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法谕如律令 （13）
司马先生师承道尊，不属于道门十四宗之列。 他所保举的冷清影，自然也不在其中。 想起他体内一颗将凝未凝的金丹，司马先生忽然有了主意。 眼下距离大会还有月余，这一个月的宝贵时间，应该够用了。 “道尊，我近年来疏于武艺。不过见了你这惊为天人的剑舞神技，又有些技痒，何不赐教我几招？” 司马先生一捋长须，衣摆，拂尘俱被山风吹动。 颇有些仙风道骨。 望着他那柄堪称神器的拂尘，冷清影恭道。 “先生言重，赐教不敢，还望先生指点。” 那拂尘出自北铸厉炳烛之手，先生光施符箓，救治灾病。 北铸神感其高义，取宝骏龙驹尾丝千条，紫檀做柄。 马为乾之健，表天；紫檀为坤之精华，表地。 又辗转从天竺取得释尊证道的婆娑枯树荣树之间半枯半荣的菩提子一枚做阵首。 以生死枯荣表天地阴阳，可谓：以佛证道，以道印佛。 万事万物之至理都含在这一柄名为“道尘”的拂尘当中。 既有“时时勤拂拭”之劝勉，又有“何处惹尘埃”之禅理。 尘出凡人手，足道神仙机。 “请” “请” 司马承祯毕竟年长，自是不会先出手占冷清影的便宜。 冷清影心下凛然，准备找到机会，率先出手。 司马先生道尘卧在臂弯，一副安适娴静的神态，徐徐而立。 冷清影站在先生一丈开外，手执玄剑，正屏息凝神寻找破绽。 很快，他就发觉了问题，先生双臂微环，看似松弛散漫，实则无懈可击。 来回渡步几次，都无功而返，迟迟发不出剑招。 司马承祯守式为圆，攻式亦为圆，混如太极。 看上去是让冷清影先出手发招，实际上自己不先而先。 暗暗揣度，无论以何种招式出手，都不为妙。 冷清影索性一口吹火，喷了过去。 山间氧气富足，那火烧的极旺，如金蛇狂卷般激射过去。 司马承祯道尘一拂，打在火蛇七寸之上。 卷起的罡风登时把火吹得倒卷，不但把冷清影的力道悉数返回，还变本加厉，送上一招。 那火焰募得翻腾起来，铺天盖地朝冷清影压来。 迫的他心里叫苦不迭。 真气催动，激发出剑霜，周围温度骤然冰冷起来。 饶是如此，还是受了这记火焰，被燎的颇为狼狈。 “呵呵，既然道尊谦让，那还是我先吧。” 司马先生乐呵呵地说道。 右臂一挥一振，一招野马分鬃，朝冷清影抽来。 这道尘本就是马尾所制，这一招使出，那拂尘好似活了起来。 冷清影心念电闪，想起一个人。 韩素灵年仅七岁曾在诛魔大会上，根据先生道服上的一道褶皱，推说出先生的招式。 是那些招式来着，一时间想不起来。 只记得以“野马分鬃”起手。 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见那千百根尘丝齐齐朝自己打来。 冷清影骤然使出“剑风”，想把尘丝吹开。 怎料那拂尘被司马先生抖成了鞭子，剑风吹在上面，就如蚍蜉撼树一般。 只得作罢，旋身侧闪，避开一击。 司马先生形随意动，一抽之后，再是一劈。 一招麒麟翻浪铺天盖地砸将下来。 此为一翻，紧接着那千百根马尾一抖，直如千百根银针扎来，此为一浪。 拂尘看上去文文弱弱，想不到发出招式来，恁地硬霸。 冷清影躲开这一招后，终于找到出手的机会。 正要挺剑而出，突然间心念一闪。 麒麟翻浪后，便是一记“金象卷鼻”。 乃是夺人兵刃的招式。 前两记猝然抢攻，打的对手毫无还手，突然出了破绽。 大多数人一定会反守为攻，此刻便正中司马先生下怀。 那拂尘一卷，岂不被下了兵刃？ 幸好这江湖典故翠玲珑曾经和自己说过。 眼下，正是个机会。 冷清影计上心头，虚攻一招，剑尖一蹦，朝白云子面上击去。 白云子不躲不闪，果然把那拂尘朝自己剑上裹来。 见先生中计，冷清影心中窃喜。 待道尘把玄剑裹实，手中剑柄用力抽回。 却说这式金象卷笔，司马承祯用了千次也不止。 即使没能夺下对手兵刃，也从没有过反被夺的情况。 紫檀柄上骤然而来的力量，登时把拂尘卷了过去。 冷清影心思巧妙，与当世高手对敌，经常出其不意。 司马先生更是机智，当下顺水推舟，大力把道尘激射出去。 冷清影蓄谋已久，抽剑之时自然用尽全力。 而先生一推之下也是力道十足。 当世两大高手的功力都蕴在玄剑和道尘之上。 手上收握不住，道尘缠着玄剑脱飞出去，钉在了一颗树上。 司马承祯一阵汗颜，说到底，还是被这小辈先夺了手中兵刃。 “道尊，看掌。” 他高喝一声，一掌返璞归真，不缀繁饰，直直打来。 “好。” 自从习会那无华神拳，一直没机会使用。 如今难得能有徒手相搏的机会，令冷清影精神抖擞起来。 以腕格腕，把司马先生的掌力隔开。 另一只手握拳直直轰出。 唐时太极拳虽未完备，但已具雏形。 都是从易经演化而来。 司马承祯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功夫，每一层领会，都融入了自己招式之中。 轻轻一架，便把冷清影的雄浑掌力消弭于无形。 冷清影借力使力，身子一旋，登时飞出一脚。 自从易筋洗髓后，他身子柔韧不少，这记鞭腿踢得又直又猛。 虽然冷清影有着道尊的身份，但既然被司马承祯认作小师弟。 难免自恃长辈的身份，不愿欺他年少。 登时也扫出一脚，只不过这一脚却是朝支撑着冷清影的腿扫去。 躲将不开，便要倒地。 冷清影身子向前空翻，避开这记扫堂腿。 扫堂又作“扫蹚”，是“地蹚”功夫的一种。 武者滚在地上发招，一般人只能弯腰而对，自然吃亏不少。 司马先生以太乙混元掌的功夫，连连出招。 冷清影或躲或闪，不时还上几手。 二人一时间斗的旗鼓相当。 交手之间冷清影只觉司马先生的磅礴内力汹涌彭拜。 如滔天巨浪接连袭来，渐渐已觉不支。