悦也不会知道此处存在，这里位于幽冥和现世的投影之中，收纳那些死后执念未消的亡魂。这里每日刮三次勿念之风，直将亡魂中的执念耗尽才将其送入往生之路。在往生之路上，这些亡魂或是被吹散，或是成功返回现世，但绝大多数都难以觉醒前生记忆。 海墨石现在身处无忧界，倒是比葛悦想的要好一些，踏原本以为海墨石作恶多端，一定会在裁判所的大牢或者阴司的地狱中受苦呢，谁知道他竟然没有恶报，看来自己对于善恶的本质了解还不深。莫非是人妖的缘故？ 无忧界不比往生之路，那里刮起的勿念之风即便身为转轮王，葛悦也不想承受，从字面的表述就能猜测到他的恐怖了。但这趟无忧界之行，葛悦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了。 …… 海府之中，海轻金在家中秉烛夜读。有些昏暗的油灯照亮了书页。上面空白一片，突然一个水印似的字迹出现了。 “此番变故，我损失惨重，而你却未提前预警。”字迹很快消匿。不留一丝痕迹。 海轻金笑了笑，知道这位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轻轻的拿出一支笔，沉思了下写到：“些许挫折，不必担忧。只要我还在，启水城早晚都是你的……”字迹显现之后，很快也消失不见。 那边久久没有消息，最后出现了几行字：“静候佳音……” 交谈之后，海轻金吹灭了蜡烛。海府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 无忧界，葛悦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身处现世和幽冥的投影之中，景致倒是与现世一般无二，但葛悦知道，这些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他看了下时刻，勿念风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刮起来了，他必须要抓紧了。 转轮殿的力量只将他送到了海墨石附近，却无法准确定位，好在他可以感应亡魂，倒不至于毫无头绪。 感应了下亡魂之后，感应发现不远处有十几个亡魂聚在了一起。从概率学上将，数量多，其中有自己目标的可能性就越大，于是葛悦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进之后，一副让他有些意外的景象出现在葛悦眼前。 十几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将两个亡魂围在中间，正大打出手。至于为什么说他们是恶鬼，葛悦却是从面相上看出来的，对于人来说，面目难以反映一个人的善恶，但是对于亡魂而言，善恶却是完全反映在相貌上的，越是善魂，容貌越是接近生前的形象，而恶鬼则五官不起，面目狰狞，加上大都会经历地狱酷刑，更是留下诸多痕迹，面目发青的是在冰寒地狱中受刑的，还有脸上气的水泡脓包的是油锅地狱的痕迹…… 这些恶鬼围攻的是两个善魂，葛悦还能看到他们身上露出的功德之光。可是在这无忧界，功德之光没有任何用处，根本挡不住勿念之风，也挡不住身上的拳打脚踢。 葛悦很是奇怪，勿念之风刮起，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起冲突呢。于是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在一边听他们的对话。 …… “使劲打！要不是你，哥几个怎么会死？还被打入地狱之中。” “嘿嘿，没想到啊！从地狱中出来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们，我们怎么会辜负你的苦苦等候呢？肯定要好好报答的。” “功德？那玩意有什么用？能挡得住我们的拳头吗？这就是你当烂好人的下场。继续打！把他打的形魂俱灭！” “把这个多管闲事的也直接打死。没本事逞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