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虚惊一场
罗孽完全没料到，这棋局，宇文烈能够这么迅速地扭转劣势，他自己被动了，看来实在是低估了宇文烈......罗孽的境况，一下子有些举步维艰了...... 唐寅一家的灭门惨案竟同二十几年前的废太子一案相关，天音阁唐放即是宇文所安，唐雪琪即是宇文所安的女儿，这消息一经公布，整个朝野与江湖，无不为之轰动，震惊，诧异，而后是翘首以盼，好奇了。 天音阁昔年乃武林之泰山北斗，唐放藏身此间，难道是想要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疑云团团，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就是无人相信唐放藏身此间，不过为求余生安然，再不卷入什么大风大浪......可是终究命不由人呐...... 办了这么大的案子，查出了这么惊天的秘密，方捕头的名声顿时也大了，简直如日中天，胜过当年的天下第一神捕郝连城。而如今的郝连城，已逐渐为人们所忘记。方捕头查案的事情甚至给说书人编成了曲折复杂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秘密桶出来，世人都满怀好奇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是迫不及待的，皇上犯难了，每天一堆一堆的奏折，十有八九，危言耸听，咄咄逼人，要他出兵剿灭天音阁，诛杀唐放父女。对宇文所安，皇上心底一直有愧的，这愧疚蚕食了他二十几年......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要把这陈年旧账翻出来？”皇上愤怒了。欧阳楚歌说他也不知道......“毕竟是骨rou，毕竟是骨rou啊......”皇上喃喃。更何况了，宇文所安落得如此下场，还是他栽赃和陷害的...... 都说伴君如伴虎，实则宇文所宁真真切切的感受是，他身边这些人，才是虎狼，这些虎狼，到如今了，又要逼着他骨rou相残......黄袍加身，在外人眼里，这是世间最最无上之荣耀，只有身在其位，才能体味其中甘苦和不得已，荣耀也是枷锁，锁住了就是一辈子没法脱身。 “欧阳，这事，你看如何是好？”皇上近来都喜欢听欧阳楚歌的意见。 “臣不敢妄言。”欧阳楚歌整天围绕在皇上身边转，他当然揣摩得出皇上的心思，可他就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说。他永远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一点很得皇上的心。欧阳楚歌这样子整天在皇上身前绕来绕去，这使得一些一直拥护皇上的朝臣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不满起来了，怨愤起来了，暗地里转换了阵营...... “要你说，你就说，什么妄言不妄言的。” “恕臣冒昧，臣以为，谋逆之罪，当诛，”欧阳楚歌顿了顿，话锋转了，“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更何况，再怎么说，也是骨rou。这事要是执意追究的话，说不定，反会授人以柄，这天下间，什么样的舌头都有，白的能够说成黑的，若是有人故意借题发挥，说陛下您残暴不仁，就毁了陛下您一世的英明。不与追究的话，倒是陛下宽厚仁慈。” 到底是欧阳楚歌，皇上的心，宽慰了......可是欧阳楚歌的话锋又是一转，转得很巧妙，巧妙极了，他替皇上分完忧，把不是和罪过再推给的别人...... “只是，朝臣们......”欧阳楚歌说得很慢，甚至都不把话说完，但是他的话，分量重了，意思深了，莫测了......都是一干朝臣在作怪，都怪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急着要他剿灭天音阁呢？皇上想到了他的九皇子宇文烈，他很不愿意想起这个人的，如今这个人的羽翼很丰满了，到了他都不得不想的地步...... “我听说，近来六扇门有个神捕名头大了，”皇上漫不经心地道，“改天，你带他来见见我。” “是有这么个人，六扇门的捕头，我见过几次。明日我就带他入宫觐见陛下。”欧阳楚歌答应着，全身涌起一股寒意，他原以为，皇上困在这深宫中什么都不知道，是他错了，是他太自以为是。这话，让欧阳楚歌真的诚惶诚恐胆战心惊了。玩心机，他欧阳楚歌自己很清楚不是皇上的对手，纵使皇上如今常年卧在病榻。 “对了，七叶雪莲的事，追查得怎么样了？”皇上接着问。 欧阳楚歌如释重负，心底舒了口气，长长地。他最害怕皇上在方捕头这个事情上继续往深里问下去，皇上转话题了。欧阳楚歌心底告诫自己，往后得更加小心了。 “派出去的羽林军还没有最新的消息回来。雪城那边，南宫定也在全力追讨。” “雪城？嗯——”皇上自言自语般道，“南宫定是得出大力气。要说这七叶雪莲被劫持，都怪他，这么大的事，他太粗心了。我以后会慢慢找他算账。对了，南宫定，他还听不听话？他那个儿子南宫羽蓝怎么样了？” “回陛下。南宫定很听话。他儿子南宫羽蓝锦衣玉食，花天酒地，时不时还去烟花柳巷寻花问柳。” 皇上缓缓闭上眼睛，对南宫羽蓝这样胸无大志他很满意。这个南宫羽蓝，他可比当年他爹南宫定更让朝廷放心。“我困了，你退下去吧。”皇上要休息了。深入骨髓的剧痛排山倒海的压来，他支撑不住了。 回到府中，欧阳楚歌焦虑了。他跟方捕头之间的关系，皇上不一定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他去见过方捕头这事......方捕头焦头烂额。这一夜他彻夜难眠。皇上要见方捕头这事使他害怕使他心中没底。欧阳楚歌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他原想这个晚上想出对策了，明日再去见方捕头，他无法静心想什么对策了......他索性起身披衣连夜去找方捕头了。方捕头不一定能够出什么主意，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商量着，心底会踏实一点。说是商量，但以欧阳楚歌的性格与地位，他不可能去和方捕头商量什么，只能够是命令...... 这事，皇上到底了解多少，这事欧阳楚歌不清楚的。这张底牌越摸不清楚，他越不安，心底的恐惧越大。要是底牌清楚了，那倒好，直接出牌就是了。对欧阳楚歌的深夜到访，方捕头感到意外，又有些不欢迎。深更半夜的了，都已经睡下，谁也不愿意被吵醒被打扰的。但是方捕头还是客客气气的将欧阳楚歌迎了进去。 知道皇上要见自己，方捕头被吓着了。 “皇上为什么突然要见我？”方捕头问。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太激动，太兴奋，太惊喜了。 “因为你出名了。”这回答，难以捉摸了，方捕头哑然。看来，出名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方捕头心中没底。“见了皇上，你就说，这个案子，是郝连城一心要查的，绝不可以提到我，千万记住了。”欧阳楚歌此时相当后悔为了那些书信把郝连城放出了天牢。但同时又庆幸还好郝连城已被罗孽救出了天牢......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提到欧阳楚歌？方捕头十分困惑，心底原本就隐隐约约弥漫着的阴云一下子盛大了。 “没有为什么，”欧阳楚歌道，“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活命。”要他去见皇上，原来是关系到能不能活命的事，方捕头死也想不到。天已经快要破晓了。“你必须死死咬定，这事是郝连城一心要查并且全权负责的。”欧阳楚歌再一次郑重地强调。问题是，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个案子，是方捕头查办的，这可如何是好？方捕头害怕了，他被他的引路人带进了阴沟......前途没了...... “你只要死死咬定，这事，是郝连城......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进宫之前，欧阳楚歌又再次向方捕头交代了一回......欧阳楚歌虚惊一场了，这样子的担惊受怕了一回，但这个案子，皇上知道和了解的，其实不太多，尤其不知道他欧阳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