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较量

    　　政府组织全县民营企业家召开民营经济转型升级座谈会。董珊去参加了，回来很后悔，说这样的会不参加也罢。她把洪立帆和董四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们，辉度县的书记、县长都给她打电话，说是最近所有关键人物都放下手头工作在静候董氏集团前往签约，看他们什么时候能让项目真正落地。

    　　洪立帆说：“不急，等他们急火火的心情快到绝望的时候，我们就成了他们的救星，跟政界打交道不能太主动。他们之所以急是关注眼看就要成就的政绩，有可能上面也把这件事作为政绩的重要部分，也在催。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件事的意义，而是这件事会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一旦水患得到根治，这个时期在辉度任职的官员都将被载上历史上的功劳簿。他们都很清醒，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机遇。现在，我们在他们眼里跟上帝差不多。”

    　　说起这天开会的过程，董珊说：“我现在已经对这个政府扶持项目失去兴趣了，总觉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何必呢？董氏已经转型升级到另一个层面了，做好我们自己的生意不好吗？”

    　　洪立帆说：“如果把办企业回归到赚钱的初衷，是应该那么想。但是董氏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你们觉得现在已经赚到的钱还不够你们花吗？还用的着辛辛苦苦再赚吗？现在有一批罗通周边的人彻底脱离了家乡，全家都住在省城，因为罗通已经没有可以让他们赚的钱了，就把所有资产转到那里去，买了铺面收取租赁费，可以保证几代人生活无忧。但他们都是靠开采家乡地面上的资源暴富的，付出的代价是家乡的土地千疮百孔。他们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拥有了什么样的优越生活，家乡人眼里他们是掠夺者。”

    　　董四感觉现在洪立帆倒像是老板，不停地在教育董珊。

    　　洪立帆说：“我上学那时候专门研究过县域经济。实际上作为县域经济重要内容的实体经济自从设立起就不单单是老板赚钱的工具，他一边要支撑起政府财政来源，一方面又将成为千家万户的饭碗，农民收入全靠民营经济的发展来提高。只有在县域经济中，民营企业才能棱角分明地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所在。存在的矛盾是，很大一部分民营企业家都是来自农村，属于社会最底层，在政府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这种不自信很容易被政府左右，使得民营经济发展偏离轨道。”

    　　董珊说：“你应该去今天那样的会议上给他们上一课。那么你说的这个科技支撑的项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洪立帆说：“这个项目跟引水工程不一样。引水工程必须上先堵上所有漏洞，才能放水。一旦有人进来搅局，引水工程会有很直接的损失。科技支撑项目不一样，可以任由他们来搅。即使到最后这个项目表面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我们的。因为别人看不出项目的远景，他们关注的只是享受来自国家的看上去很丰厚的项目补贴，却不知道，你得先有科研成果，才可能有回报。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冲着国家补贴而去，他们会失败的很惨。我们如果很顺利的得到这个项目，会干扰不断，等到转一圈子再回到我们手里就不一样了，别人早就远远躲开了。”

    　　董珊说：“那下一步我们继续争取？”

    　　洪立帆说：“必须争取，然后其他反对势力才会极尽全力。但我认为我们全力争取，最好的结局是项目暂时落入别人手里。最后我们像救世主一样出来收拾烂摊子，这件事除了董珊领导的董氏集团，没有人可以做得了。”

    　　董珊说：“看看小姑娘有多可怕，脸上笑得那么灿烂，心里却是老谋深算。敌人死在你手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样的女孩子可怎么得了，生在乱世完全可能改变历史啊。这么说，下午我还得去开会了。”

    　　洪立帆说：“这两天我们可得去一趟罗文镇，先看看那里的进展怎么样了。”

    　　董珊说：“你去哪里，去干什么不用给我打招呼。反而是我干什么之前要跟你通通气才好，今天开会之前没跟你沟通就吃大亏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沈家二小子两句话噎得气都喘不过来。”

    　　洪立帆笑着说：“那正是我们需要的，只是珊总可能从来没受这么大的气。”

    　　正说着，辉度那边又打过电话来了，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说是他们的一个由分管副县长带队的工作组正在专程前往罗通专门就水利工程进行洽谈对接。

    　　董珊回答对方说：“怎么这么不巧啊，我正在赶往省城的途中，那边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那边说：“董总你就不要推脱了，我们刚跟罗通县政府通过话，那边说你上午还在参会。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董珊说：“我确实正在前往省城，不行的话我先跟公司联系一下再给你们回话。”

    　　那边说：“反正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您就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董珊问洪立帆：“这下怎么弄，我们总该接待一下吧。”

    　　洪立帆说：“我们不能接待，于情于理不是我们接待的时候。花钱是小事，一来接受民企接待对他们不好，二来我们没有请他们来。按说本地的官方会接待的，这个不用我们费脑筋。现在就看该怎么给他们演这出戏了，正等着他们上门了。”

    　　董珊说：“看来下午这会是不能去参加了，我可要躲开了，一切都有你做主。”

    　　董珊给梁思源打电话：“下午你去参加政府的会议，我有事要去省城，集团有什么事请示洪总裁。”

    　　梁思源问：“开会我应该怎么说啊。”

    　　董珊说：“白当了这么多年副总，这项目我们是志在必得，你看怎么说对我们有利就行了。”

    　　梁思源最近很沮丧。据董珊安排关注梁思源的人汇报，那天开完会，他被降级以后，跟沈跃通过电话。那边好像没有对他客气，打完电话，梁思源面如死灰。原来他跟人说过要辞职，要跳槽，总之不会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指挥。这几天又没动静了。

    　　董珊说：“现在还不是让他走的时候，还有情报需要他透露给沈氏。今天让他去开会，沈氏还会对他客气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