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交出兵符
华妍在寝殿里面等了大半天的消息，宫中没有任何异样，就好像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如同那些落在地面的积雪一样，化作水浸入泥里，再也不会有人察觉。 “公主殿下，万凰公主进宫了。” 当她已经信了华若昨夜的话的时候，一个太监焦急地走进来回话。华妍一惊，一下子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去了那儿，做了什么” 她怎么会相信华若的话呢，她和独孤氏三番四次害她，华然又怎么可能以德报怨。 “万凰公主急匆匆入了宣政殿，具体说什么就不知道了，皇上谴了宣政殿的宫人出来，只留了几个心腹在里面，许是说什么要紧的话。” 太监的话让华妍踉跄了一下，眼中尽是害怕。华若昨夜和她说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华擎是不是在骗她，先稳住她，再出其不意。 “去，盯着宣政殿那边，想办法得到宣政殿内的消息。” 她母后刚刚从冷宫里面出来不久，华昊此刻也和母后敛了手，而她不相信华昊才选择自己先动手去除掉华若，这件事情闹大了不仅会殃及她，可能她母后也再难有翻身之机。她该怎么办，要是华若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华擎她该怎么办。 “是，殿下。” 回话的宫人慌忙走出宫殿，外面白雪纷飞，一片寒意。 宣政殿大门紧闭，殿内一片肃然，整个大殿里面寂静的可怕，就连华擎信任的几个太监都莫不是屏声敛气，大气都不敢喘。万凰公主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面，恭敬垂着头等着帝王开口。 华擎锋利的目光落在华若身上，隐隐有些怒气，更多的是帝王的威严和恨铁不成钢。 赵晋偷偷打量了一眼脸色不好的帝王，不禁在心里为华若哀叹了一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想要撮合万凰公主和末将军，而万凰公主竟然当着皇上的面说不可能和末将军成亲，这不是武逆圣意吗 “末樾是无极最出色的将军，虽不是出身贵胄，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夫婿的好人选。而且他手握重兵，一个人驻守边关那么多年，颇得民心，你和他成亲只会有益无害。” 华若听出了华擎话中的意思，一来华擎想让她和末樾成亲可以为皇室找一个好驸马，二来可以握紧兵权让自己安心。华擎有多多疑她知道，他这样做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儿臣明白，儿臣愿为无极王朝鞠躬尽瘁，父皇的任何命令儿臣都会遵循，但是亲事请恕儿臣不能从命。父皇知晓儿臣的脾气，若是惹得父皇不悦，但请父皇责罚儿臣。” 华若重新磕了一个头，跪直了身子抬头不卑不亢地看着威严十足的帝王缓缓道，语气坚毅，半分没有商量的余地，哪怕她面对的是无极的帝王。 这还是华若第一次如此违逆他的话，就连华擎看见华若那样的眼神的一刻都愣住了，他怎么会想到华若对于这桩婚事态度是如此坚决。华若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的脾性他也是清清楚楚的，只要她决定的事无论是任何人都是扳不回来的，而末樾是无极的战神，他要是回了边疆做大了又该如何。 自龙椅上站起来，华擎一步步自台阶上走下来，自始至终整个大殿的氛围都紧张地很，华擎走近的一刹那，华若也忍不住有些紧张了。 “你可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儿，这件事情父皇若是不由你呢” 他自上而下打量着华若，眼中尽是算计的光芒，华若眼神没有半分褪去，握紧了袖口下冰冷的手 “儿臣已经说过，任何事情都可以听父皇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你……” 华若坚决的态度触怒了华擎，一恼拿起巴掌正打算落下去的时候外面却有人开口 “皇上，末将军来了。” 两父女同时在巴掌落在半空中的时候顿住了，华擎收回手，瞪了华若一眼开口道 “宣末将军进来！” 华若没料到末樾会在这个时候赶来，心虚地望了望门口的方向，只见门口打开的一瞬间，一袭雪白色狐裘的男子带着一脸笑意朝她走过来，她的身后，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臣末樾叩见皇上！” 末樾走至华若的身侧，跪了下去叩了一头道，华擎脸色稍缓，抬手示意末樾平身 “末将军起来吧，今日前来见朕是有何事” 末樾只是跪着，瞧了一眼旁边的华若，而华若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自袖口出掏出一件锦布包裹的物什，交于赵晋，赵晋然后呈给华擎，华擎打开锦布的一瞬间脸色都变了，抬眼惊讶地看着末樾 “末将军这是” 末樾怎么突然把兵符交于了他，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华若亦看见了华擎手中的虎符，同样诧异地看着末樾，末樾恰巧这时也瞧了她一眼，眼里和脸上都是笑意 “禀皇上，这是臣所率兵马的兵符，臣只是想替无极安邦护国，可惜这虎符在臣手中替臣惹了不少流言让臣甚是苦恼。臣是一个极怕麻烦的人，所以决定将虎符交给皇上掌管，一来军中不敢有非议，而来臣自此以后也清白了。” 末樾一席话说得极为委婉得体，表面上因为兵符而给自己招致流言，其实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是怕君王忌惮，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已。 “所以末将军是不打算在替朕护卫边疆了吗” 华擎捏着手中的虎符，眸色墨黑。 “臣自是愿意，如今戎族狄人侵扰未止，无极安稳未定，臣受皇上爵禄，百姓信任，定当拼力护卫无极，臣还想着等到臣彻底打败了戎族狄人的那一天皇上会给臣许一门好亲事呢。” 此时此刻华若看着末樾的眼眸已经不仅是困惑了，还有震惊。末樾不是想和她成亲门外，今日一番话又是告诉她父皇待他平定了外族再成亲。所以，末樾这是在帮她，以交出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兵符为代价。 华若可以看清楚的事华擎自然也看分明了，末樾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大气豁达，眼底尽是真诚。华擎拿着手中的虎符愣住了，就像他跟华若所说的，他像华若和末樾成亲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末樾手中兵权太大，而无极又需要末樾，只有末樾和皇家联了姻才可以让他安心，如今末樾交出兵符实际上比与华若成亲来的更好。 “既然末将军一心为国为民，朕便依你吧，他日等您凯旋之日朕亲自讲虎符和赐婚诏书给你。” 末樾侧首看了华若一眼，瞥见她眼中的感激和关切的时候唇角的弧度变大了些，双手放在身前，将头磕与地上 “臣，谢皇上恩典。” 殿下，若是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我帮你得到。 华若走出宣政殿的时候心情复杂无比，即使迎面飞了雪花过来也恍若未觉，末樾微微向前走了些，替她挡助雪花。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落了雪的阶梯往下走，华若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末樾硕长的背影。 人人都道无极的战神末樾杀伐果决，狠戾无情，向来让异族闻风丧胆。而正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待她如此之好。 “末樾，谢谢你。” 今日若非末樾及时出现，华擎可能不仅不会答应，还会勃然大怒。 末樾顿住了脚步，片刻之后，转身看着华若，一脸绝世的笑意。他看着她，两个人立在落雪之中，仿佛都被冻得不能走似的。 “我做这一切不是要殿下这一声谢，只是希望殿下记得我，他日若是殿下后悔了可以随时传召唤臣回来，千里万里，只要是殿下一句话，末将也会立时赶回来的。” 他离开公主府后就收到消息说华若入宫了，他猜到华若要做什么，本该气恼不已的，却怕华擎动怒会处罚她所以赶着来给她解围。 也罢，她纵使不能喜欢他，能感激他也是好的。 华若这一次没有气也没有恼，更没有避开末樾的目光，哪怕是见过那么多腥风血雨的战将，他的眼眸也是出奇的澄澈明亮，与帝都的贵胄公子大不相同，也与云蔺幽若寒潭的目光相差太大。 帝都闹得纷纷扬扬的万凰公主和战神末樾的婚事结果以末樾五天后回边疆的消息压了下去，宫中再没有人提及那夜的事，华妍也落下了心中忧虑，那五日的光景华若答应了末樾的要求和他天天游山玩水，暂不理政事。 其他来帝都给华擎贺寿的候王都是华亓安排离开的，温穆是在第三天走的，走的那日温飞月掀开轿帘望着城门口的方向许久始终不见她要等的人。 温侯亦望着城楼，叹了一口气对温飞月道 “走吧，月儿，他说过等处理好帝都的一切就来豫州的，蔺儿不是一个会食言的孩子，我们该信他。” 他不是没想过带云蔺走，只是云蔺告诉他这些时日他在帝都发展了一些势力，为了不让帝王猜疑惹祸于温侯府，需要先处理完帝都的一切然后在暗中回到豫州。温穆也觉得自己公然带走云蔺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法子，便应允了云蔺。 温飞月知道一切，可是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云蔺，痴痴望着看不到影子的城门口，红了眼眶 “父王，蔺哥哥他会来豫州城吗” 温穆拍了拍温飞月的肩头，点了点头 “会的，他答应了月儿，不会食言的。” 车轮缓缓地滚动起来，直到都已经看不见城门口的方向时轿帘还没有落下。等到马车走远了之后，隐藏在城门后面的人才缓缓走出来 对不起，叔父，对不起，飞月。我来不了豫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