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戏人生
从黑龙川回来天已经大亮，人困马乏，除了睡觉别无选择。张浩、展大鹏也不用去点卯了，常卫民也急着回单位。董四反而显得很兴奋，说好久没有出过艺术作品了，他急着回去剪切，免得让记者看出瑕疵来。常卫民把记者和电视台的联络方式给了他，让他直接传视频，并接待来访的记者。张浩把那辆满身污泥的帕萨特停在酒店门前，四个人上楼继续睡觉。酒后没有得到充足睡眠而且折腾了一晚上，这时候才能知道睡觉是那么幸福的事情。只是正到酣处，又有人叫，还是董四的司机。 陈泰军不耐烦地问：“又谁掉河里了！” 司机说：“谁也没有，是董总让过来叫你们，电视台记者来采访，让你们去楼下。” 陈泰军说：“让他们几个去就行了。这种事对我没意义，现在成了人民英雄也没有人给我树纪念碑。” 常卫民过来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必须去！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从窗子往外面看，还在下雨，而且不小，这样的天气，只有好好睡觉才是一件美事。常卫民一遍又一遍地催促，陈泰军只能起床洗簌。 记者在酒店大厅等他们，拍摄的背景是酒店后院，正在被大雨冲刷的花坛。记者说可惜被救出来的车让雨水给涮干净了，没有拍摄的价值。 张浩说：“我手机里留下影像了，你看看行不行。” 记者看了说：“行，行，一会记得拷贝给我。” 众人被一一叫到设定的位置，按记者的安排说话。 拍完一圈了，记者说不怎么理想，问事发地点离这里有多远。 张浩说20多公里。 记者就跟董四和常卫民商量看能不能耽误一下大家时间，去事发现场派个镜头。记者说在那里拍采访救援人员比较有感觉。 常卫民迟疑着，问张浩：“可以去吗？” 张浩明白他迟疑的原因，说：“雨一直在不停地下，周围山上的洪水已经聚集到河川，估计现在是满河水了。要是那车没有救出来，现在的水位早高过车身一倍了。说不定连人带车冲走了，还好救得及时。要是去也可以，就从我们昨天走过的通村公路穿过去，可以到达离事发地点最近的护河堤。” 常卫民说：“那就去。” 记者来时开一辆广本，董四说走那山路不方便就让放酒店吧，统一坐他公司的几辆越野车去。 白天行车，加上是第二次去，大家都觉得20多公里路很快就到了。走靠近河堤就能听见轰鸣声。下了车，张浩指认轿车被困的地方，昨天参与过的人都感到后怕。河滩已经面目全非，根本不敢想象那是凌晨他们摆拍救援现场的地方。 电视台记者拍摄的角度毕竟是专业的，从摄像机的显示屏上看，镜头里波浪翻滚，惊心动魄。先是出镜记者在背景前面开场：“各位观众，在我身后的就是罗通县境内的黑龙川，今天凌晨，武先生驾驶一辆帕萨特轿车被困在河道中，与他同行的杨女士也同时被困车中。情况万分危急，武先生急忙打电话求救。得到消息的两位民警还有几位户外爱好者急忙赶到现场营救，谱写了一曲壮丽的人生赞歌。” 记者要求第一个面对镜头的是张浩。 记者:“听说这次救援是在你的统一指挥下才顺利完成。请告诉我们，面对险情，你怎么能做到勇敢而冷静？” 张浩：“因为经常参与救援积累的经验。” 记者：“那你作为基层民警，一共救过多少人？” 张浩：“记不住了，反正经常救人。” 记者又问展大鹏：“是不是做警察的都是这样，经常救人，自己也记不住救过多少人？” 展大鹏：“是的，救援抢险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面对群众发生的意外，险情就是命令。” 记者：“那么常先生，你呢？你不是警察吧，怎么也会义无反顾！” 常卫民：“我是一名公务员，不光在办公室为人民服务，灾难面前更要首先想到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 救援镜头里没有董四，但他提供车辆设备，还有排除员工，也是企业家典范。 他说：“灾难面前全力以赴是企业的社会责任。” 陈泰军说的是：“人命关天，我觉得，碰到这样的事，谁都会出手救人的。” 到这里采访就算是结束了。 回到酒店，董四要留电视台那些人吃饭，对方答应了，但需要找个有网络的地方，先把新闻传回去。董四让人去给开间房，还说：“这酒店的网络是专线接入，网速跟网吧一样快。” 董四问常卫民，该怎么安排。 常卫民考虑了一下，说:“这场合不上酒不好，但中午喝酒犯忌。我看就不要在酒店了，你们公司不是有食堂吗？我吃过饭的，条件也不差，重要的是安静。什么东西没有再从酒店这边调。” 董四说行，就给公司办公室打电话，让做准备，还特意嘱咐，是最高级别招待。 站在一旁的陈泰军就对办公室这个机构有了特殊的认识。常卫民的工作单位是市政府办公室，什么事情在他手里就会被安排的头头是道。而董四是少老板，动不动就让办公室安排。 对于这个饭局有些什么人参加，常卫民也考虑了几分钟。 他对展大鹏说：“你们单位领导得来，还有张浩的领导。” 展大鹏说:“就不知道我能不能请得动。” 常卫民说：“这样的场合保证没问题，叫一声犹豫都不会犹豫肯定会到。” 展大鹏把电话打过去，果然一口就答应了。 张浩那边也是。 展大鹏说，“还是你行。” 常卫民又给记者打电话，问他们来这里垂直联系部门是哪个，有没有平时联系的，跟你们比较熟悉的，可以叫过来吃饭。记者回答说：“联系部门当然是宣传部和文广局，只不过我们私下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只是这里的电视台有两个熟人，经常一起配合的。” 常卫民就让他们约过来好了，熟人坐一起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